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勁榮姐！對了，你家小寶呢？"浩宇探頭張望，嬰兒身上的奶香味混著尿片的氣息鑽進鼻腔。
"在搖窩子里睡覺呢！剛吃完奶睡著了！"武勁榮溫柔地指了指堂屋，"這孩子隨他爸，吃飽了就睡！哈哈！"
浩宇鄭重地抱了抱拳，語氣帶著幾分成年人的沉穩︰
"恭喜勁榮姐！小虎哥！喜得貴子！添丁進口！家門興旺！"
武勁榮也俏皮地回了個禮，眉眼彎彎像月牙︰
"多謝浩宇弟弟，同喜同喜！哈哈！等孩子滿月，一定請你吃紅雞蛋！"
小虎湊過來摟住浩宇肩膀︰"都說浩宇老實憨厚！這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不簡單！文化人呀！"他的笑聲爽朗，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王奶奶笑得合不攏嘴，缺了門牙的嘴里漏著風︰
"那是當然！浩宇，現在可是堂堂的高中生！妥妥的文化人，當然出口成章了！以後還要考大學，當大官哩！"
這邊動靜不小，左鄰右舍紛紛趕來。
張家媳婦抱著孩子，李家大爺拄著拐杖，門口很快圍了一圈人。
看到浩宇一身嶄新的羽絨大衣、 亮的馬靴，尤其是那輛停在門口的幸福250摩托車，大家立刻發出陣陣驚嘆。
車身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油箱上的圖案精致漂亮，幾個孩子踮著腳，眼里滿是羨慕。
"浩宇，這摩托車得不少錢吧？"有人忍不住問道，粗糙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
浩宇剛要回答，小虎已經湊到摩托車旁，伸手摩挲著車身，指尖撫過冰涼的金屬外殼︰
"浩宇！你這摩托車能讓我騎一圈嗎？"他的眼楮發亮，像孩子看見新玩具。
"可以的！小虎哥！不過你騎過摩托車嗎？"浩宇有些擔心地皺起眉頭。
"瞧你這話說的，我當然騎過，在部隊里騎過一次，不過那是三個輪子！"小虎挺起胸膛，一臉的自豪，"這兩輪的能有多難？不就是多個平衡嘛！"
浩宇還是不放心，耐心地講解︰
"每輛摩托車的檔位都有點區別，我來教你。"說著示範起來，從掛檔到離合，從油門到剎車，每個細節都講得清清楚楚。
小虎學得很快，不多時便跨上摩托車，一只腳撐地，另一只腳用力踹向啟動桿。
隨著"突突"的轟鳴聲，摩托車噴出一股白煙。他握緊車把，慢慢松開離合，車身開始搖晃著向前移動。
一群孩子歡呼著跟在後面奔跑，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直到摩托車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飛揚的塵土和孩子們意猶未盡的嘆息。
王奶奶看著熱鬧的場景，笑著招呼︰
"浩宇！快到屋里坐吧！這大冬天的，外面冷呵呵的！快進屋暖和暖和！火盆里的炭火燒得正旺呢！"
堂屋里彌漫著松木燃燒的香氣，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瓜子糖果。
牆上貼著嶄新的年畫，胖娃娃抱著鯉魚笑得燦爛。
浩宇走到搖窩子跟前，看著熟睡的小寶寶，粉雕玉琢的小臉還帶著甜甜的笑，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忽閃。
他忍不住輕聲贊嘆︰
"勁榮姐！這小家伙長的真好看！粉嘟嘟的！完全把你們兩個人的優點集中在一起了！等長大了，肯定俊的不得了！"
武勁榮笑得眉眼彎彎︰
"浩宇弟弟，你真會說話！不過我喜歡听！哈哈！"
浩宇立馬從口袋里掏出200塊錢，輕輕放在搖窩子里。
一沓大團結在黃布上格外顯眼。
武勁榮見狀急忙阻攔，搖窩里的孩子被驚動，發出嚶嚶的哭聲，吳勁榮顧不上哄孩子，急切道︰
"浩宇弟弟！你這給的也太多了！給個十塊八塊，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嗎！"
浩宇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
"勁榮姐！這是我給小佷的見面錢，不許你拒絕，如果你要是拒絕我可生氣了！以後他還要喊我叔叔呢，這點錢算什麼！"
張鳳珍也在一旁勸說︰
"是啊！勁榮！這是浩宇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孩子以後買奶粉也用得著。"
王奶奶卻有些心疼，連連搖頭︰
"浩宇啊！依我說呀！你就少給一點吧！一下給了這麼多，你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浩宇拉著王奶奶的手，語氣誠懇︰
"奶奶！你就別勸了！我的錢雖然不是大風刮來的，但是來的也比較容易，都是我干爸干媽給的零花錢，還有我爸媽有時也會給我一點，不過都放在我媽手上攢著呢，現在已經攢了不少了。你們就不要和我客氣了，而且我還給您和我娘都準備了一點零花錢！"
說著他立馬掏出200塊錢，塞進王奶奶的手里，緊接著又掏200塊錢遞到母親手上。
王奶奶和張鳳珍還想推辭，浩宇卻不容拒絕︰
"奶奶！娘！不許你們拒絕我！這些錢你們留著，想吃啥買啥！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正說著，小虎騎著摩托車回來了，臉上的興奮勁兒還沒褪去，鼻尖凍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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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你這摩托車騎的真帶勁！太爽了！太拉風了！比我在部隊騎的三輪過癮多了！就是拐彎的時候得悠著點......"
王奶奶笑著搖頭︰
"好了小虎，別再說摩托車了，趕緊進屋收拾收拾，準備吃飯！今天浩宇回來，咱們可得好好熱鬧熱鬧！殺雞炖魚，把過年的好酒都拿出來！"
"好的奶奶！"小虎應了一聲，利落地進屋幫忙。
廚房里很快響起切菜的咚咚聲，油鍋爆香的刺啦聲。
不一會兒，紅燒肉的醇厚、炒青菜的清香，還有炖雞湯的濃郁交織在一起，飄滿整個院子。
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瓦火爐里的炭火 啪作響，熱氣模糊了每個人的臉龐。浩宇反客為主，給每個人都夾了菜，又給王奶奶盛了滿滿一碗雞湯。
听著小虎講村里準備修水庫的新鮮事，看著母親和王奶奶臉上幸福的笑容，浩宇心里滿是溫暖。
吃好中飯，日頭已經偏西，天空染上淡淡的胭脂色。
浩宇想起還沒去給父親上墳，便騎著摩托車來到大隊部，買了一墩子火紙。當他騎車來到墳地附近時，遠遠就看見父親的墳頭飄著青煙，零星的紙灰在空中打著旋兒。
浩宇的心里非常詫異，放慢車速——到底是誰？是誰那麼好心給自己父親上墳呢？寒風卷起墳頭的枯草，在寂靜的墓地里發出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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