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楊文賀騎上摩托車向著銀行趕去……
邵正梅緊緊拉著楊厚利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眶也有些發紅︰
“厚利,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離開過爸媽身邊半步,更沒有出過遠門。現在一下子要跑那麼遠學武,媽媽這心里實在是七上八下的擔心得不行。你想想,少林寺離咱們家足有一千多里路呢,遠得很!而且,咱們縣城連直達的大巴車都沒有,中間還得轉車,這一路上人多眼雜的,要是遇到個壞人可怎麼辦?真是讓我放心不下啊!”
楊厚利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拍了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說︰
“媽,您就別操心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都十九歲的大小伙子了!何況我手上也是有點真功夫的,平時跟人比劃,一般個對個我肯定不會吃虧。再說了,打得贏我就跟他較量較量,打不贏我拔腿就跑,靈活著呢!你們真沒什麼好擔心的!”
邵正梅看著兒子那股執拗又興奮的勁頭,知道再勸也是白費口舌,只好長長嘆了口氣,不再勸阻︰
“那好吧,你這孩子,主意定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這就去給你收拾一下行李,多帶幾件換洗衣裳……”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楊厚利就揣著父親取的一萬塊錢,把鼓鼓囊囊的行李扛在肩上,腳步輕快地坐上了開往管城的大巴車。
車子搖搖晃晃地走了將近一天,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終于抵達管城的長途客運站。楊厚利拎著行李下了車,站在車站廣場上,望著周圍陌生的景象,心里興奮不已,感覺自己離心心念念的少林寺又近了一大步,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僧袍、腦袋光光的年輕人朝他走了過來。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眉眼和善,走到楊厚利面前便雙手合十,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打著招呼︰
“阿彌陀佛,小施主,看你背著行李,像是遠道而來的。不知你這是要去哪里?需要幫忙嗎?”
楊厚利一听這聲“阿彌陀佛”,眼楮瞬間就亮了,他連忙放下肩上的行李,往前湊了兩步,急切地問︰
“師傅,您是和尚?那您是哪里的和尚啊?莫非……莫非是少林寺的和尚嗎?”
那年輕人又低低念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小僧正是少林寺的武僧,法號延亮。此次下山,便是負責來這里尋找有慧根、想學武術的有緣人!”
楊厚利一听,激動得猛地一拍大腿,差點沒跳起來,他又驚又喜地說︰
“哎呀!師傅,您可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是您要尋找的有緣人呀!實不相瞞,我這次就是專程從老家趕來,一心想到少林寺學武術的,正愁不知道該怎麼才能順利進入少林寺呢,沒想到在這里就遇上您了,這可真是太巧了!”
延亮再次雙掌合十,那雙看似平和的眼楮里,一絲貪婪的笑容如流星般在臉上一閃而逝,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果然是我苦苦尋找的有緣人啊,看來你我緣分不淺,請隨我來吧!”說罷,延亮彎下腰,看似輕松地一伸手,就將楊厚利那沉甸甸的行李夾在了腋下,大步向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半舊機動三輪車走去,那輕松的模樣,仿佛夾著的不是行李,而是一團棉花。
楊厚利見狀佩服不已,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快步來到了車後。延亮隨手就把行李丟進了敞開的車廂里,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此時,車廂里已經坐著一個和楊厚利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襯衫,看起來十分精神。
他倒是有點自來熟,見楊厚利過來,立刻咧開嘴,沖著楊厚利熱情地笑道︰
“兄弟,看你這架勢,也是去少林寺學武術的吧?”
楊厚利手腳麻利地翻進車廂,穩穩地坐在年輕人旁邊,臉上滿是興奮︰
“是啊是啊,你也是嗎?這可真是太有緣分了!這麼說,以後我們倆可就是師兄弟啦,哈哈!”
“那可不,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了!”年輕人笑著應道,主動伸出手,“我叫王慶余,今年虛歲二十歲了,老家是h市的。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楊厚利也開心地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
“我叫楊厚利,老家q縣的,今年十九歲,比你小一歲,以後我得叫你師兄了,哈哈!”
說話間,延亮也抬腳坐進了車廂,緊挨著楊厚利坐下,扭頭沖著前面的駕駛員喊道︰“延光,今天人差不多了,已經等不到人了,可以走了!”
“好 !”那名叫延光的駕駛員應了一聲,隨即“突突突”地發動了三輪車,車子冒著一股淡淡的黑煙,緩緩駛出了汽車站,匯入了外面的車流。
三輪車在坑窪不平的路上晃晃悠悠地行駛著,王慶余和楊厚利兩個年輕人並排坐在一起,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會兒聊起各自老家的事,一會兒又憧憬著到了少林寺學武的日子,興奮得臉上都泛著光,說個不停。
車子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漸漸駛離了管城繁華的市區,周圍的房屋越來越稀疏,路燈也早就沒了蹤影。又過了一陣子,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墨藍色的夜空上連顆星星都少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三輪車那兩盞不太亮的車燈,像一柄不太鋒利的利劍,勉強刺破車子前方一小片黑幕。
直到這時,剛才還興奮不已的楊厚利和王慶余才漸漸安靜下來,心里莫名地泛起一絲不安,感覺有些不對勁。
楊厚利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有些干澀地問道︰
“小師傅,這……少林寺住的這麼偏僻嗎?怎麼一路上連個路燈都沒有啊?”
王慶余也跟著緊張起來,身子微微前傾,附和著說︰
“是啊,小師傅,我之前听人說少林寺香火可鼎盛了,游客也多,怎麼這一路上連個路燈都弄不起?這周圍也太黑了吧?”說著,他忍不住抬頭望了望四周,除了無盡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此時的延亮,口中也不再誦念佛號,呵呵冷笑:
“兩位小施主,不要緊張嘛,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你們夢寐以求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