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農場，清晨。
陽光灑落在桃山腳下那片剛剛收割完的十畝農田上，微風吹過，帶起淡淡的葫蘆清香。
田地邊的工棚下，數十名工人正有序地忙碌著，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個碩大的葫蘆，切開後，小心翼翼地將里面的種子倒入專用的干燥篩網中，堆積如山的種子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李旭站在田埂上，望著這一幕，面色沉靜卻難掩欣慰。
經過半個月的耕耘，又到了收獲的時刻。
“李董！”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李旭回頭，看到張薇大步走來。
“怎麼這麼早？”李旭問。
張薇指了指田地，笑道︰“來看看我們的成果。果然沒讓人失望。”
李旭點頭，目光望向工人們正在剖開的葫蘆︰“這一批，每個葫蘆平均有三千顆種子，一畝產出大約三百萬顆。十畝，就是三千萬顆。”
張薇听得一怔，旋即驚喜︰“三千萬？這麼高的種子密度？”
李旭淡淡一笑，沒有過多解釋。
這麼多的種子，自然是【多籽】特性起了作用。
每一個葫蘆里面的種子高達三千多顆。
而普通葫蘆的種子只有幾百顆。
張薇前來匯報工作︰“網上已經炸了。求購信息滿天飛，既有普通人想買，也有想高價囤貨的，連一些投資公司也在排隊等。大家都在等我們第二批開放銷售。”
李旭望著田地，思索片刻，說道︰“把這一批的計劃告訴銷售。三千萬顆種子，預留一千萬給國內的沿海島嶼以及相關部門。剩下的兩千萬，可以開放市場銷售。”
張薇眼楮一亮︰“這意味著這次對外可以賣兩千萬顆？”
李旭點點頭，又交待道︰“雖然有兩千多萬顆種子，但是也要控制一下，實名購買，每個人限購，盡量讓更多的人買到，大家都能享受到葫蘆福利。”
“明白。”張薇鄭重地記下。
……
同一時間，顧安乘坐著出租車，終于抵達了位于豐城市豐收農場總部。
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
他知道，豐收農場掌握著改變整個中東淡水格局的種子命脈，而他此行的任務，正是從源頭上，拿下足夠的種子份額。
然而，農場門口的安保措施卻比他預想中嚴格得多。
他通報了身份，又說明了來意，前台人員卻禮貌而堅決地告訴他︰“董事長李旭工作忙碌，不能接待訪客。如果您有合作意向，可以先填寫申請資料，等待商務安排。”
顧安心中焦急，連忙補充︰“我是阿卜杜拉王子的代表，我們已經在中東建立了第一個生態淡水項目，王子親自投資，希望大規模引進‘海淡葫蘆’種子，請務必幫我通報一下。”
前台最終撥打了內部專線，不久，一位身穿米色職業套裝、氣質不凡的女性走了出來。
“我是張薇，農場總經理。”她打量顧安幾秒，直接問道，“您就是顧安？”
“是的。”顧安連忙站起，緊張地遞上名片，“請多關照。”
張薇淡淡一笑，並未伸手接名片︰“听說你是沙拉伯迪加地區的那個項目負責人。”
“是。我們已經得到了王子的大力支持，目前市場爆炸性反應，一天內就消化了兩萬顆葫蘆。王子下了訂單，要我帶資金回來，采購五百萬甚至更多的種子。”顧安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
張薇听完卻並不動容，語氣依然平靜︰“顧先生，抱歉，我們目前尚未對海外市場開放大規模供應。”
顧安一愣，神情焦急︰“可我們已經投入了大量資金，沙灘也在擴建，王子甚至準備引入媒體宣傳，我必須帶回種子，否則——”
張薇搖頭打斷他︰“我們的政策很明確，優先保障國內戰略資源分配。目前可開放的市場配額，也優先面向國內。”
“我可以出兩倍價格！”顧安急切地說，“三倍！只要能讓我拿到足夠的數量。”
張薇微微皺眉，眼神嚴厲起來︰“這不是錢的問題，顧先生。我們豐收農場不是簡單的商業公司，而是農業科研與戰略資源單位。你們中東的水資源問題我們理解，但你想一次性采購幾百萬顆，這意味著什麼你清楚嗎？一旦放開，不僅僅是你們，還有更多資本蜂擁而至。那時候，控制力就沒了。”
顧安沉默。
他當然知道。
他也明白，自己此刻站在了豐收農場對外戰略政策的邊界線上。
“那……哪怕一點點也好……”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已帶著哀求，“一萬顆也好，哪怕先拿到一批，撐過這個月，讓王子看到希望……”
張薇輕輕嘆了口氣，面色稍緩︰“你不需要哀求我。我理解你的處境，但就算給你一萬顆，也只是杯水車薪。你們的擴張速度太快了，如果你們只是小打小鬧，你不用來求我，這一次我們對外銷售兩千萬顆，你完全可以搶購一些，但是，你們想要完全和傳統海水淡化工廠競爭，就要大批量，估計只要一千萬顆種子才能滿足，相當于國內銷售的二分之一……你覺得可能給你們這麼多嗎？”
……
顧安從豐收農場離開時，天已經快黑了。
他看著豐收農場農場大門，站在門外許久，才緩緩走向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
一路無言，出租車司機試圖和他聊兩句天氣，他也只是點頭應付，眼神黯淡地望著窗外。
到了酒店，他直接癱坐在床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
一萬顆種子……只能搶購？
這遠遠不夠。
根本不夠。
他喃喃地自語︰“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小打小鬧。”
當初他不過是一個在異國他鄉打工的青年。
如果不貪心，只靠著幾千顆葫蘆種子，或許賺不多。
但至少也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收入。
他收到費薩爾的蠱惑，想要擴大市場。
找了阿卜杜拉當靠山。
其實，現在想一想，阿卜杜拉既是靠山，也是束縛。
王子不會滿足于小打小鬧。
而現實是，豐收農場不會賣給他們太多種子。
這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