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楮，林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里。
他緩緩坐起身，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太陽穴，深呼吸好幾次，才終于緩過勁來。
走到書桌前，林序馬不停蹄地打開電腦，輸入了自己在手環世界里獲得的技術信息。
這一次，他獲得的信息主要跟能量導出方案有關。
而單從技術理論上來看，這些能量導出方案，也完全可以在2025年的命運石主世界順暢實施。
除此之外，經過完善的限制器技術也已經形成了完全體。
原本不可控的“混沌問題”已經得到了控制，只要按照技術操作落地，或許只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命運石主世界，就能制造出自己的“限制器”。
聯盟時代的世界已經做出了他們最後的貢獻。
下一次再進入時，林序將要見證的，就是他們的死亡。
——
或者重生。
林序搖搖頭驅散了腦子里過于紛亂的思緒，全神貫注地將剛剛記下來的技術文檔全部輸入到了電腦里。
花費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他終于把所有技術全部整理完畢。
緊接著，他打開筆記本，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獲得的新線索。
【真空衰變發生在降維之前，人類需要使用某種屏障技術來限制真空衰變造成的災難】
【聯盟時代世界的人類已經掌握了此類技術，因為時間有限，自己未能詳細了解技術原理】
【但簡易推測，這類技術的潛力或許不僅限于“制造屏障”】
寫完線索後，林序看著筆記本上的幾行字，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在以往，他每次寫下的線索，都會在後續進入世界時得到印證、或者解答。
但這一次.
這條線索帶來的謎題，或許永遠沒有被解開的機會了。
世界即將跨入另一個階段，而聯盟時代的所有人，將被迫被暫時拋下。
林序重重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最後檢查一遍線索、檢查了一遍已經上傳的資料，確認無誤後，他抓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準備離開書房。
此時，時間已經是凌晨1點。
他本打算簡單洗漱一下就去睡覺，但開門的瞬間，江星野的腦袋卻冒了出來。
“啊？”
林序看著江星野，開口問道︰
“你一直在門外？”
江星野搖搖頭，回答道︰
“沒有，我是听到你拉凳子的聲音，就跑過來看看。”
“怎麼樣，問題解決了嗎？”
“解決了。”
林序回答道︰
“我已經把能量導出的技術文檔上傳了，跟我們之前想的一樣，最簡單的方案，就是超導磁流體發電方案。”
“不過，我們需要額外解決一個等離子體穩定性的問題，這個問題是通過弱引力調節、準確地說是通過CKC晶體聚變過程中的自引力調制方案來解決的。”
“很復雜——到時候你自己看吧。”
“好！”
江星野的表情透露著明顯的興奮——畢竟對她、乃至對整個世界來說，今天林序的收獲，都是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的。
他補上了負能量聚變的最後一塊拼圖，以一己之力將人類送上了下一級台階。
這難道還不值得高興嗎？——
但怎麼，看林序的表情，似乎情緒有些低沉？
江星野伸手拉了拉林序的手，語氣略帶些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
林序先是搖頭，沉默片刻後回答道︰
“那個世界，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下一次如果再進入那個世界，我將要面臨的，就是最後的告別。”
話音落下，江星野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拉著林序到客廳外的躺椅上坐下，兩人沉默地看著夜空，良久之後，林序才再次開口道︰
“這一次的告別，跟之前任何一個世界的告別都不一樣。”
“無論是迷茫時代、還是星艦時代，那時候的人類，對末日的認知都太有限了。”
“他們不知道毀滅自己的是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對抗。”
“所以，即便是放棄、即便是面對最終的死亡結局，也只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聯盟時代的世界.他們距離成功，真的很近很近了。”
“在很多方面，他們都只差最後一步。”
“這樣的感覺非常，非常讓人難以接受。”
林序重重吐出一口氣，他本以為江星野會感同身受地安慰他幾句，但沒想到，也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
“啪！”
江星野的巴掌狠狠落在了他的後頸上。
林序疼得齜牙咧嘴。
他愕然轉向江星野，隨即便對上了江星野瞪得滾圓的眼楮。
“給我打起精神來啊！”
江星野痛心疾首地說道︰
“沒錯，距離跨過末日只差一步，這確實讓人很揪心。”
“但是你要知道，在末日面前，人類只有0和1兩種結局！”
“跨過去了，就是1，跨不過去，就是0！”
“聯盟時代的世界，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是0了。”
“如果你還因為這個注定的結果在這里消沉、在這里唉聲嘆氣，對得起他們的付出嗎？”
“你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盡快在這個世界，把他們提供的所有技術快速推進下去。”
“我們越快完成升維，他們就能越快得到拯救！”
話音落下，林序緩緩點頭。
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江星野又再次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
“但，這個世界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情感為轉移的。”
“你還有一次進入的機會，下一次進入時，你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
“好好跟他們告別。”
“那個世界的人或許並不會就此死去，他們或許真的能夠在更低的維度里存活下去。”
“而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始終記住，他們沒有被放棄。”
“好。”
林序站起身，下意識地握了握拳。
沉默了數秒，腦海中，聯盟時代世界的那些碎片一個接一個地在他的大腦中閃過，又一個接一個的消散。
最終，所有的碎片匯聚在一起，成為了一顆閃爍的星星。
他狠狠搖了搖頭。
一瞬間，所有負面情緒滌蕩一空。
再次看向江星野時，他的眼神已經重新變得堅定。
“聯盟時代的任務結束了。”
他開口說道︰
“但，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高維適應性的問題還沒有答案，我們必須盡快向下一個世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