陳星用刀叉切開最後一塊牛排，肉汁混著黑胡椒的香氣在舌尖散開。鐵板邊緣的溏心蛋被戳破，金黃蛋液緩緩流淌，浸潤著酥脆的薯角。
他抬眼望向收銀台方向，母親正踮腳擦拭價目表，父親佝僂著背穿梭在餐桌間，白色圍裙上沾著幾點醬汁，像極了他們年輕時勞作時的模樣。
廚房傳來油鍋爆響，混合著黃油與迷迭香的味道，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令人安心的煙火氣。
“先生，需要續杯檸檬水嗎？” 服務員的詢問打斷了他的思緒。陳星這才發現店內已座無虛席，晚高峰的人潮如潮水般涌來，玻璃門外排起了蜿蜒的隊伍。
等候區的塑料椅上，幾個學生正舉著手機拍攝店招，“牛 個牛” 的霓虹燈在鏡頭里暈染成溫暖的光斑。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趴在櫥窗上，鼻尖蹭出霧氣，眼巴巴望著食客們盤中滋滋作響的牛排。
“我來幫忙。” 陳星扯下餐巾丟在桌上，起身接過父親手中的托盤。
溫熱的餐盤貼著掌心，傳來陣陣煙火氣。他穿梭在狹窄的過道間，听見此起彼伏的贊嘆聲︰“這個西冷肉質絕了！”
“黑松露醬配得太妙了！”
當他將戰斧牛排端到隔壁桌時，四個大學生瞬間發出驚呼，其中扎著雙馬尾的女生舉起手機︰“帥哥入鏡！這家店連服務生都這麼養眼！”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陳星瞥見父親躲在柱子後，悄悄用圍裙抹眼角。
父親擦著汗從後廚探出頭，看見兒子利落的身影，眼角笑出更深的皺紋。
母親則偷偷將一盤剛烤好的焦糖布丁放在陳星手邊︰“嘗嘗你爸新研發的甜品。” 勺子舀開酥脆的糖殼，香草冰淇淋的涼意與焦糖的甜膩在口腔中踫撞，
陳星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變著法子給他做小點心。
那時家里拮據，父親會把白糖熬成糖漿，澆在米飯上哄他開心。
“老板！加兩份菲力！” 靠窗的白領揮動手臂。陳星應聲而去，卻在轉身時撞上匆匆趕來的服務員。
托盤傾斜的瞬間，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晃動的紅酒杯，深寶石紅的液體在杯壁留下蜿蜒的痕跡。“小心！” 母親的驚呼聲與客人的抽氣聲同時響起，
而他只是笑著將餐品重新擺好︰“沒事，我在家練過端茶遞水。”
這話逗得滿座客人哄笑，鄰桌的小男孩甚至鼓起掌來。
打烊時，掛鐘的指針已指向十一點。陳星將最後一箱空酒瓶搬進儲物間，手指被玻璃磨得發紅。母親在收銀台前核對著賬本，計算器的按鍵聲與父親拖地的沙沙聲交織成夜曲。
“今天流水破萬了！” 母親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多虧有你幫忙，不然真要忙到天亮。”
她翻開賬本，密密麻麻記著客人的反饋︰3 號桌建議增加兒童套餐，5 號桌詢問是否提供外賣...... 每一筆都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
父親將拖把靠在牆邊，從冰箱里拿出冰鎮酸梅湯︰“兒子，來嘗嘗你媽煮的，還是老配方。”
玻璃杯外壁凝結的水珠滑過指尖，酸甜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滿身疲憊。陳星倚著吧台，看著父母收拾桌面的身影 —— 母親仔細地將鹽罐和胡椒罐擺成直角。
父親則踮腳調整牆上歪斜的畫框，這些細微的動作里，藏著他們對生活最質樸的熱愛。角落里，服務員正將當日剩余的面包打包，準備送給流浪動物救助站。
回到家時，樓道感應燈應聲而亮。
陳星打開家門，熟悉的舊沙發、褪色的窗簾、茶幾上擺放的全家福，一切都與記憶中的模樣重合。他癱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吊燈影子，手機突然在褲兜里震動。
甦晴的信息跳了出來，附帶一張黑暗中模糊的自拍︰“家里保險絲跳閘了，一片漆黑 [流淚] 你會修電路嗎？”
照片里只能隱約看到她發梢的反光，背景中隱約透出水晶吊燈的輪廓。
陳星放大圖片，發現照片邊緣露出半瓶未開封的紅酒，酒標正是他下午在牛排館推薦給客人的同款。
陳星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擊︰“大小姐連保險絲都不會換？等著，我帶工具來。”
發送完消息，他起身打開儲物櫃，翻出父親珍藏的工具箱。
金屬扳手泛著冷光，讓他想起小時候看父親修理電器的場景。
夜色中，陳星握著工具箱走向電梯。
樓道里的聲控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他暗自思忖甦晴這出 “求救戲碼” 究竟幾分真假，不過主動的女人總是讓自己很難拒絕。
不過想到她白天在股東大會上強裝鎮定的模樣，此刻裝出的脆弱倒也有趣。
電梯下行時，他對著鏡面整理衣領朝著甦晴家的小區出發。
夜色撩人，美女在家停電等著自己，又會是一個難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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