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劉美琪和王二海從婚房出來,竟然變得甜蜜而親昵,似乎昨晚的爭吵從未發生過那樣。
他們的感情關系很不正常,但卻不知為何,總能在一場雲雨之後迅速言歸于好。
相比之下,王大山和杜小娟,則是平淡多了。
或許是因為昨晚將近凌晨四點才回到縣城的緣故,現在吃早餐的時候,他們都顯得很疲憊。
吃完早飯之後,王二海就和劉美琪一起送岳父岳母回老家。
回去的路上,王二海開著車,劉善水坐在副駕駛,劉美琪和她母親鄧翠花坐後排。
原本劉美琪想坐副駕駛的,但是劉善水卻說他坐後排會暈車,非要坐副駕駛。
劉美琪知道,她老爸不是暈車,而是不想和她老媽坐一起。
劉善水對鄧翠花的感情,已經出現了生理性厭惡,條件反射般的抗拒和反感。
他們和王二海和劉美琪這對新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王二海和劉美琪雖然吵架,但至少還會有夫妻之事,而他們則是連踫都不會踫一下對方。
在這個現實世界,男女之間那點事其實很現實。
男女之間還能不能過下去,只需要看一點就知道︰
如果他們之間還有性生活,那無論怎麼吵怎麼鬧,那都還能繼續過下去。
如果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性生活,那吵架必定導致更大的裂痕,而且這裂痕無法通過其他別的方式來修補,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也就鄧翠花,還在為那一口氣而僵持著,換別的女人,估計早就和劉善水離婚了。
“女兒啊,你現在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可別忘了我這個當媽的。”
鄧翠花突然握著劉美琪的手,滿臉傷感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劉美琪很想把手抽回來,但又覺得那太過殘忍,以至于縮了一下手,又沒完全縮回去。
她干巴巴笑著︰
“媽,您放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您的。”
劉美琪說著違心的話。
她確實是永遠也忘不了她母親,可她心里卻巴不得將她母親忘得干干淨淨。
因為她母親給她帶來的所有記憶,要麼是吵架,要麼是砸家里的東西,要麼是和她父親吵輸了之後拿她來出氣。
所以鄧翠花現在可憐兮兮的模樣,並不能得到她真正的同情。
今天送父母回老家之後,她估計就很少會再回老家了,雖然縣城距離老家並不遠,開車一個小時都不用,但是她就是不想回去。
她不回去,她父親劉善水肯定也不會回去。
劉善水還留在這個家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劉美琪這個女兒。
如今女兒嫁出去了,無論能不能和鄧翠花離婚,他肯定都不會呆在家里。
這就導致,以後的很長一段日子,可能就只剩下鄧翠花一人在老家里孤零零地生活。
這也是為什麼鄧翠花現在會滿臉傷感的原因,她其實已經看到了自己將來要經歷的孤獨,她心里害怕,她不想獨自去面對,所以現在她要懇求她女兒,以後要常回家看看。
“美琪,你有什麼地方需要媽幫忙的,盡管和我開口,我能幫得上的,一定會幫,要是將來你和二海生了娃,我可以過去幫忙帶孩子。”
鄧翠花握緊劉美琪的手。
這是她唯一的女兒,也是唯一可以指望的親人。
劉善水那個丈夫,已經完全指望不上。
“媽,生娃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等以後再說吧……這車有點悶,我開一下窗戶……”
劉美琪找借口去開車窗,順勢將手抽出來。
鄧翠花用力握住她的手的樣子,讓她想到了這些年來,鄧翠花在家里對她的強勢控制。
那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你們還是趕緊生娃吧,”鄧翠花開始催劉美琪生娃,“既然結了婚,那就要開始備孕了。”
劉美琪就說︰
“這也不是想生就能生出來的,再說了,工作上也還有很多事要忙,生活壓力挺大的。”
劉美琪的意思很明顯了,那就是暫時先不考慮生娃的事情。
但是鄧翠花似乎沒听到她這話,又或者听到了,卻听不懂她這話什麼意思。
鄧翠花這女人就是這樣,她只認可她所認可的,只要別人說的話不符合她的意思,無論多麼正確,她都會反對,或者無視。
“你們努力一下,爭取今年就懷上,另外別只生一個,要多生幾個。”
鄧翠花順著自己的意思說下去。
“媽,現在計劃生育政策還在呢,二胎都不準生,更別說多生幾個了。”
劉美琪呵呵干笑著如此說道。
彼時還沒開放二胎,要完全按照政策去做的話,確實只能生一個。
不過那時計生辦的管制,已經比十幾二十年前要寬松許多,其實你要想生二胎,也不會有人管你。
鄧翠花卻言之鑿鑿說︰
“你管那政策干嘛,以前抓得那麼嚴,二海他爸媽還不照樣生了他們三兄弟?我和你爸就是傻,就是蠢,就是笨,太老實了,人家規定怎樣,就老老實實怎樣,一點都不懂得變通,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要是以前我們再生多一個,現在的生活也不至于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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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鄧翠花就唉聲嘆氣,自怨自艾,默默抹淚。
這不怪她,要怪只能怪生活的殘酷。
要是她有多一個兒子,或許生活還就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隨即她滿眼怨恨地看向坐在副駕駛座的劉善水︰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至于只有美琪這一個孩子!”
劉善水一臉懵逼,很是無語︰
“怎麼就怪我了?”
鄧翠花就說︰
“是你不願意多生一個的!”
劉善水更加無語了︰
“這怎麼能怪我,那時候我在國企工作,要是超生,是要直接被辭退的。”
鄧翠花冷冷說道︰
“你只生一個,後面還不照樣下崗了?”
劉善水翻白眼︰
“我怎麼下崗的,你心里沒數嗎?”
劉善水其實是主動從單位辭職的,因為那段時間鄧翠花懷疑他在外面養小三,隔三岔五就去他單位上鬧事,搞得他實在沒臉呆下去了,以至于最後雖然單位調查之後發現他是清白的,願意繼續留用他,他也沒臉繼續呆下去了。
“我怎麼就心里沒數了?那是你活該!你在外面養小三,有悖道德,你單位不要你了,你待不下去了,就只能辭職!”
鄧翠花至今依舊認為劉善水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
縱使那個別的女人,她二十多年來從沒見過一眼,她依舊堅信她這個看法。
還是那句話,她只相信她所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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