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沉︰“當年城破之時，我本想以身殉國，卻被部下拼死救下，一路輾轉，差點丟了性命。後來隱姓埋名，卻見秦室崩塌後，天下更加大亂，百姓流離失所……”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漢軍主帥說，只要能平定亂世，無論出身如何，都願重用。我想著，或許換一種方式，也能讓天下早日安定，便加入了漢軍……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你們相見。”
孫健和扶甦這才明白，原來其中有這麼多隱情。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帳篷外的風聲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
“那你……還要繼續與我們為敵嗎？”孫健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期盼。
趙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多了幾分堅定︰“明日交戰，我會按兵不動。你們帶著余下的人往西走，那里有一處山谷，可暫避鋒芒。待我找到機會，定會設法化解這場紛爭。”
孫健和扶甦對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一場潛入，竟引出這樣的波折。夜色更深了，三人約定好暗號，孫健和扶甦才悄悄退出了漢軍大營。回望那片燈火，他們知道，這場亂世的棋局，似乎又多了一絲轉機。
孫健和扶甦按原路潛回營地時，天已微亮。帳外的士兵見他們回來，都露出關切的神色。孫健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心，轉身對扶甦道︰“趙將軍的話，可信嗎？”
扶甦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沉吟道︰“他眼中的掙扎騙不了人。當年他在軍中最是重諾，既然說了按兵不動，想必不會食言。只是……”他頓了頓，“漢軍主帥多疑，若趙將軍按兵不動，會不會惹來禍端？”
孫健也皺起眉。他們都清楚，亂世之中，一個將領擅自違令，後果不堪設想。
“不管怎樣，先按他說的做。”孫健握緊了腰間的劍，“收拾行裝，天亮後就往西走。另外，派兩個人悄悄跟著趙將軍的隊伍，若有異動，立刻回報。”
扶甦點頭應下，轉身去安排。營地里很快忙碌起來，士兵們打包糧草、檢修兵器，動作迅速卻不慌亂——這些日子的征戰，已讓他們練出了十足的默契。
日頭升到半空時，秦軍營地已收拾妥當。孫健站在高處眺望漢軍大營，那里靜悄悄的，果然沒有出兵的跡象。他心中一松，正待下令出發，卻見漢軍營地突然升起一股黑煙，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
“不好！”孫健心頭一沉，“怕是出事了！”
話音未落，派去監視的士兵飛奔回來，氣喘吁吁道︰“將軍，漢軍大營內亂了！好像是……是趙將軍被綁了，說是通敵叛國！”
孫健和扶甦臉色驟變。“果然還是被發現了。”扶甦咬牙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孫健看向整裝待發的隊伍，又望向漢軍大營的方向，拳頭攥得死緊。救，意味著要與漢軍主力正面沖突，這些天積攢的兵力可能毀于一旦；不救，趙將軍因他們而陷險境，他們又怎能坐視不理？
“留下一半人帶著物資先走，往西邊山谷去，按約定的暗號聯絡。”孫健當機立斷，拔出長劍指向漢軍大營，“剩下的跟我來！今天，咱們要從漢軍大營里搶人！”
士兵們沒有絲毫猶豫，紛紛舉起兵器響應。陽光刺破雲層，照在他們的甲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漢軍大營內，趙陽被捆在旗桿上，周圍的士兵正對著他指指點點。主帥站在高台上，厲聲喝道︰“趙陽通敵，證據確鑿！今日午時，當眾處斬，以儆效尤！”
趙陽昂著頭，面不改色︰“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天下安定！你窮兵黷武，遲早會眾叛親離！”
“死到臨頭還嘴硬！”主帥怒喝一聲，正待下令行刑，卻听營外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孫健帶著人馬如潮水般沖破營門，直撲旗桿方向。“秦兵來了！”漢軍頓時大亂，主帥又驚又怒，連忙調兵阻攔。
刀光劍影中，孫健一馬當先，很快殺到旗桿下。“趙將軍，我們來救你了！”他揮劍斬斷繩索，趙陽踉蹌著站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決絕︰“你們怎麼來了？快走！這是陷阱！”
“要走一起走！”孫健一把將他拉上戰馬，“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拋下戰友，不是我們的作風！”
扶甦帶著一隊人馬守住營門，高聲喊道︰“孫健，快走！我掩護！”
趙陽看著眼前浴血奮戰的秦兵，又看了看遠處負隅頑抗的漢軍主帥，忽然翻身下馬，從腰間解下一枚虎符︰“拿著這個！往西走三百里，有我舊部駐守的關隘，他們會接應你們！”
“那你呢？”孫健急道。
“我留在這里拖住他們。”趙陽推了他一把，眼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告訴他們，亂世之中，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若有一天能安定天下，別忘了給百姓一條活路。”
說完，他轉身沖向漢軍主帥，長劍直指對方咽喉，竟是要與對方同歸于盡。
孫健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咬了咬牙，勒轉馬頭︰“走！”
馬蹄揚起煙塵，帶著他們向西而去。身後，漢軍大營的廝殺聲漸漸遠去，孫健回頭望去，只看到那桿曾掛著趙陽的旗桿，在風中劇烈搖晃，像在訴說著一個未完成的承諾。
孫健帶著人馬一路向西，身後的廝殺聲被風聲撕碎，只剩下馬蹄踏過碎石的急促聲響。趙陽留在漢軍大營的決絕身影，像烙鐵般燙在每個人心頭。
“將軍，趙將軍他……”一名士兵紅著眼眶哽咽。
孫健勒住馬韁，回望東方，那里煙塵滾滾，隱約可見火光沖天。他握緊趙陽塞來的虎符，冰涼的金屬觸感刺得掌心發麻︰“他用命換我們走，我們不能讓他白死。”這個仇一定要報。
神劍平復了心情，他看了一眼扶甦，兩個人的眼神瞬間明白，在他們各自的心里暗暗的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