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領導，另外還有一些拿著攝像機的記者。
他們在會議室里擺好機位，然後去向班主任說了一些話。
班主任頻頻點頭，然後過來和王小華說︰
“小華，等會開完會你別急著走，縣電視台的記者和市電視台的記者都說要采訪你。”
“好的老師。”
王小華答應了下來。
他在盡量配合他們的工作。
轉眼十點半，領導們來得差不多了。
冗長而沉悶的會議開始了。
每個有份量的領導都發表了講話，然後是校長，再到班主任，最後到王小華。
經過領導們催眠式的講話過後，王小華內心的抗拒和排斥反倒少了些許，他只平靜地念著早就準備好的發言稿。
“尊敬的縣委書記，縣長，以及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三1班的王小華！很感謝你們為我開展這次填報志願的研討會，領導們對我的關懷，讓我受寵若驚！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折桂天下知，在縣委書記和縣長的大方向領導下，在教育局的戰略指導下，在校長和班主任，以及各科老師的悉心幫助下，我才能取得如今的成績，我深知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現在這681分的高考成績，就如沒有國，就沒有家，沒有父母，就沒有子女，是一個道理的……”
王小華巴拉巴拉地讀著稿子，洋洋灑灑一千來字，沒兩句是和他高考填報志願有關的，大篇幅都是感謝領導，感謝學校，感謝老師。
你說這偏題了嗎？才不偏題呢。
王小華高考填報什麼志願，這不重要，因為這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第一志願肯定是清北之中的一所，王小華若是敢填其他的，他這份填報志願表，立即就會打回來，讓他重新填，如果有必要，還會再開個會，再給他做思想工作。
這就是現實。
最後王小華發表完演講了。
班主任給來一份填報志願表，讓王小華填寫。
王小華在各位領導的關懷和指導之下，第一志願填了清華大學，專業則是選了計算機大數據專業，然後是否服從調劑，則是填了是。
第二志願填了浙大，第三志願填了中科大，第四則是復旦。
專業都是和計算機相關的專業。
志願表被收上去的那一刻，王小華深深嘆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點期望別被第一志願錄取，就算滑檔，那也行，實在不行，就去復讀？
但很明顯，領導們也是研究過高考行情的，料定了王小華只要服從調劑，那就不可能會滑檔。
所以這才讓他隨便填專業，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服從調劑。
很快會議結束了。
記者則是忙活起來，采訪了縣委書記，教育局的朱局長，一中校長，班主任，以及王小華。
等一切都忙完，班主任過來和王小華說︰
“小華，等會有個飯局，你一起參加吧！”
“好的老師！”
王小華內心很抗拒，但卻表現得很平靜，很順從，甚至說很乖。
班主任開著小轎車，載著王小華去往飯局的地方。
一路上，王小華看到，縣城里竟然到處都拉滿了有關于他高考成績的橫幅。
王小華知道，這可能是他人生之中的一次高光時刻，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高光時刻，他應該高興，應該興奮，甚至激動。
可不知為何，他心里頭卻平靜得可怕，甚至莫名的散發出一絲憂傷。
這次的飯局，又是在篁勝酒店。
不過這也正常，這個酒店是這個縣城權貴圈子專用的酒店，領導們的很多飯局，都在這里開設。
王小華到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領導先一步到場了。
大家歡聲笑語，一片和氣。
不少領導主動過來和王小華打招呼。
對王小華說著客氣的話。
“小華，你是咱們縣城的驕傲啊，以後畢業了，別忘了回來家鄉看看！”
“小華，要是在外面待不下去，就回來縣城發展，這是叔叔的名片，咱們先加一下微信！”
“小華，以後你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家鄉的人！”
王小華客氣微笑著一一回應。
這一次飯局，比上次牛春生招待肖雪晴的那個飯局，要大不知道多少倍，來的領導非常多，肖雪晴也在飯局里頭，但很明顯他不是主角，她只默默地坐著，偶爾敬酒，偶爾說話，不搶風頭，不掃領導們的興致。
她這做法很有政治智慧，雖然她是空降下來的選調生，掛職副縣長，但是她在這小縣城里頭，是沒多少實權的，所以只要不得罪人，平穩度過這段時間，她就能調走，然後平步青雲。
飯局結束後，肖雪晴對王小華的班主任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小華，肖縣長剛才對我說，等你錄取情況下來之後，要你到縣政府廣場，參加一個獎學金頒發儀式。”
王小華連忙點頭︰
“好的好的。”
然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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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了具體時間嗎？”
班主任說︰
“沒有，不過應該是7月11號之後吧，7月11號才能查詢到錄取狀況，如果你被清華錄取了，估計還會有一波更大的宣傳。”
王小華點頭說︰
“好的，那到時候老師您提前和我說一下就好。”
肖雪晴從飯局離開之後，立即又忙活了起來。
她之前已經拿到了十幾家企業的聯名捐款，但是這筆錢很明顯還不夠。
不是不夠給王小華，也不是不夠辦理宣傳活動，更不是不夠成立獎學基金。
而是這塊蛋糕做得還不夠大。要分潤的人多了去了。
她立即重新去聯系縣城里的各個企業，告訴他們王小華已經填報了清華大學，王小華被錄取的幾率很大，現在的問題是，又太多企業捐款了，誰排在第一位，是一個問題。
“什麼？肖縣長，您竟然還找其他企業一起聯名捐款啊？”
肖雪晴也打了個電話給牛春生，當牛春生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股被耍了的感覺冒出腦尖，讓他內心里非常不悅。
他一直都以為，只是他的春城房地產公司獨家和縣政府聯名捐款，那天他帶著肖雪晴去王小華老家，親眼看著肖雪晴給了王小華父母三十萬，這讓他對這事更加確信無疑。
結果現在肖雪晴卻告訴他，已經有幾十家企業捐款了，而且都不低于十萬。
“牛先生，我這也是沒辦法啊，人家也要捐，難不成我還能拒絕？要是只準牛先生你捐，卻不準別的企業家捐，那別的企業家，還會誤以為我倆有啥不干淨的關系呢。”
“那你怎麼不早和我說一聲？”牛春生心里有氣，以至于說出這麼一句話，這話剛說出來，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又連忙解釋道︰“肖縣長，我沒有怪您的意思，還請您不要見怪。”
肖雪晴就客氣說道︰
“牛先生您客氣了，您就算怪我，那也是理所應當的，這確實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確實沒通知到位，所以我現在盡力在彌補這事，現在的情況是，人家捐得比較多的，肯定會掛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您看看您的春城地產公司，要不要追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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