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如一道黑色閃電劃破夜空,雙翼振動間便是數十里之遙。
不過兩盞茶功夫,一人一馬已駛出萬仞山地界。
夜風呼嘯著從東辰耳邊掠過,他卻渾然不覺,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卷宗上。
這份從楊素之密室中搶出的卷宗,以某種不知名的獸皮制成,質地柔韌卻沉重,表面有著奇特的紋路,觸手冰涼。
卷宗被一根暗金色的絲線精心捆扎,絲線上附著微弱的禁制波動,顯然不是凡品。
東辰一邊駕馭天馬,一邊迅速而謹慎地解開卷宗。
指尖真元流轉,輕易化解了絲線上的禁制,卷宗應聲展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種古老而復雜的文字,夾雜著許多符號和圖表,若非東辰博覽群書、見識廣博,恐怕難以完全理解其中內容。
他目光如電,快速瀏覽著卷宗所載信息,越是臉色越是凝重。
卷宗詳盡地記載了楊素之的全盤謀略,其縝密和狠厲程度令人駭然。
首先,是挑起名劍山莊、四海八荒城、神農谷,以及中州王朝等各大勢力與凌雲窟的沖突。
楊素之巧妙地利用各方勢力間的宿怨和利益紛爭,精心謀劃了一連串事件
先是指使手下假扮成凌雲窟弟子,運用凌雲窟絕技襲擊神農谷在中州的多處據點。
其次,冒充凌雲窟十大高手,搶奪送往中州王朝的貢品。
接著,借名劍山莊莊主曾敗于凌鳳年之手一事大做文章,迫使名劍山莊向凌雲窟興師問罪。
最後,以四海八荒城少城主、道洲十大公子之一的宋玉,迷戀道洲皇朝小聖女上官靈兒一事為契機,推動整個四海八荒城與凌雲窟對立。
每一件事都處理得無懈可擊,留下的蛛絲馬跡幾乎都指向凌雲窟。
而且這些事件皆是明目張膽的陽謀,幾無破綻。
卷宗內甚至附有具體操作手法的詳細記錄,包括如何模仿凌雲窟功法的竅門,如何制作以假亂真的證據,如何選擇時機和地點以最大化沖突效果。
其心思之縝密,手段之老辣,令東辰都不禁為之凜然。
更令人擔憂的是關于黑道十煞潛入路線的部分。
卷宗中以精密的地圖標出了十條不同的潛入路徑,每一條都避開了凌雲窟的常規警戒區域,選擇了防守相對薄弱的交界地帶。
十大高手並非同時行動,而是分成三批,在不同時間、以不同身份和偽裝潛入。
第一批三人已在一周前成功潛入,偽裝成游歷散修,目前潛伏在凌雲窟外的臥龍崗附近。
第二批四人在三天前潛入,扮作商隊成員,現已抵達凌雲窟東南方向的清風鎮。
最後三人則是在昨夜趁著凌雲窟迎接各大仙門時趁機潛入,目前行蹤尚未完全確定,但大致方位指向凌雲窟西側的黑風林。
至于最神秘的那人,亦是十煞首腦,是何模樣,有何特征,甚至連稱號,卷宗上並無任何記載。
卷宗還標注了發動攻擊的具體時間——就在三日後的正午,當凌雲窟舉行凌雲法會的開幕式時,內外同時發難。
屆時大部分弟子和長老都會聚集在法會祭台下,凌雲窟外圍的防御力量相對分散,正是最佳時機。
最讓東辰心驚的是最後一部分——反水仙門名單和里應外合的信號。
卷宗中列出七個仙門名字,都是與凌雲窟素有來往,甚至結盟的門派,其中竟包括三個一品仙門。
每個名字後面都標注了聯系人、聯絡方式和約定的信號。
信號種類繁多,有特定的法術波動頻率,有特殊顏色的煙火信號,甚至有看似平常實則暗藏玄機的口令詩句。
一旦信號發出,這些仙門就會在內部發難,配合外部攻擊,形成里應外合之勢。
東辰合上卷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時間太過緊迫,三日後正午就要發動攻擊,而他此刻距離凌雲窟尚有數十萬里之遙。
即便天馬速度無雙,也需兩三日才能趕到。
他必須立即將消息傳回凌雲窟。
東辰從懷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符,通體晶瑩剔透,內里仿佛有流光轉動。
這是凌鳳年曾贈予他,凌雲窟特制的萬里傳訊符,極其珍貴,非緊急情況不得使用。
他指尖凝聚真元,在玉符上快速刻畫起來。
一道道金色符文沒入玉符之中,將卷宗上的關鍵信息壓縮成影像,注入玉符內。
身後破空之聲越來越近,幾道特別迅疾的光芒正在迅速拉近距離,顯然是追兵中的高手。
天馬不時做出各種閃避動作,躲避後方射來的飛劍和法術攻擊。
東辰卻恍若未覺,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傳訊符上。
額角滲出細密汗珠,但他手指穩定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
終于,最後一道符文刻畫完成。
玉符光芒大放,內里流光急速旋轉,仿佛活了過來。
“去!”東辰低喝一聲,將玉符向空中一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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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符化作一道金光,瞬間突破音障,以遠超天馬的速度向著凌雲窟方向射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天際。
這是以消耗本源為代價的緊急傳訊方式,速度極快但無法持久,通常只能傳遞簡短訊息。
東辰將如此大量的信息壓縮其中,對玉符的負擔極大,是否能夠傳遞成功,他不得而知。
但無論如何,玉符示警已經發出,凌雲窟只要有所準備,就不至于被完全打個措手不及。
完成傳訊後,東辰這才回頭看向身後追兵。
至少有三十多道光芒緊追不舍,其中最前面的十余道氣息特別強大,速度也最快,與天馬的距離正在逐漸拉近。
東辰輕輕拍了拍天馬的脖頸“老伙計,看來得先甩開這些尾巴,否則我們很難安然返回凌雲窟。”
天馬長嘶一聲,仿佛在回應。
雙翼振動頻率再次加快,周身泛起淡淡黑光,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個層次。
東辰則從懷中取出數張符 ,看準追兵來的方向,精準拋灑出去。
這些符 在空中化作各種障礙——有冰霧彌漫,有雷電網羅,有幻象迭生…
雖然不能真正阻擋高手,但足以延緩他們的速度,為天馬爭取時間。
做完這一切,東辰才重新坐穩,駕馭天馬向著凌雲窟方向全速前進。
夜風更加猛烈地刮過面龐,但他的眼神卻越發堅定。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必須在三日內前趕回凌雲窟。
凌鳳年和凌雲窟,于他而言,不是至親,卻勝似至親。
此場風暴,他必須要與眾人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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