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的身影化雷,沖入那一團恐怖的惡意雲霧之內。
    陷入深深震撼的陳雲佑,看著陳言的背影,整個人都不可置信。
    他先後看向已經被徹底鎮壓的姬楚奚、池悅溪和陸浮坤。
    還是有些怔愣。
    雖說冰意擊敗三人使用了爆破陣盤,但憑借一人做到如今這份程度已經足夠恐怖了。
    這幾位都是五族榜第一梯隊第一順位啊。
    遙想冰意剛到萬相島時,不過第三梯隊。
    這總共才多少時間?
    五個月的時間。
    五個月的時間,冰意如何成長到這種地步?
    “我意志一道的實力被壓制無法施展,不然……”
    池悅溪低聲開口,似是在解釋什麼。
    但此刻,越解釋越蒼白。
    池悅溪向著姬楚奚看去,卻見對方竟是在裝死,一動都不動。
    五族之內。
    不知多少人看都看得大腦缺氧。
    強大!
    冰意帶給所有人一種極度強大的感覺。
    池悅溪等人在各族之內,都是受萬眾敬仰的無敵天驕,哪里被人這個一對多的鎮壓過?
    此刻的冰意,就像是一堵難以形容的城牆,將世人對天驕的認知再度拔高到了一個新的概念。
    “他和陳言,孰強孰弱啊?”
    “他與陳言的資質,是不是最為相近的?”
    “不知道啊,我感覺世間只有兩尊天驕,一個是陳言,一個是冰意。”
    “可冰意,還在被惡意的規則限制,就算是這樣,依舊可以鎮壓另外三尊天驕……”
    “世間哪會同時出現這樣的兩尊天驕,我感覺他就是陳言。”
    “怎麼可能,人家陳言還在夏主神廟內呢。”
    “絕不可能,冰意與陳言分別是在氣血一道和橫煉一道獨絕天下,如果兩人是一個人,我根本不敢想。”
    …………
    一道道聲音響起了。
    這一刻,無數個生靈呆呆的看著冰意的背影,有人緊張,冰意可是還在開道。
    有人震撼,冰意簡直無敵。
    陳州。
    “計算出來了嗎?”陳主開口。
    “系統計算,冰意與陳言是同一人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
    轟的一聲。
    陳主單手揮出,將那匯報的工作人員打飛出去。
    “意志一道,又是意志一道,系統無法計算意志一道。”
    陳主面色低沉。
    一直以來,他都猜測冰意就是陳言。
    陳氏系統的計算值卻是一直波折不定。
    因為意志一道。
    系統模擬出來的意志一道恐怖到了極點。
    尤其是冰意如今的表現,讓意志一道的評價更是超過了以往的所有武道。
    系統判斷,凡是進入不朽意志境界的,都會是絕巔天驕。
    比如陳言,陸巡陽,冰意。
    這是世界唯三進入不朽意志的存在。
    每一尊都妖孽到了極點。
    因為這樣,冰意是陳言的概率始終拉不上去。
    “但我管那麼多干什麼?”
    陳主聲音冰寒︰
    “他已經要靠近錦之宮了,已經要靠近陳軼的尸體了。”
    陳主的面色冷漠,雙眸深邃,其內仿若流淌過日升月落般的異象。
    “他能戰勝的惡意規則嗎,我不知道,但我如何將一切的期望寄托在冰意可能失敗上?”
    “第一個見到陳軼尸體,見到陳軼攜帶的那個東西之人,只能是我陳氏人!”
    陳主傳訊道︰
    “既然知曉修煉血域逆世就可以克服台階的重力,進入錦之宮。
    那就給陳雲佑創建獨立研究所,助他進一步進入錦之宮內!”
    他的聲音傳遞下去。
    “是!”
    “是!”
    “是!”
    一道道充滿恭敬的聲音響起。
    …………
    吼!
    高達千米的意志法相持槍而戰,不斷攪渾高天之上的惡意烏雲。
    漆黑的惡意雲霧被意志之輝撕裂出一道道裂隙,但這惡意卻好似根本無窮無盡一般,不斷匯聚起來。
    陳言佇立高空,在億萬人的目光注視之下,站在惡意烏雲之前。
    惡意的規則,與武道規則根本不一樣。
    武道規則,乃是以人體為基礎,陳言本身就屬于武道規則的一部分。
    陳言打破武道規則,如同打破天生就有的壁障。
    但惡意規則,卻明顯不是這樣。
    陳言的體內,並未有天生的桎梏,他要轉死為生,惡意卻是直接前來抹殺他了。
    這反倒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惡意並不是根深蒂固于人類體內的。
    惡意更像是一個外來者,粗魯的打破了世界的規則,然後凌駕于一切之上。
    陳言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如何,他如今都要徹底面對這一切。
    這是屬于武道之主的必經之路。
    “冰意。”
    陸見夏的聲音響起了。
    陳言看向下方,陸見夏一襲青裙,宛如一朵盛開于黑暗之中的青蓮。
    紅唇微微抿起,發絲于她那一雙銀色如月的眸子前浮動。
    “你既然可以以意志維持自身的生機,按理說,也不需要徹底喚醒肉身的所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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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見夏凝望著處于邪惡混沌之前的男子︰
    “對吧。”
    她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生機的種類,意志與惡意的情況,她了解的程度根本不如冰意。
    但此刻,她明顯察覺出了一些其余的地方。
    既然冰意已經可以用意志維持自身的意識,又何必要徹底變回生靈呢?
    如果冰意不去強求完全的復活,也不需要面對這恐怖的惡意規則。
    陳言與陸見夏對視,兩人無言。
    陸見夏好看的眉梢垂下。
    “我明白了。”
    她低喃著︰
    “你真的讓人不可理喻。”
    她攥著雙手,指節發白,她要如何對一個願為道而死之人說出讓對方放棄求道的話呢?
    如果說出,對于那人來說,是痛苦的。
    就如同,讓現在的她不去給冰意說出這樣挽留的話一般。
    如果不說,對她也是痛苦的。
    陳言靜靜的看著陸見夏,從對方的眸中讀懂了很多。
    “見夏公主,我騙了你。”陳言開口。
    “什麼?”陸見夏詫然一聲。
    “即使是尊嚴之上之物,我也是可以讀懂的。”
    陸見夏身體微微一僵,彎彎的柳眉,如春日里初綻的柳葉。
    陳言緩緩轉過身,再度看向惡意雲霧。
    這一刻,陳言的腦海之中再度浮現出一個名字。
    周路。
    不知道為什麼。
    那只是一個早已死去,在歷史上沒有任何筆墨的人。
    不知為何。
    一直在陳言的腦海深處浮現。
    “陳言,救救我……”
    昔日,那痛苦的低喃好似再度于陳言的耳畔響起。
    當日,陳言無法救下周路。
    世界上,哪怕是九階,也無法救下周路。
    這是規則。
    今朝。
    成為古神獸的青山人,向惡意的規則發起了挑戰。
    “你看,如果我們的世界,沒有這些該多好。”陳言凝望著四周的天地,口中低喃著。
    武道萬年,多少人會發出如今日之他一般的聲音。
    此刻。
    年輕的意志之主,再一次說出這一句話。
    意味卻是完全變化了。
    他說給自己听,說給徹底呆愣的陸見夏听,說給這個世界听。
    陳言說完,下一刻轉過身去,一席墨衫在滾滾惡意之前獵獵吹蕩。
    高達千米的意志神軀倏然間縮小,回歸了陳言的肉身之內。
    嗡!
    金紅色的光焰交織在一起,如同燃燒的火焰,跳躍、翻騰!
    璀璨到了極點。
    隨後,他一步踏出,那向著他吞噬而來的惡意烏雲張開了大口,萬道漆黑的煙霧如同觸手一般沾染在陳言的身體之上。
    呷……
    億萬道詭譎囈語就這麼響起了。
    傳遞出來的聲音,即使已經極為模糊,卻依舊令世人神態變得恐怖。
    那聲音,好似在訴說著古老而邪惡的密語,那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不屬于人類認知範疇的恐怖呢喃。
    只是模糊的听見,便讓人如墜冰窟,渾身顫抖。
    而冰意,卻是在直面一切的恐怖。
    如今,冰意徹底被惡意雲霧包裹吞沒。
    陳言出現在一條逼仄的長廊之內,伴隨著無法形容的囈語刺入腦海深處,無盡的黑暗向著陳言涌來。
    陳言面色終于有了觸動。
    這一刻的他,竟是難以感受到自身意志的存在。
    連破聖樹也感應不到了。
    氣血也感覺不到了。
    為什麼?
    倏然的空洞感包裹陳言。
    陳言行走在漆黑的長廊之內,就像是不斷的向著深淵走入。
    此地,沒有盡頭,沒有溫度,甚至連那些恐怖的囈語也徹底消失不見。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悄然間消失。
    陳言除了一直向著惡意的長廊深處走去,別無他法。
    黑暗就像是一只擇人而噬的巨獸,  對你已經張開了巨口,卻從未咬下。
    就讓你在這無盡的恐懼與深淵之中,走向瘋狂。
    這就是惡意的規則?
    陳言一直向著前方走去,忘卻了時間。
    不斷行走,漸漸的,來自心底的寒意開始襲來,莫名的邪惡力量就像是觸手一般的開始牽扯陳言的神志。
    陳言一直向著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天,兩天……
    十天。
    一個月。
    這漆黑的長廊仿佛完全沒有盡頭,令陳言如何走也走不到終點。
    陳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再度感受自身的意志。
    卻是依舊無法感受到一絲。
    “意志,不存在于惡意的規則之內。”
    陳言心中低喝。
    如果,此地就是惡意規則給他的束縛,那他為何會感應不到自身的意志。
    這一刻的陳言,或許需要驚悚,或許需要嘶吼,或許需要求饒。
    但他只是靜靜的走著。
    這一刻的他,好像真正的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凡人。
    惡意將他的一切都徹底剝奪走了。
    此地的時間流速也與外界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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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
    十天的時間過去了。
    陸浮坤三人體內的惡意已經消失不見。
    陳雲佑已經登到了錦之宮第二百六十七節台階。
    所有人不時看向天邊的惡意烏雲,那烏雲還在翻滾。
    但此刻,好像一切都過去了一般。
    冰意一去不復返,連帶著那一簇惡意烏雲也有了消散的跡象。
    陳雲佑眸色淡漠的掃了過去,便不再關注了。
    天下之內,關于冰意的聲音越來越沉默。
    陸見夏怔怔的看著,直到某一刻閉上了眼楮。
    她的腦海里,還在浮現冰意之前說過的那一句話。
    惡意烏雲之內。
    一直到某一刻,漆黑的走廊內忽然響起一道道黏膩之音。
    兩面牆壁開始蠕動起來,一團團巨大的扭曲肉狀物體在牆壁之上出現,凸出,如噩夢般盤踞起來。
    呷!
    無盡的嘶鳴再度響起。
    化作實質性的音波攻擊,腐蝕起了陳言的肉身。
    陳言的雙臂,雙手開始止不住的扭動,抬起,想要抱緊自己的腦袋,開始哀嚎。
    他看到地板的前方,忽然開始膨脹,一道道漆黑的黏膩瘤狀物出現,不斷扭曲著,變成人影。
    他們無一不是抱頭哀嚎之態,面部因極度恐懼而完全扭曲變形,焦枯的空洞眼眶內仿佛還留存著生前的驚惶。
    一尊尊干枯的尸體,反倒不像是物體,而是被那邪惡的力量生生撕裂靈魂時留下的痕跡。
    甚至,還有抱在一起的兩尊干尸,隱約的可以看見,是一個還有著最後一口氣的干尸女子將另一個干尸抱在了懷里。
    對方恐懼著,說著‘咿咿呀呀’的語言。
    陳言眉頭微皺。
    他大概可以猜到,這些干尸,都是曾經變成了古神獸,妄想轉生成人的先驅。
    是啊。
    武道萬年,人類被惡意侵蝕的歷史還要超越武道存在的歷史。
    無數年內,到底有多少古神獸曾經想要逆轉成為人類?
    即使比率很小,但這麼多年積累下來,這些古神獸的數量也會多到嚇人的地步。
    他們早已死去,但那折疊的身體與張大的嘴巴,仿佛還在哀求與惶恐。
    無盡的恐懼要徹底壓垮他們的生前與生後。
    惡意從未真正的出現。
    但此刻,卻是仿佛在說,陳言也終將如他們一樣,成為此地無聲恐懼的干尸之一。
    與此同時。
    陳言身旁的牆壁之上,凸起的肉狀物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大小不一的裂痕。
    下一刻。
    黏膩的聲音再度響起。
    裂痕張開,無數大小不一的眼球密密麻麻地布滿其表面。
    仿佛是來自異次元的邪惡注視。眼球偶爾詭異轉動,就這麼凝視著陳言,要窺入陳言的心神之內一般。
    陳言踏步而行,繞開身前的一個個扭曲趴伏的干尸。
    不知為何,他竟是隱約間感受到了一絲熟悉之感。
    說不上來是什麼。
    一直向著前方走去。
    此地的時間流速都好像徹底模糊不清了起來。
    陳言也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是在慢慢的走著。
    外界,過了多少天了?
    陳言不知道。
    五族法為他準備的第四尊陳言仿冒品到來了與否?
    陳言不知。
    此刻的陳言,連武道脈絡都看得不清楚了。
    好像,一切都在被剝奪。
    惡意要消除他的一切。
    終于在某一刻,陳言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脖頸。
    他在思索,此地到底是不是幻象。
    如若不然,為何他感受不到自身的意志之力?
    如果是幻象的話,那他是不是只有自殺,才可以走出幻象?
    陳言松開手,繼續前行。
    若是他直接死去,說不定才是真正的滅殺了自己。
    陳言腦海之中浮現了什麼,很模糊的感覺。
    黏膩滑動的聲音還在響徹著。
    牆體蠕動,不斷的靠近陳言,直到某一刻,一只如臉盆一般大小的灰色眼眸與陳言的距離只剩下一毫米,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陳言的頰畔。
    也就在這一刻,陳言瞬間一怔。
    他的肉身早已死去了。
    那麼現在的他……
    不就是意志嗎?
    他一直在尋找意志之力,想要感受到體內留存的另一種能量。
    但他沒感覺到氣血,沒感覺到破聖樹。
    但仔細一想,不論是氣血還是破聖樹,都是存在于他體內的。
    而他如今唯一的生機來源,就是意志!
    他的肉身不見了!
    陳言緩緩扭過腦袋,看向那一只原本要貼到他臉上的死灰眼眸。
    下一刻,向著原路返回。
    他穿過一個個還在無聲嘶吼的干尸,目光掃過這些干尸滿是驚惶的面孔。
    一直在某一刻,看到了不一樣的面龐。
    他張大了嘴巴,眼球早已消失,但那臉上的神情卻是流露出一絲解脫。
    “謝謝你,陳言。”
    他好像,在說這一句話。
    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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