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的喜事與陳言無關。
房間之內，陳言開始整理戰利品。
大部分都是一些食物以及低階藥草之類的對陳言無用之物。
還有數百根可以讓人隔絕惡意的逆惡草。
除去這些，剩下的才是讓陳言感興趣的。
將近百枚的境界果！
陳言仔細檢查了一番，大部分都是三階四階的境界果，創境的境界果有七枚。
“可以吃飽了。”
陳言單指一點，氣血之力溢散，開始絞碎這些境界果。
隨著氣血絞碎，境界果的果皮裂開淌出青色汁液。
被氣血輕碾，這些漿液漸染藍暈，觸之竟騰起暖霧，隱有靈鳴繞耳。
最後化作一枚彈丸大小的湛清珠子。
陳言張嘴，將這珠子吞入腹中，奇妙的力量頓時在陳言體內化開，緊接著向著陳言眉心深處匯聚而去。
陳言的眉心深處，腦海所在，一藍一紅兩道位格能量被瞬間充盈。
熟悉而陌生的感覺再一次浮現。
“阿哥……，你走慢點。”
清脆的聲音自陳言耳畔響起。
陳言神色變化，卻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另一個世界。
沉雲如墨浸過天際，將草原裹進昏蒙里。
低矮的芨芨草伏在地上，遠處的敖包只剩模糊輪廓。
空氣悶得發緊，每陣風都帶著雨前的濕冷氣息。
陳言低下腦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件灰色的，明顯是用麻繩制作的簡易衣裳。
陳言摸了摸臉，自己的容貌變化了，身高也明顯變低了。
他竟是魂穿到了一個差不多十五歲左右的男孩身上。
“阿哥！”
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
陳言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身穿麻布衣裳，約莫十三歲左右，臉蛋圓滾滾，長著雀斑的小女孩正在向著自己跑來。
“你跑的太快了，阿哥。”
女孩跑到陳言面前，大口喘著粗氣，帶著埋怨道︰
“回去後，我要告訴阿媽你欺負我。”
陳言正要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掌控這一具肉身。
而這一具肉身卻是伸出右手，捏了捏女孩的臉蛋︰
“偷偷告密的孩子是壞孩子呦。”
“你還說！”雀斑女孩氣鼓鼓的開口︰
“我就要……”
卻也在這時。
呼呼呼！！！
急躁恐怖的風吼突然響起。
陳言所在的這一具肉身忽然大叫︰
“古神獸，古……”
卻見。
兩道黑風自天際驟起，如墨龍相搏般擰成巨柱，卷著沙礫在雲端翻涌。
它們嘶吼著掠過天空，互相沖撞，速度快到了肉眼都無法捕捉的程度。
肉身驚叫著，張開手臂向著妹妹伸出。
可那兩道黑風的速度太過迅速。
噗的一聲。
轟！！！
其中一道黑風近距離的掃過肉身身體。
陳言只覺無法抵抗的力量襲來，將自己掀飛。
他的身體還在高空，雙眸卻是下意識的向著妹妹原本所在看去。
緊接著，肉身的眼楮紅了。
半具尸體。
那可愛的女孩只余下半具身體，上身被那一道黑風沖撞，早已變成模糊的血水飛濺。
陳言只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憤怒與悲傷在心底炸開，難以化解，無法原諒。
砰！
當肉身重重的摔在草地上，那兩道黑風已經沖撞著飛遠。
不顧身體的劇痛，陳言瘋狂的向著妹妹所在爬去。
“阿！”
他張大嘴巴︰
“阿妹……”
眼眶發緊的酸脹，風撕扯過發梢像在嘆息，大腦就像是被重錘一遍一遍的砸。
一遍一遍的砸。
意識全然混亂，肉身手舞足蹈，胡言亂語。
“無法……原諒！”
“我無法原諒啊！！！”
“我沒有妹妹了……”
“我……無法……”
“原諒啊！！！”
下一瞬。
嗡的一聲。
陳言的意識再度回歸，出現在破敗的房子之內。
陳言雙眸圓睜，剛才的感受就好像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一般。
吞服境界果，竟是讓陳言穿越到了另一個人的體內，經歷到了對方曾經遭遇過的事情。
這是誰的記憶？
是何時的記憶？
為何服用境界果後，會擁有那人的記憶？
那人和境界果是什麼關系？
一道道疑問在陳言腦海中浮現，根本不清楚。
其他人會不會有這樣的記憶？
陳言搖了搖頭，將這一件事先放下。
此刻，倒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陳言現在就去做。
陳言的眉心深處，那兩道被壯大了的氣血與橫煉位格，正在溢散玄奧的氣息。
這一刻，陳言清晰的感覺到了法與理在腦海之中盤旋。
自己的思維都迅速了無數倍。
陳言雙眸睜大，腦中混沌驟然破開，如撥雲見日，過往迷思盡數消融，心頭只剩澄明。
這是在這兩道位格的影響下，陳言產生了另一種奇怪的頓悟。
“我……為何要等到創境再融合氣血與橫煉？”
陳言低喃︰
“為何不是現在呢？”
陳言雙眸浮現精光。
若是他在本源境就融合氣血與橫煉，那融合後誕生的真武一道不就……
遠超以前的強大嗎？
而且，有很多陳言忽略的氣血與橫煉的武道真諦漸漸的浮現在了陳言的腦海里。
讓陳言對融合武道之事愈發篤定。
一念至此，陳言便開始融合體內的兩個武道。
氣血一道的本源空間與橫煉一道的本源空間在陳言的掌控下，漸漸靠近，相觸。
也就在這時。
房門之外，一個蓬頭垢面，長著齙牙，一只手臂乃是漆黑觸手的女子出現。
正是白靈。
白靈的手里還端著一碗黑黑的，像是各種食物炖煮混在一起的菜肴。
白靈敲響房門。
篤篤篤。
“陳言，有好吃的。”白靈開口，臉上還帶著笑意。
這是她專門從席上帶來的飯。
“陳言？”
白靈再度開口，可是並未得到回應。
白靈抿了抿嘴︰
“那我給你放門口了，你記得拿。”
白靈將飯放在陳言門口，然後特地找了一些草葉將碗遮住。
她準備離開，但還是開口道︰
“別灰心，你一定可以去白鎮的！”
她的聲音帶著激勵。
村長之前告訴陳言，七天後白村就會來人接走黑山，可現在都十天了。
白村人也只是通知需要一個陣侍，並未帶走黑山。
就說明，先前是村長忽悠陳言的。
白靈看了一眼陳言緊閉的房門，便以為陳言正在生悶氣。
時間緩緩而過。
三天後。
污濁黑暗的惡意海之上，一片舟葉緩緩駛來。
白村有人發現後，便連忙通知村長。
村長迅速召集村里人來到岸邊等候。
舟葉上佇立著三個人，為首之人看向村長道︰
“一百根逆惡草準備好了沒。”
“好了，好了！”村長連忙道，將逆惡草交出。
為首之人收下逆惡草︰
“好，叫黑山是吧，下來吧。
還有一個叫春姐的，之前說了，去白鎮當陣侍。”
村長笑眯眯的拍了拍黑山的肩膀，黑山見到舟葉上的三人，有些緊張的行禮︰
“見過三位大人，還望大人以後提點，黑山一定……”
黑山正說著，為首之人連忙擺手道︰
“別說這些，去當學徒就好好學，爭取可以留在白鎮，懂了沒？”
黑山臉蛋一紅，重重點頭。
春姐亦是滿面春光，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走路都比平常高了一分。
村長滿臉笑意的點頭。
整個白村上下，皆是熱情高漲，紛紛說著祝福之類的話。
春姐走上舟葉，對著眾人一一回禮。
也就在這時。
“春姐！”
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春姐一愣，卻見白靈走到了岸邊，正氣喘吁吁。
岸邊的眾人瞬間不說話了。
畢竟，白鎮要的陣侍是三十歲以下，白靈才二十出頭，明顯要比春姐小。
本來選春姐替代白靈，就是村長的一己之私。
如果白靈若是在白鎮的三位大人面前說一些村長不公的話，他也不好辦了。
村長的面色都難看了一些。
春姐瞬間緊張，開始查探從白鎮來的那三位大人的面色。
她緊張的看向白靈，臉色都白了。
她心里已經在低吼了，為何白靈要來？
前幾天，她明明暗示過白靈不要出現了。
難道這蠢妞要毀了我？
瞬間，負罪感，憤怒感充斥在春姐的心里，她不敢與白靈對視了。
“春姐。”
白靈取出一根漆黑的藥草，扔向春姐︰
“我……我還欠你一根藥草！”
春姐呆愣愣的接過藥草，迷茫的看著白靈，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很快，舟葉遠離白村。
春姐依舊呆愣站著，看著手中的藥草。
“春姐！”
隔著黑霧，白靈的呼喊響起。
“我爸媽死的早，這麼多年承蒙照顧！”
白靈的聲音傳來，春姐的身體徹底僵硬。
她極目看去，隔著黑霧，岸邊有個女生在極力的對她招手。
“謝謝你！”
春姐張了張嘴，只覺得喉頭有什麼東西卡住了。
原來，白靈什麼都懂。
岸邊，村長松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搖了搖頭離開了。
有村民看不過去了，對白靈偷偷說道︰
“你謝什麼謝，她搶走了屬于你的大好機會，哎……”
白靈一言不發，只是對那人笑了笑。
很快，人群散去。
白靈低下了腦袋，眼里終于浮現出落寞的神態。
被自己最感激的人搶走了機會，誰都會不高興。
可是……
白靈一步一步的走著，腦海里浮現出父母的面容，越來越懷念。
不知何時，她走到了陳言的門前。
只是瞥了一眼，微微一愣走了過去。
她蹲了下來，深呼吸將門前的一堆葉子揭開。
看到了已經冰涼的，滿滿一碗的飯。
白靈愣住了，蹲在那里。
“這麼……”
她張著嘴，終于哽咽了︰
“這麼好的菜……不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