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武猛地睜大了眼楮，反復確認這不是虛假廣告。
他點進視頻，看見密密麻麻的綠色藤蔓在沙地上鋪展開來，一顆顆大葫蘆從藤上垂下，被切開後，里面竟然流出透明的甘甜清水。
“我的天……”他喃喃，“這要是真的種得出來，咱這旱地不就翻天了？”
他立刻搜索“豐收農場葫蘆”相關信息，發現網上已經開售第二批種子，限量供應，每人限購。
“就是只能買一百？也好，就當試試看。”
梁成武幾乎是咬著牙付款，他並不富裕，購買這批種子花去了他半個月的補貼金。
但他毫不後悔，他知道只要種得出來，一顆葫蘆能裝三十升水，一百顆……就有三千升。
對于他來說，那幾乎意味著一次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
十天後。
他收到了種子。
陽光仍然熾熱，沙丘依舊翻滾。
梁成武拿著鐵鍬，緩緩挖出一條淺溝。
根據他看的視頻，
豐收農場種子能夠完美的適應環境。
就算是在沙漠里，也不用專門澆水。
種上就活。
“不知道是不真的……”
梁成武心里忐忑。
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去嘗試。
鐵鍬每一次插入沙土都發出沉悶的聲響，沙粒像細小的玻璃碎片般反彈到他裸露的小腿上，帶來細微的刺痛。
他挖了十條淺溝，每條約十米長，深度剛好能埋下種子。
汗水從他曬得黝黑的額頭滾落，還沒流到下巴就被沙漠的干燥空氣蒸發殆盡。
\"不用澆水，不用施肥...\"他念叨著包裝上的說明，小心翼翼地將種子一粒粒放入溝中，再用沙土輕輕覆蓋。
完成這一切後，他跪在沙地上，雙手合十，向這片養育了他家族幾代人的土地祈禱。
\"老天爺，給條活路吧。\"他的聲音嘶啞，像是砂紙摩擦發出的聲響。
回到土屋，梁成武立刻拿出手機，信號依然微弱，他不得不將手機舉到窗戶旁才能加載網頁。他搜索\"豐收農場葫蘆種植經驗\"，屏幕上立刻彈出數十個視頻。
他點開播放量最高的一個，畫面中一位中年農民站在郁郁蔥蔥的葫蘆藤前講解。
\"這葫蘆神了！我種在陽台上，第二天就發芽...\"視頻中的農民興奮地說，\"第七天開花，我用手給它們授粉，十五天後葫蘆就長成了，切開一個，里面足足有二十多升清水！\"
梁成武的眼楮亮了起來，他反復觀看這個視頻，記下每一個細節。
夜深了，沙漠溫度驟降，他裹緊單薄的被子，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全是明天可能看到的嫩綠芽苗。
天剛蒙蒙亮，梁成武就迫不及待地沖出屋子。
清晨的沙漠還帶著夜間的涼意，他赤腳踩在沙地上，感受著細沙從腳趾間溢出的觸感。
當他來到昨天播種的地方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瞪大了眼楮——沙地上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嫩綠色的小芽，在金色的沙海中格外醒目。
\"真的...真的發芽了！\"他跪下來，手指顫抖地觸踫那些嫩芽，生怕這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夢境。
嫩芽只有指甲蓋大小，但生機勃勃，在晨光中舒展著兩片小小的子葉。
接下來的日子，梁成武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觀察這些葫蘆苗上。
第三天，幼苗長出了真葉；
第五天，藤蔓開始延伸；
第七天清晨，當他來到田邊時，眼前是一片盛開的白色花朵，在朝陽下如同點綴在沙海中的珍珠。
\"沒有蜜蜂...\"梁成武皺起眉頭。
他記得視頻中強調過授粉的重要性。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雄花，將花粉輕輕涂抹在雌花的柱頭上，一朵接一朵，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初生的嬰兒。
沙漠的烈日很快曬得他頭暈目眩，但他堅持完成了所有花朵的授粉工作。
第十天，第一批小葫蘆出現了，只有拇指大小，表面覆蓋著細密的絨毛。
梁成武每天都會用手指輕輕測量它們的大小，記錄它們的成長。這些小生命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著，幾乎一天一個樣。
第十五天清晨，梁成武站在已經完全成熟的葫蘆藤前，心跳如鼓。藤蔓上的葫蘆個個飽滿圓潤，最大的有籃球大小，表皮呈現出健康的黃綠色。
他選擇了一個中等大小的葫蘆，雙手捧著它，感受著沉甸甸的重量。
\"這里面...真的有水嗎？\"他自言自語，聲音因緊張而顫抖。
梁成武從屋里拿出那把生銹的鋸子。
他深吸一口氣，將葫蘆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開始小心翼翼地鋸開。
鋸子摩擦葫蘆表皮發出刺耳的聲音，細小的木屑飄散在空氣中，帶著一種奇特的清香。
當鋸子終于穿透葫蘆的最後一層內壁時，梁成武屏住呼吸，緩緩將葫蘆分開——里面幾乎是空的，只在底部積攢了不到半杯的渾濁液體。
\"不...不可能...\"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手指顫抖著觸踫那少得可憐的液體。
他嘗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立刻充滿了口腔，根本不是視頻中描述的\"清甜淡水\"。
梁成武瘋了一般地切開第二個、第三個葫蘆...結果都一樣。
有的葫蘆內部甚至完全干燥，連一滴液體都沒有。
他跪在沙地上，雙手抱頭，發出無聲的吶喊。半個月的希望，半個月的期待，就這樣化為泡影。
\"騙子...都是騙子...\"他抓起一個干癟的葫蘆狠狠砸向地面，葫蘆裂成碎片，卻沒有一滴水流出。
夕陽西下，沙漠再次被染成血紅色。
梁成武癱坐在葫蘆藤旁，眼神空洞。
他想起花掉的半個月補貼金，想起這半個月來每天滿懷希望的等待……
但，發泄之後。
梁成武並不怨其他人。
也不怨豐收農場。
因為在購買種子之前，他就看網上說了，豐收農場葫蘆的原理是吸水，然後蓄水。
沙漠干旱，
沒有水可以吸，自然也就無法蓄水。
他之所以那麼種植，就是抱著萬分之一的期望。
現在期望落空了。
“唉！”
他嘆了一口氣。
把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歷，剪輯成一個視頻，發到了網上。
“……我親自驗證，豐收農場葫蘆真的不能種在沙漠里，有這種想法的人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