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暴雷獄。
宗煌、林宇幾人佇立在巨大雷球之前,身穿天神鎧的陳妤欲言又止。
“此一行,不知我等是否可以生還,還望轉告天神將保重。”
宗煌平靜開口。
“宗煌副將,林宇部長,你們也保重。”
陳妤微微行禮。
“好。”宗煌點頭,說完便直接轉身離去。
林宇等人看了一眼陳妤,面色復雜,也跟隨宗煌離開。
虛空之中。
宗煌等人如流光一般飛過無盡血海。
“副將,這樣不告而別,是否……” 林宇抿了抿嘴,面色有些復雜︰
“天神將交代我們的其余兩件事,我們還沒做完。”
【界瞬】的第三殘篇,宗煌等人還沒找到。
陳言還囑托過,希望宗煌等人可以修補被食夢貘規則滲透的紫寰定世鏡。
這本該是在宗煌攻破蝕月血海後去做的。
但此刻,宗煌卻是心急如焚,無法再繼續執行下去了。
“就算找到界瞬殘篇,陳言一時之間也無法參悟。
至于調查紫寰定世鏡的破漏,又要耗費極多時間。
我已經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宗煌靜靜開口︰
“可巡陽神將如今身陷危機之中,身為他的副將,我又如何繼續在這里待著?”
林宇幾人面面相覷一眼,無人言語。
陸巡陽那里危機,陳言這里亦是危機至極。
可宗煌是陸巡陽的副將,不是陳言的副將,哪怕之前陸巡陽的分魂叫宗煌前來,如今宗煌也坐不住了。
在陳妤將陸巡陽的現狀全部告知宗煌之後,宗煌便有了離開的心思。
畢竟,他前來古神禁地的目的一直都是尋找到陸巡陽。
“不是我不听命令,也不是我小瞧陳言,他很妖孽,比巡陽神將還要妖孽。”
宗煌看向林宇︰
“可給我一個可以戰死的機會,我定然是要與巡陽神將一同赴死。”
林宇等人點頭,眼里皆是浮現出死志。
他們都是陸巡陽的班底,不可能坐看陸巡陽死在兩尊古神獸手下。
…………
純真陽界。
陳言還是注意到了屬于陳妤的脈絡末梢上,宗煌等人離開的訊息。
“這又是何必呢?”
陳言低喃一聲,宗煌的確強大,甚至可以抗衡古神氣息的鎮壓,但前去幫助陸巡陽,無疑是赴死之舉。
但人各有志,陳言不會阻止。
山洞之內,一道道扭曲的波動自陳言的身上散發開來。
陳言渾身被真武之力所包裹,如同一尊即將甦醒的臥龍一般低沉呼嘯。
他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帶著周遭天地規則的律動。
強大,強大。
體內,新生的氣血一道自身宇宙和橫煉一道自身宇宙已經徹底結合,化為一座嶄新的真武一道自身宇宙。
這是陳言的第五座真武一道自身宇宙。
而破聖樹上。
二十枚【血】字破聖果。
五枚【力】字破聖果和十五枚【體】字破聖果已經徹底成熟。
第五座自身宇宙,明顯要比前面的幾座更加強大,更加恢弘。
而且,成型的速度難以想象。
這就是奪他物之造化,化自身之力量。
從【永劫逆血】大陣之上所抽離而來的能量機緣純淨至極,那是另一個陳言用盡一生,斗爭一生所得到的神級大陣。
陳言意念一閃,一口氣將所有的破聖果全然吞下。
轟隆隆!
這是更加純淨的能量注入!
陳言的體內,氣血和勁力相互交織,直接形成了真武之力,凝結成第六座真武一道自身宇宙。
無數道熱流在陳言的體內交織,若是去感知溫度,那足以比肩大日熔爐。
肆意奔放的真武之力在陳言體內橫沖直闖,卻被陳言完好無誤的掌控著。
他的體內,每一寸皮膚,每一枚微粒,每一段骨骼都在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強大。
肉身構造,仿若世界換新一般的不斷進化。
進化!
“這就是陳長垣的快樂嗎?”
陳言雙眸凝起,爆發出照耀宇宙的恐怖瞳光。
當日,他看到陳長垣直接吞噬古神獸,幾日之內便直接全部消化之時,陳言是震驚且羨慕的。
可如今,陳言的修煉速度還要超越當時的陳長垣。
畢竟,他可不止有【永劫逆血】這一個神級大陣,他還有破聖樹。
他的意志之力,更是可以令他的修煉速度達到極致。
完美的功法武學,亦是將修煉的效率提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陳長垣還真沒辦法和如今的陳言相提並論。
…………
“這小子……”
上古戰宮內的仙裙女子張開紅唇。
你這是在修煉嗎?
你這是在吃飯!
不。
吃飯也沒這麼夸張的,竟然沒有被撐爆。
白發老人歪斜著腦袋,死死的看著。
他清楚自己根本沒有看漏陳言的任何一步。
但到了現在,他卻看不清了。
此人,到底是何時掌握了如此強大的陣法的?
難道說,陳言在橫煉與氣血兩道之上的造詣,根本不如對方在陣法一道上的?
陣法之主有這麼夸張嗎?
…………
轟!
純粹的修煉,極致的進化。
陳言甚至根本沒時間去令新生的真武一道自身宇宙毀滅,再輪回。
他現在想的,只有能盜取多少是多少。
哪有人偷東西的時候,還想著一邊偷一邊消化的?
這可是不地道的。
太不尊重食夢貘這個大財主了。
無數道血紅的經絡如同吸血蛇一般從【永劫逆血】大陣中鑽出,刺入純真陽界的地核深處。
赤紅的,翻涌的,蘊含著極致能量與混沌的巨大地核竟是出現了局部枯萎的情況。
陳言操控著血紅經絡離開枯萎的部位,鎖定能量更濃郁的地帶,繼續吸食。
整個世界,都好似被一尊難以描述的龐然大物吮吸著,吸收著。
天地之間,破碎的大地之內。
那翻滾的岩漿竟是開始熄滅,化作灰黑的黑曜石如同凝固的河流一般粘連在大地之上。
或是陰雲密布,或是雲卷雲舒的瓊天竟是出現了枯竭的暮色,看上去就像是正在凋零一般。
山川之間,水流開始緩緩的枯竭,平原大地開始干涸龜裂。
就像是一場瘟疫在席卷整個純真陽界一般。
整個世界在漸漸病入膏肓。
陳言開始沖擊第七座自身宇宙。
此刻,陳言明顯感覺到了艱難之感。
橫煉之主對他講過。
武道初期,創境最多只有五座自身宇宙。
萬年之後,陸巡陽破限,創建出了第七座自身宇宙。
七座,已經是人族武者的極限了。
而當年的陸巡陽,只不過是創建了橫煉一道的第七座自身宇宙。
陳言如今,卻是在創建以橫煉與氣血融合所造就的真武一道第七座自身宇宙。
這難度,可想而知。
但破限早已刻入陳言的骨子里內。
“相比于無法改變的未來,今朝的破限反而更加簡單一些。”
陳言低喃一聲。
體內,產生了令他熟悉的痛覺。
仿佛一切都在阻止他如今的破限。
但那恢弘的能量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被陳言抽離。
他的身體開始崩裂出大量細密的痕跡,血水自血痕中奔涌而出。
陳言卻是浮現笑意。
“破限的感覺……真好。”
他由衷的感嘆一聲。
唯有破限,才能令他對世界的掌控力度更加深厚。
他的肉身在被極致淬煉,他的血肉在純粹的能量洗滌之下完美進化。
這令他看起來,越來越充滿神性,即使如今因破限而受傷,但那一股股如同神靈一般才會有的氣息正自他身軀之上緩緩溢散著。
完美,完美,完美。
陳言身上,那為數不多的血肉缺點也在被消除,改進,變化為一尊徹徹底底的完美神軀。
如果是現在的陳言,再對付起那一個由五尊飛升者融合而成的巨獸之時,可隨意鎮壓。
因為如今陳言的力量,速度,乃至手段都遠遠超越之前。
但陳言並沒有自滿。
他是見識過強者的。
食夢貘是強者,陸巡陽是強者。
如今的他,距離這樣的強者,還差的很遠。
下一瞬,陳言雙眸微眯。
他在脈絡末梢上,看到了一個令他沒想到的人。
…………
一身青衣的陳河佇立在天間,蹙眉看著四周所發生的變化。
“食夢貘的身體在枯竭。”
他低喃一聲,眼底浮現出訝異之色。
“陸巡陽,他都那般樣子了,竟是也能在兩尊頂尖古神獸的鎮壓之下,做到如此地步。”
一旁,身穿白袍,雙眸被黑色布條遮擋的陸知微開口,帶著一絲敬畏。
陸巡陽是天下的傳奇,亦是陸州的傳奇。
強大的武者,對付同境界的古神獸永遠要比對付同境界的武者難的多。
但陸巡陽是一個例外。
當陳河等人觀察到純真陽界的變化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有陸巡陽。
除了陸巡陽,還有誰能做到如此地步?
陳河目光灼灼,一眼看到遠方天地。
那里,無數根漆黑的肉腸自大地,瓊天之上竄出,如同包裹繭蛹一般,將一個處于天地中央的某物包裹著。
極度邪惡的氣息正在從那一枚繭蛹之上溢散而出。
而那巨大的繭蛹之上,正有一個腦袋從一根根肉腸的縫隙之中擠壓而出,面目猙獰,血肉糜爛,雙眸之中滿是瘋狂與恐懼。
“古神……氣息……”
一身紅裙的陳嵐秋震愕出聲,一張俏臉都緊繃了起來。
那巨大的繭蛹之內,露出來的人類頭顱似乎在瘋狂的囈語。
陳河細細听去,雙眸眯起。
“陳言、陳言、意志之主…… 意志之主……”
如同瘋魔又蘊含著無盡痛苦的嘶吼正在從那繭蛹之上的腦袋口中響起。
“陳長垣的聲音……” 陳河踏步而前,來到距離繭蛹百里之地遠遠看著,忽然詫異出聲︰
“陳長垣,你怎麼成為這一副樣子了。”
陸知微聲音顫抖了起來︰
“他在說‘陳言’和‘意志之主’這兩個名詞,他知曉了什麼秘密,陳言和意志之主有什麼關聯……”
此刻,陳嵐秋亦是面色一緊。
陳言和意志之主有關系嗎?
應該有關系,畢竟陳言的意志之力天下聞名。
那到底是什麼關系。
意志之主,一個令整個人間都徹底變樣的存在。
大夏那邊視為最高信仰,五族這邊卻懼之如瘟疫。
“我那不肖子孫,他……” 陳嵐秋說著,聲音都小了。
陳河亦是詫異無比,畢竟听陳長垣瘋狂之中的囈語,誰都可以看出,陳長垣知曉了陳言和意志之主之間的某種聯系。
“難怪……”陳河突然輕笑出聲︰
“難怪陳主說過,意志之主大概是夏氏的某位老祖,而陳言是對方選中的弟子。”
陳河的聲音落下。
陸知微和陳嵐秋的面色稍緩,但依舊是十分震驚。
“陳言看似特殊,但一切的力量都來自于意志之主,殺了陳言,意志之主可能會選擇另一個傳人,但 還能有多少時間?”陳河平靜開口︰
“陳主叫我前來滅殺陳言,也有要那意志之主提前出山的想法。”
他的聲音落下,陸知微和陳嵐秋的面色皆是微變。
陳主,竟然在和一個武道之主對弈。
陳主,到底是何等實力?
“原來我那子孫,只是運氣好被選中了而已。”陳嵐秋倏然笑道,仿佛這樣說,能令她好受不少。
知曉了如此秘密,她內心之中對陳言的忌憚又少了幾分。
也就在這時。
陳長垣那本來迷離的雙眸倏然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哀求︰
“殺……了……我……”
他無比痛苦,被食夢貘剝離古神氣息,如同有人在一次次剝皮一般的痛苦。
陳河眸色平靜︰
“不好意思,如今的我正在和食夢貘合作,你受受苦,或許很快就可以死了。”
陳長垣的雙眸再度浮現迷茫與痛苦。
“陳言…… 陳言……”
他不斷呢喃著,那無盡的恐懼再一度要抹殺他的心智。
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陳長垣哀嚎出聲︰
“他又來了,又來了,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啊!!!”
他好似看到了什麼無盡恐懼的到來,開始不斷尖嘯。
他可以感受到那一股熟悉的手段。
陳言又在以某種他所不知的手段,在修改他的認知,他的言語。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的悄無聲息,這一次陳言卻是根本毫無顧忌的施展了。
“啊啊啊啊!!!!”
陳長垣哀嚎出聲,糜爛的臉開始崩盤,模糊的五官堆積,組織成一張凝現著無盡恐懼的樣子。
難以想象,這就是曾經的無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