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感覺出現了。
陳言雙眸綻放燦光。
喝下一整瓶藥水之後，劇痛再度到來，肉身在進化，渾身上下所有微粒都在劇烈的震顫。
藥液如同熾烈的岩漿一般，灼燒著陳言的渾身上下。
相比于其他，劇痛已經是一個完全可以忍耐的代價了。
砰砰砰！！！
脊椎如被鍛打的鐵胚般節節震顫，骨髓深處傳來金石相擊的錚鳴。
陳言的體內，新生的橫煉一道自身宇宙在急速誕生。
快！
食夢貘的含金量還在提升。
你的機緣真好用。
也就在這時。
一道道規則的鳴響忽然在陳言腦海之中響徹起來。
有什麼穿透了食夢貘的規則壁障來到了陳言的耳畔。
陳言雙眸微凝。
這是橫煉一道的武道真諦。
深奧，全面，難以形容的玄妙。
能為他如此講道的，唯有那還在上古戰宮之內的橫煉之主殘魂。
陳言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橫煉之主，不該是會為他再次講道的人。
對方心里的傲然，幾乎是難以掩飾的。
陳言心里浮現感激。
一個人如果不幫你，那是本分，如果願意幫你，那便是你該感激的。
如今，講道到來。
陳言開始認真傾听，這對他的修煉起到了極大的提升作用。
漸漸的，陳言周身浮現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道蘊真諦，法理交織。
“果然，即使我可以融合氣血和橫煉兩道，我對武道的掌握依舊不全面。”
陳言低喃，全新的講道內容內，蘊含著更多陳言從未意識到的盲點。
武道，如同世界。
當你走過一片山川之時，永遠會發現，遙遠的前方還有一座更高的山，更寬的海。
這是本就存在的東西。
追尋武道極致的過程，便是祛魅的過程。
下一瞬。
陳言雙眸一顫，思維破限。
無數道思維同時運轉，開始解析每一個真理知識點。
上古戰宮之內，白發老人遠遠觀望陳言的肉身本體，面色復雜。
他已經講的夠快了。
如此之快，還是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那就是讓陳言清楚，他陳言永遠還差很多。
所以，橫煉之主一直都在等待陳言沒跟上的那一刻，然後再重新解釋一遍。
結果，陳言就在他的面前活學活用，時時刻刻將講道的內容用于自身了。
這直接令他不願意再講道了。
陳言的天賦很強嗎？
橫煉之主的思維和普羅大眾是有區別的。
晚年的他，從不認為世界上存在天賦此物。
有的，只有環境影響和自我改變。
陸巡陽天賦差，其實是起點低。
陸巡陽想要改變自身，唯有尋找環境，和改變自身這兩點。
對于大部分的人，如果擁有陸巡陽的起點，便直接放棄了，然後會對任何贊美努力的故事嗤之以鼻。
這是人之常情。
越是如此，便越無法改變環境改變自身。
自救不能，便只有他救。
但他救那是那般容易到來的，這要比自救更加玄學。
在橫煉之主看來，人的改變，是需要緩慢進行的。
緩慢的尋找環境，緩慢的改變自身。
過快易折。
但陳言，實在是令他想不通。
此人，進入任何一個環境之內，竟是都可以如此快速的適應，根本沒有出現崩潰的預兆。
哪怕一絲也沒有。
一個人能如此，那就說明對方一直都生活在一個痛苦的環境之內。
但陳言卻對自己的妹妹說，自己喜歡破限。
對方，並不痛苦。
“意志一道……”橫煉之主低喃一聲。
每一個武道的開創，都與每一個武道之主的性格有關。
橫煉一道和意志一道，是唯二的不與古神掛鉤的武道。
是獨屬于人族的武道。
其余的五個武道，說到底，都開創在古神的陰影下。
“以惡意而滋生意志嗎，唯一一個可以噬滅惡意的武道……”
白發老人低喃出聲，一雙渾濁的眼楮內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我的那一縷殘魂曾說過，只有在他開創意志一道第三境界之時，才會攜其余的所有武道之主橫渡時光為他講道……”
他低喃著，思索著，眼里浮現出厭惡，憤恨，失望，直到最後變作復雜。
下一瞬。
他口綻金蓮，無盡的武道道蘊被他吐出。
這一語，便是武道萬年史，便是無盡的人族掙扎史。
便是半個武道，便是半個人間。
無數道蘊化作絕美幻象在他周身繚繞，奔騰，人間山河的幻象一重又一重的浮現了。
同一時間。
青色光球之內的夏未泯虛影都是一顫，不可思議的向著上古戰宮的方向看去。
緊接著，夏未泯將自己所听見的所有道蘊盡數為陳言吐出。
“嗯？”
還在修煉之中的陳言面色瞬間一變。
“這是橫煉一道和氣血一道的武道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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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愕然，因為如今他所听到的講道內容里，不僅有橫煉，也有氣血。
而且，更加深邃，更加玄奧。
他沒想到，能從橫煉之主的口中听到如此恢弘的氣血真理。
也對。
一股特殊的感覺自陳言心里浮現。
橫煉一道是對氣血一道的全面否定。
如何否定？
定然是在徹底了解之後否定啊。
很快，陳言面色再度變化了。
因為，橫煉之主所講道的氣血一道真理之內，有著和以往氣血一道不一樣的東西。
好像，橫煉之主早就對氣血一道做了修改，早就察覺出了氣血一道各種錯誤之處。
或許。
對方從一開始，並沒有自己開創武道的想法。
對方從一開始，其實是想完善自己兒子的氣血一道。
但最後，也沒有將這個更加完美的氣血一道向世人公布。
這是對方，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道蘊在彌漫，法理在匯聚。
陳言的周身蕩漾出一道道奇妙的幻境。
是山河，是地海，是時光，是人間。
是武道先賢嘔心瀝血推演功法的孤寂身影、無數代武者以血肉鋪就的登天之路。
如今，卻是對陳言全數展現了。
“多謝前輩講道。”
陳言盤坐低喃，如此真理的到來，對陳言的幫助不可謂不大。
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化作實質的道紋，烙印進陳言的血肉骨骼，與體內新生的橫煉宇宙共鳴。
這使得陳言發現，就算是自己所創造的真武一道也有很多問題，很多不穩定的地方。
他也沒做對。
陳言默然。
橫煉之主，早就可以開創出真武一道的。
對方，為何要那般對待自己的兒子，那般對待氣血一道？
這幾乎是一種病態的惡。
難道是為了對付古神，刻意的將自己變成了那般樣子嗎？
陳言是不解的。
但又是種種的極端與惡，令橫煉之主成了橫煉之主。
下一刻。
陳言體內。
那一座新生的氣血一道和橫煉一道自身宇宙開始融合。
在被更加完善，更加完美的融合。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一個更加完美的過程。
與此同時。
磁暴雷獄之內。
陳言的本尊亦是出現同樣的變化。
璀璨而輝煌的幻境在不斷的彌散蕩漾。
小女生看的呆滯。
“這……這是什麼？”
她驚訝的捂住紅唇。
自己兄長身上所顯露的東西，竟是給她一種蚍蜉得以窺見青穹的感覺。
仿佛，那才是真正的武道，真正的肉身。
坐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青山陳言，不再是大夏天神將。
而是一尊活著的武道巨擘。
是一尊神明。
“小妤……小妤！”
意識世界里，紅裙女子都是呆滯了好一會，旋即連忙道︰
“快感應道蘊，這是難以得到的機緣。”
陳妤搖了搖頭，繼續制作陣盤，疊加在陳言身旁。
就在陳言沉浸在這一場武道的巨大機緣當中之時。
林立的荊棘叢中，有著一道道身影閃爍，他們向著陳言的方向走去。
進入山洞，他們的身影在手中的火把照耀下，在岩壁之上被不斷的拉長。
一直到，陳言緩緩睜開眼楮。
十幾道身著或是破爛，或是整潔的男女並排的站著，他們復雜而敬畏的看著盤坐中的青年。
為首的一人，身穿黑衣，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是一個看起來很滄桑的中年男子，正對著陳言露出笑容。
“你的出現，給了我們萬年以來唯一的一次機會。”
眼鏡男子說著，眼里浮現出無盡的滄桑與痛苦。
他的話明顯不是人間所通用的語言，很模糊，但又和人間所使用的言語有某些相似。
陳言第一時間沒有听懂。
但解析語言在了解武道面前，簡直是小兒科。
眼鏡男子的身後，那十幾人面色低沉，那一雙雙眼楮之內好似閃爍著永恆不休的絕望。
但在這最後的絕望之內，又蘊含著某種希冀。
他們再度看向陳言，感受著陳言身上所浮現的各種道蘊幻境，一雙雙眸子變得徹底決絕了起來。
唯有那眼鏡男子還在笑，很苦的笑，他再度看向陳言︰
“我想，你也沒有其余的選擇了。”
…………
時間緩緩而過。
早課開始了。
但這一次，校長將所有學生都集結在了操場之上。
胖臉校長的一對小眼楮里蘊含著怒意，臉上的一枚枚肉瘤都像是會呼吸的空洞一般一開一闔。
所有的學生站在操場上。
大部分的學生都如同機器一般沒有絲毫表情。
但被偽裝成學生的人族武者一個個的眼里卻浮現出憋悶與憤怒。
他們是頂尖創境，是人間的至高戰力，但在此地卻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徹底鎮壓。
“昨夜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想必各位都已經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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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臉校長負手而立，淡漠的掃視眾人︰
“宇來未逃走了，肯定有人幫他了，幫他的人就在你們當中！
我知道是誰，但我希望你們可以親自站出來，不然別怪我客氣。”
胖臉校長的聲音落下，很多武者面色一緊。
但根本沒人站出來。
如此對待小學生的話術，不可能在他們身上起效。
但還是有很多人心里震蕩。
宇來未真的逃出去了？
昨夜，整個學校可都是各種翻找，就這樣也沒有找到對方。
大夏創境心里激動不已。
陳言可以逃出去，那就是希望。
果然，胖臉校長的面色陰沉了好一會，才開口道︰
“誰願意舉報，就撕毀誰默寫的詩歌！”
他的聲音落下，有人面色露出異樣。
一些記錄過老師查寢規律的五族創境，心里都浮現出激動之色。
“話就說到這里，等會誰願意說，就來我辦公室找我。”
胖臉校長眸色冰冷︰
“宇來未是壞學生，逃課會令他付出他不能付出的代價。
別以為他會好好的，這里是學校不是游樂園，找尋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們認為他可以逃到哪里去？”
胖臉校長的聲音落下。
很多人心里低沉了起來。
沒錯，對方說到了一個重點。
如果陳言沒辦法離開幻境世界，那就算是逃出了學校又能干什麼？
申亦為和夏龍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擔憂。
“說一下第二件事，學校的學生會會長從此之後就不再是宇來未了。”
胖臉校長的話音落下，一道身影從學生之中走出，出現在胖臉校長的身旁。
“以後的學生會會長就是陳長垣。”
陳長垣靜靜佇立著，雙眸之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是靜靜地掃視著眾人。
一瞬間，所有人看向對方的眼里皆是浮現冷意。
但很快，有些人眼里的冷意，變成了復雜。
沒有辦法。
陳長垣仿佛就是此方世界的天命之子一般，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很多人，已經和陳長垣簽訂了契約。
陳長垣面色平靜，掃視著下方的所有創境。
這些人中有夏龍、夏鑫、洛無極這種大夏頂層人物。
也有宇來未、陳彌、陸無異這些五族神子。
他陳長垣雖然以前是烙陳無敵子。
但那只是烙市。
欽州的一個市而已。
他再如何，也無法與這些人比較。
但如今，這些人的生死卻是只在他陳長垣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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