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就去準備包裝設計！\"張薇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對了老板，這西瓜霜有名字嗎？總不能就叫西瓜霜吧？\"
李旭望向桃山，陽光將山頂染成金色︰\"就叫"冰藍霜"吧。\"
西瓜霜屬于藥品，生產需要醫藥批號。
以豐收農場現在的體量，
拿到醫藥批號很容易。
不過，也需要一段時間。
其中之一，就需要進行活體試藥——說白了，就是試藥人親自試藥，以便測試藥用效果，主要是測試不論反應。
……
董海濤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用棉簽輕輕撥開右頰內側的潰瘍。
創面已經擴大到了黃豆大小，邊緣泛白，中心凹陷處滲著血絲。
他倒吸一口涼氣，刺痛感順著神經直沖腦門。
\"該死的……\"他含混地咒罵著，擰開水龍頭沖掉棉簽上的血漬。
這是半年前那次抗癌新藥試驗留下的\"禮物\"——頑固性口腔潰瘍。
當時試藥賺的兩萬塊錢早花光了，可這潰瘍就像扎了根似的，各種藥物輪番上陣都沒用。
\"海濤！電話！\"合租室友在門外喊。
董海濤擦了擦嘴角，慢吞吞地走出衛生間。
三十平米的地下室彌漫著泡面味，他的手機正在折疊桌上震動，屏幕上顯示\"仁和臨床中心\"。
\"喂，王主任……\"董海濤努力讓聲音听起來精神些。
\"小董啊，有個新項目，三天，五千塊。\"王主任開門見山，\"測試一種新型口腔潰瘍藥，正好符合你的情況。\"
董海濤苦笑︰\"又是當小白鼠？\"
\"這次不一樣，\"王主任語氣罕見地興奮，\"是豐收農場的新產品，天然成分，風險極低。\"
\"豐收農場？\"董海濤皺眉，\"那個賣天價水果的？\"
\"對！他們研發的"冰藍霜"，前期實驗效果驚人。\"王主任壓低聲音，\"要不是看你潰瘍頑固，這好事輪不到你。\"
董海濤看了看牆上日歷——房租逾期三天了。
他嘆了口氣︰\"行吧，明天幾點？\"
掛斷電話，他翻出抽屜里五花八門的藥盒︰西瓜霜噴劑、口腔潰瘍貼、消炎含片……全都是試驗品，全都沒用。
這個\"冰藍霜\"又能有什麼不同？
第二天上午，董海濤站在仁和臨床中心門口，遲遲沒進去。
這座灰白色的六層小樓，他來過太多次了。
每次都是滿懷希望進去，帶著或大或小的身體損傷出來。
但有什麼辦法？
高中輟學的他，除了賣血試藥，還能靠什麼在京城活下去？
\"董先生？\"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女護士推開門，\"請跟我來。\"
檢測室里，醫生詳細記錄了他的潰瘍情況，拍照、取樣。
然後遞給他一份知情同意書，上面密密麻麻的條款董海濤看都不看就簽了——反正出了事也告不贏這些機構。
\"這是"冰藍霜"。\"護士遞來一個小藍瓶，\"每天三次，用棉簽涂抹潰瘍面。期間住在這里，我們會監測各項指標。\"
董海濤接過瓶子，驚訝地發現瓶身冰涼，像剛從冰箱拿出來。
透過玻璃能看到里面的藥粉呈淡藍色，在光線下閃爍著細微的晶光，美得不像藥品。
\"現在第一次用藥。\"護士遞來消毒棉簽。
董海濤猶豫了一下，還是蘸了點藥粉。
當棉簽觸踫到潰瘍的瞬間，他猛地瞪大眼楮——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涼感從創面炸開，不是薄荷那種表面的涼，而是深入組織內部的、帶著輕微刺痛感的舒爽。
更神奇的是，持續半年的灼痛感眨眼間消失了，仿佛有人按下了關閉鍵。
\"怎麼樣？\"護士緊張地問。
董海濤說不出話，他怕一開口，這種美妙的感覺就會溜走。
他只能豎起大拇指，眼里閃著不可思議的光。
護士松了口氣，笑著記錄數據︰\"看來和前期測試結果一致。\"
接下來三天，董海濤像呵護珍寶般按時用藥。
每次涂抹後，他都能感覺到創面在變化——邊緣的白色炎癥逐漸消退，凹陷處慢慢長出粉紅的新肉。
第二天早上刷牙時，他震驚地發現牙刷踫到潰瘍處居然不疼了！
\"這不可能……\"他對著衛生間的鏡子反復查看，那個折磨他半年的潰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第三天下午的復檢，主治醫生看著檢測報告，眉頭越挑越高︰\"董先生，你的潰瘍……完全愈合了。\"
董海濤摸了摸臉頰內側，光滑的黏膜觸感讓他鼻子發酸。
半年來第一次，他可以大口吃飯、放肆大笑而不必忍受劇痛。
\"血液檢測也全部正常，\"醫生翻著報告，\"沒有肝腎損傷，沒有炎癥指標……簡直完美。\"
護士在一旁補充︰\"其他五名試藥者也全部痊愈，無一例不良反應。\"
董海濤突然抓住醫生的手︰\"這藥……什麼時候上市？多少錢？\"
醫生尷尬地笑了笑︰\"這是豐收農場的高端產品，听說定價不菲……\"
董海濤的眼神黯淡下來。
是啊，這麼好的藥，怎麼可能便宜？
離開前，護士遞給他一個信封和一份問卷。
董海濤摸著厚厚的五千塊錢，在問卷\"是否願意參與後續試驗\"一欄，毫不猶豫地打了勾。
回到地下室，董海濤破天荒地買了份紅燒排骨飯慶祝。咀嚼時，他小心翼翼地用舌頭探索曾經潰瘍的位置——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就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手機突然震動，是王主任︰\"小董，效果不錯啊！豐收農場想邀請你當長期試藥志願者，待遇從優，有興趣嗎？\"
董海濤望著窗外的一線天光，嘴角慢慢揚起︰\"有。\"
掛斷電話，他翻出那個已經空了的藍色小藥瓶，輕輕摩挲著瓶身。
半年來第一次，他感到生活透進了一絲光亮。
這個叫\"冰藍霜\"的神奇藥物，不僅治愈了他的潰瘍，更讓他看到了某種可能性——也許醫藥不全是剝削，也有真正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董海濤站在鏡子前刮胡子時，發現自己在笑。
鏡中人臉色依然蒼白，但眼楮里有了久違的神采。
他摸了摸完好如初的口腔黏膜，做出了一個決定——等拿到長期試藥的預付金，就去報個成人高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