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晴等一眾領導在王長根家里坐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對王長根和李秀蘭熱情慰問，他們不但給王長根李秀蘭送了三十萬獎金，還送了油、米、補品等禮品，說的話也是各種關心問候，可謂是關懷備至。
等他們走後，王長根就對李秀蘭說︰
“你打個電話給小華。”
李秀蘭有些不願意︰
“現在很晚了，要不明天再打？”
她內心里不知為何，見到領導這麼熱情來拜訪，還送了這麼多錢來，竟然卻高興不起來。
“現在就打，要是等明天他填報了志願再打，可就遲了！”
王長根很是強勢。
李秀蘭皺了皺眉，說道︰
“其實吧，這事讓小華自己去決定就好，咱們又不懂，瞎指揮不好。”
王長根卻說︰
“我可沒瞎指揮，這是人家肖縣長的意思，難不成肖縣長這麼一個大人物，還不比王小華懂這些？”
李秀蘭聞言，不得不承認，王長根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
王長根又說︰
“再說了，清華北大不好嗎？傻子都知道，清華北大是咱們國家最好的兩所大學，我看那小子就是讀書讀傻了，腦袋抽風了，這才一時想不開！”
李秀蘭不說話了。
王長根繼續說道︰
“人家還送了三十萬獎學金過來，要是你不打這個電話，那你自己去把錢送回給人家！”
李秀蘭嘀咕一句︰
“你自己就不會打給小華嗎？非要我打！”
王長根板著臉︰
“這不是因為他比較听你的嗎？我和他沒法溝通，我一開口，他就想杠我！別廢話，趕緊打電話！”
李秀蘭最終還是撥通了王小華的電話。
“喂，媽，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王小華接到他母親的電話的時候，都已經關燈睡覺了。
睡得迷迷糊糊，卻被手機鈴聲吵醒。
“小華，媽有件事要和你說。”
李秀蘭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開口。
“您說。”
王小華眉頭微皺，母親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讓他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明天就是你填報志願的日子了，你打算填什麼學校？”
李秀蘭詢問道。
“媽，您問這個干嘛？您又不懂，這事我自己做主就好。”
王小華如此說道，他不希望他的家人來干涉他這事。
要是他的父母有文化有知識，他可以听他們的意見，可問題是他父母都是連初中都沒讀完的文盲。
“媽確實不懂，不想干涉你那麼多，只是今晚來了一大幫領導，他們送了30萬獎學金過來，讓我和你爸叮囑你，一定要報清華北大。”
王小華當即心中驚訝，連忙問道︰
“你們收人家錢了？”
李秀蘭如實說︰
“收了。”
王小華不由嘆氣一聲︰
“你們怎麼能輕易收人家送的東西，30萬啊，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李秀蘭苦笑︰
“我和你爸當時也沒多想什麼，再說了，人家領導親自送過來的，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啊。”
李秀蘭這是大實話，她和王長根確實都沒有拒絕別人的本事。
“來了哪些領導？”
王小華連忙詢問。
李秀蘭就說︰
“一共來了十多個人吧，其中有一個姓肖的女的，說是副縣長，牛春生也來了。”
然後還勸說道︰“要不你就報清華北大吧，現在大家都希望你報清華北大，再說了，清華北大也沒什麼不好的。”
王小華听了母親這些話後，再結合今晚班主任給他打來的電話，就大概明白前因後果了。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涼之感。
都說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如今他填報志願的事情，很明顯已經無法自己作主。
他已經被利益綁架，已經被人為操控。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憤怒。
他甚至想，要不明天就偏不報清北，他們越是要操控他，他就要越逆著來！
可一瞬的念頭過後，理智卻迅速佔據了腦海。
任性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如當初他任性地在他父親面前，說出父親對家庭的八大罪狀。
這有錯嗎？沒錯！
但是卻帶來了嚴重的負面後果！
這一次填報志願，如果他也如此任性胡來，那必然也會帶來嚴重的負面後果！
姑且不去想學校和縣領導圈子里帶來的種種連鎖反應，如果因為這事導致他父親再次被氣得腦出血，那他就成了在同一個坑里摔倒兩次的傻子。
最後王小華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臉上露出苦笑，試著讓自己去釋然。
“媽，您說得對，清北其實也挺好的。”
內心里告訴自己，其實自己也並不是非熱門專業不選，自己一個農村娃，從小到大就沒怎麼接觸過電腦，對計算機很是陌生，對大數據更是一竅不通，甚至連鍵盤打字都還不熟練，就算選了計算機專業，也未必能學得好。
算了吧，就別去糾結了，別去強求了。
三十萬獎學金，恰巧可以將家里爛尾的樓房重新建起來，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晚，王小華失眠了。
他胡思亂想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他獨自步行前王一中。
今天是填報志願的日子，很多高三剛畢業的學生，都紛紛回到學校填志願。
小縣城的學生，不像大城市里的學生，可以在家里電腦上操作填志願。
很多學生都會回學校用一份紙質的志願單填寫，填好了再由學校統一錄入進去。
王小華來到一中校門口前，遠遠地就看到，大門上拉著一條紅色的橫幅，顯眼無比。
“熱烈祝賀我校王小華同學，高考681分，勇奪全市狀元！”
進出的學生看到這橫幅，都會議論幾句。
為母校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績感到自豪。
王小華看著這橫幅，心里卻五味雜陳，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
王小華走進校門，旁邊行政樓還擺出一個牌子︰
歡迎各位領導蒞臨參加“王小華同學填報志願研討大會”！
王小華哭笑不得。
我填報志願你們這些大領導還要開個研討大會？
也不事先通知一下我嗎？
他突然明白，其實他王小華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681分的高考成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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