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看著窗外,輕聲說道︰“所以,以後,我想把精力,放在那些更小眾、更珍稀、不與民爭利的領域。去創造一些純粹的美好,而不是在掀起一場又一場的產業革命了。”
張薇靜靜地听著,心中對自己的這位老板,又多了一份深深的敬佩。
他不僅有改變世界的能力,更有著一份悲天憫人的情懷。
……
千里之外,閩北。
武夷山,九龍窠,一片被雲霧常年繚繞的、陡峭的摩崖石壁之上。
三株虯曲蒼勁、飽經風霜的古茶樹,正靜靜地扎根于此。
它們的枝干,呈現出一種古銅般的色澤,葉片不大,卻墨綠油潤,仿佛凝聚了這方山水間全部的靈氣與精華。
這里,就是聞名遐邇的,武夷岩茶之王——大紅袍母樹的所在地。
這三株看似普通的茶樹,其身價與地位,早已超越了植物的範疇。
它們是活著的國寶,是世界烏龍茶的始祖,更是龍國茶文化中,一個至高無上的圖騰。
為了保護它們,國家在此地,設立了最嚴格的保護措施。
周圍的山壁上,安裝著24小時無死角的監控探頭。
山腳下,常年有武警戰士持槍站崗,日夜守護。
任何未經許可的人,都休想靠近這片聖地分毫。
龍國人保,更是為這三株母樹,承保了一億元的天價保險。
每年春天,由最富經驗的采茶師傅,在專家的監督下,進行的“開采”,都像是一場盛大的典禮。
而那每年僅僅能產出幾兩、甚至幾錢的母樹大紅袍茶葉,每一克,都比黃金還要珍貴,早已成為了非賣品,被作為國禮,贈予最尊貴的客人。
然而,最近,這片被嚴密守護的聖地,卻籠罩上了一層濃重的愁雲。
茶葉局的局長林振華,正和幾位國內最頂尖的植物學家、茶葉專家,站在那三株母樹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與沉痛。
“林局長,情況……很不樂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用放大鏡仔細地觀察著母樹的葉片,語氣沉重地說道。
只見那原本應該墨綠油潤的茶葉上,出現了一些不規則的、暗褐色的病斑。
部分枝條的嫩芽,也呈現出一種萎靡不振的、枯黃的狀態。
整株茶樹,都透著一股病態,失去了往日那股昂揚的生命力。
“我們查閱了所有的歷史資料,也進行了最全面的檢測。”另一位專家補充道,“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由真菌和病毒復合感染引起的衰敗病。再加上母樹的樹齡已經非常高了,自身的抵抗力正在逐年下降……”
“說重點!”林振華急得滿頭大汗,聲音都有些嘶啞,“到底……還有沒有救?”
老教授痛苦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們已經試過了目前所有已知的方法。無論是化學藥劑,還是物理防治,都沒有效果。這些藥劑,對普通的茶樹或許有用,但對這幾株國寶,我們根本不敢用大劑量,怕會對其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而且,這種病,還在緩慢地……擴散。”
“難道……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林振華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作為此地的主管官員,如果這三株大紅袍母樹,在他的任期內出了任何閃失,那他將成為整個龍國茶界的千古罪人!
這個責任,他根本承擔不起!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陷入絕望之時,一個年輕的、一直跟在老教授身後的博士生,突然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林局長,各位老師……我……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什麼想法,快說!”林振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看著他。
那個博士生推了推眼鏡,鼓起勇氣說道︰“我……我想到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地方。就是那個……總是能創造出各種植物奇跡的……豐收農場。”
“我听說,他們的董事長李旭先生,在植物培育和病理研究方面,有著神乎其技的、甚至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能力。或許……或許我們可以,請他來看一看?”
年輕博士生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小石子,在眾人心中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
“豐收農場?李旭?”
林振華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個名字,他當然如雷貫耳。
無論是神奇的乙醇玉米,還是顛覆性的“爭氣豆”,豐收農場的每一個大手筆,都足以讓任何一個從事農業相關工作的人,感到震撼和敬佩。
但……茶葉,和那些大田作物,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沉吟了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提議。
“我知道李旭先生很厲害,是國家的功臣。”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和固執,“但是,他擅長的是農作物育種和改良,是解決產量和基本生存問題的。而茶葉,尤其是像大紅袍母樹這樣的古茶樹,它涉及的是更精深、更微妙的植物病理學和生態學。據我所知,李旭先生從未發表過任何關于茶樹研究的論文,豐收農場,也從未涉足過茶葉領域。”
他看著那三株奄奄一息的國寶,痛心疾首地說道︰“我們不敢冒險啊!這三株母樹,金貴無比,容不得半點閃失!萬一……萬一李旭先生的治療方法不當,加速了它們的衰敗,這個責任,誰也承擔不起!我們不能拿國寶,去賭一個小概率的奇跡。”
他的話,說得在情在理。
在場的幾位老專家,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畢竟,隔行如隔山。
讓一個種大豆的專家,去給最珍貴的古茶樹看病,這听起來,確實有些天方夜譚。
就在眾人再次陷入沉默,氣氛愈發凝重之時,一個站在林局長身邊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干部,清了清嗓子,開口了。
他叫徐秉國,是茶葉局的副局長,分管對外交流與合作。
“局長,各位專家,”徐秉國的聲音,听起來十分誠懇,“既然我們國內的手段已經用盡,短時間內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我倒有一個提議,或許可以一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