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啊？”程筱語的話嚇得趙恆熙連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被人听見。
跟傅閆那家伙談對象？
那他豈不是更變本加厲地壓榨她？
現在使喚她已毫無人性了，要是朝夕相處，她還有活路？
趙恆熙連忙甩頭，太可怕了！
她都後悔來新聞司了。
想當初她在寧縣，想做什麼做什麼，多自由自在，現在卻被逼著跟人家新聞主播一樣天天要直播新聞，連出去跑一下的時間都沒有，若不是今晚她借機溜走，哪能來程宅陪她家小六一？
六一正在房間組裝江可為送她的木質拼圖，長隴的微縮景觀在六一的拼裝下已經看得出雛形。
她抬頭看向一走進她房間就忙著說悄悄話的干媽和姐姐，好奇地問道，“干媽，你談對象了嗎？”
趙恆熙蹲下身，捏了捏六一粉嫩的小臉，“沒有啊，干媽等著六一幫忙找對象。”
“真的嗎？”六一睜大眼楮。
“當然是真的，只要六一喜歡的都行！”趙恆熙親了親她的小臉，把手上的拍立得給她，“干媽給你帶了拍立得，我們去院子里，我教你拍照。”
六一小心地把地上的拼圖收納進盒子里，接過拍立得就往院子跑，晚風卷著程宅里的紫藤花香掠過她的發梢。
剛踩上青石板，她突然轉身，眼楮亮晶晶地望著趙恆熙︰“干媽先給紫藤花拍照好不好？上次小舅舅說紫藤花全開的時候像紫色瀑布，我想拍給他看！”
趙恆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廊架上垂落的花穗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她剛要取景，程筱語突然從身後探出頭，指尖捏著根柳條輕輕戳了戳拍立得鏡頭︰“趙司長，光拍花多無聊，我給你們當模特？”說著故意歪頭比了個夸張的剪刀手。
六一笑得直不起腰，踮腳搶過拍立得︰“我來拍！我來拍！”
快門按下的瞬間，趙恆熙突然听見院牆外傳來引擎轟鳴聲。
她下意識轉頭，透過鏤空花窗瞥見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過，車尾揚起的灰塵在路燈下盤旋。
不知為何，那車的車牌讓她心頭一顫——尾號0927，和傅閆的座駕一模一樣。
閃光燈亮起，將兩個大人定格在花枝搖曳的背景里。
照片緩緩吐出，“干媽！照片顯出來啦！”六一的歡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姑娘舉著照片蹦到跟前，趙恆熙伸手去接，只見畫面里程筱語的剪刀手幾乎戳到鏡頭，而自己卻望著院外露出怔忡的神色。
“不好看！”趙恆熙伸手要搶照片，六一卻靈活地舉高︰“好看！我要貼在拼圖盒子上！”她邊說邊往屋里跑，發梢的蝴蝶結在夜風里上下翻飛。
程筱語突然湊近，壓低聲音︰“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不會真被傅閆那家伙嚇破膽了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听見耳邊傳來那傅閆那清冷的聲音，“趙副司長，最近挺膽大的啊！”
趙恆熙抬眼，黑色的轎車不知何時停在外面，男人修長筆直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趙恆熙心虛，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她真的不是慫，而是傅閆那張嘴太能說了，她自詡口才不錯，每次遇上他都會被懟得啞口無言。
“傅……傅司長……”趙恆熙尷尬地打招呼，“您下播啦？”
傅閆微微頷首，“托趙副司長的福，我今天又上播了！”
他說完，從皮包里拿出她下午溜走時留下的紙條，“能解釋一下什麼叫‘老子有事，你自己直播’，什麼時候趙副司長成鄙人的老子了？”
趙恆熙只覺得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月光將傅閆的影子拉得老長，不偏不倚籠罩住她發顫的指尖。
程筱語識趣地往旁邊挪了半步，卻還不忘擠眉弄眼地朝她做口型︰“完蛋——”
“我、我那是筆誤！”趙恆熙硬著頭皮伸手去夠紙條，卻被傅閆輕易舉高。
男人西裝領口沾著直播間的冷光，此刻卻像淬了冰的刀刃，在她發頂投下陰影。
“筆誤？”他冷笑一聲，紙張被捏出清脆的聲響，“趙副司長的筆，倒是比新聞稿還能長輩分。”
六一從屋里沖出來，懷里的拍立得晃出“ 嗒”聲響。
小姑娘仰頭望著傅閆，突然眼楮一亮︰“傅叔叔！你來看我拍的照片！”說著踮腳把照片舉到他面前，畫面里程筱語的剪刀手和趙恆熙驚慌的表情被永遠定格。
傅閆垂眸的瞬間，趙恆熙趁機猛地跳起來，一把搶過紙條塞進口袋，“既然六一都喊你叔叔了，那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笑得比哭還難看，余光瞥見程筱語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一家人？”傅閆俯身與六一平視，修長手指輕輕點了點照片里趙恆熙的臉，“那趙副司長解釋解釋，哪家的‘老子’會在直播前兩小時玩失蹤？”
他話音未落，遠處新聞司大樓的方向突然炸開刺目紅光，警報聲撕裂夜空。
六一嚇得往趙恆熙懷里鑽，傅閆卻已經直起身，寬松的下擺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掏出手機掃了眼消息，轉頭時目光掃過趙恆熙緊繃的肩膀︰“城西化工廠倉庫起火，外勤組全體待命。趙副司長要是還想當‘老子’，現在就去把直播預案重新做三份。”
看著他轉身走向轎車的背影，趙恆熙終于松了口氣。
卻听傅閆突然回頭，月光將他眼底的笑意映得狡黠︰“對了，明天早會，我要听趙副司長親口解釋——‘老子’這稱呼，究竟是跟誰學的。”
傅進武听到孫子的聲音，和程國華走出來看，只來得及看到傅閆上車的身影，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真把人急死了。
趙恆熙也無暇繼續待，蹲下身抱了抱六一，“一一乖，干媽要去工作了，後面有時間就去河洛看你。”
“干媽不吃完飯再走嗎？”
“不了，現在有緊急任務，我得去現場看看。”趙恆熙說完，朝程筱語點點頭，又朝站在門口的兩位長輩點頭致歉，“程伯伯，傅爺爺，我還有工作……”
“去吧！”程國華和傅進武都表示理解。
程國華道，“我讓保姆把晚餐打包一份，你抽空吃！”
趙恆熙也不客氣，連忙點頭。
不一會兒就帶上保溫盒開車前往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