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之後，王小華便開始和林蕭、李蒹葭，瓜分此次做生意所賺來的錢。
這一次他們總收益是八千塊錢。
而成本方面，九千八百二十三斤半的廢舊書籍，一共花了四千九百一十二塊錢。
扣除成本，利潤就是三千零八十八塊錢。
之前說好的，給李蒹葭這個投資最多的人分四成利潤，王小華和林蕭各分三成。
這三千零八十八，他們瓜分其中三千塊錢，李蒹葭分得一千兩百，王小華和林蕭各分得九百。
剩下的八十八，他們三人決定拿這錢一起去吃個飯。
于是這天晚上，三人一起去吃了個麥當勞。
對城里的孩子而言，可能他們還很小就已經吃過肯德基麥當勞，覺得這是廉價的餐廳，可對于王小華這樣的農村出來的孩子而言，麥當勞就是他們眼里的高檔餐廳了。
王小華吃著炸雞腿，心里感慨不已。
別人家孩子能夠輕易獲得的東西，他卻需要付出很大很大的努力，才能獲得。
人生真的太不公平了。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怨天尤人，更沒有去怪父母。
因為他知道，改變不了的東西，你就算再怎麼去責怪，也不會有絲毫的作用。
反倒會讓自己負能量滿滿，做什麼事都做不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逆流而上，直面應對一切困難。
正如鄧艾所說︰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高考後靠著自己的努力，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雖然這第一桶金錢不多，也就九百塊錢，但是卻也讓他吃上了人生之中的第一餐麥當勞，讓他成就感滿滿。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頭，後面他去給牛林馨做家教，兩個月一萬塊，那是更大的一筆收入。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他對未來充滿了期望。
“小華，你打算報考什麼大學？”
吃麥當勞的時候，李蒹葭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王小華就如實說︰
“其實我也還不太清楚。”
林蕭就說︰
“你肯定是報清北啊，不像我這種半吊子，要是能上華農，我做夢都要笑醒。”
林蕭所說的華農，是華南農業大學。
其實在廣東省，這也算是第一梯隊的大學，往年高考錄取分數線都要比重本線高出十來二十分。
而林蕭在兩次全省規模的模擬考試中，分數線都在模擬的一本線以下，差十分左右才上一本。
所以華農這樣的大學，就已經是他的終極目標了。
“如果高考的分數，和我兩次模擬考的分數差不多的話，其實挺尷尬的，清北還差一點點，而別的大學，我還沒考慮好具體哪所。”
王小華如實說道。
李蒹葭就說︰
“要我說，只有三個地方的學校可以考慮，要麼北京，要麼上海，要麼廣東。北京就清北，上海就復旦交大，廣東就中大，其他的都不用考慮了。”
林蕭這時說︰“其實吧，浙大也是可以考慮的。”
李蒹葭補上︰“對對，再加上浙大，還有中科大，其他的真不用考慮了。”
王小華內心里其實也這麼覺得。
能選的學校其實不多。
現在他要考慮的其實不是報什麼大學，而是報什麼專業。
這才是重點。
報什麼專業，很大可能會決定他將來有什麼樣的人生。
“我回去認真研究研究，不急，要6月25號才出成績，還差十來天呢。”
王小華如此說道。
然後問李蒹葭︰
“蒹葭，你呢，你打算讀什麼大學？”
李蒹葭就說︰
“我爸媽希望我留在本省讀，所以，如果考得好的話，就中大或者華工，要是考的差，那就廣大廣財經，幾乎不打算去外省讀了。”
說到這里，李蒹葭眼神里不由泛起一絲傷感。
因為她知道，大學開學之後，她很大可能就很難再見到王小華了。
人家王小華就算發揮失常，估計保底也是中大，而她李蒹葭，雖然學習也不差，常年排在全校前十名，但也需要超常發揮，才能勉強考上中大華工這樣的本省前二的大學。
“那你想學什麼專業？”
王小華詢問。
李蒹葭就說︰“我其實也還沒做決定，不過我爸媽給了我建議，他們建議我要麼讀金融，要麼讀醫，這兩個專業其實我都不太喜歡，我听說金融圈子挺亂的，而學醫那得非常努力，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想想以後要拿手術刀給病人做手術，我就覺得害怕，我連殺雞都沒殺過，不過他們也沒非要我按照他們給的建議選專業，還說要是我畢業後混得不好，就讓我回來縣城，考縣城的公務員。”
王小華不由羨慕李蒹葭︰
“那你選你喜歡的專業去讀就好了，這世界上只有兩種情況，可以讓人咬牙堅持，拼命學習進取，其中一種就是熱愛。”
李蒹葭有父母兜底，有試錯成本，可以選自己喜歡的專業去讀，這是王小華這一輩子都沒法擁有的條件。
人就是這樣，往往都會羨慕自己所缺失的。
“那另一種情況呢？”
李蒹葭問。
王小華苦笑一下︰
“另一種情況是足夠窮，只要你足夠窮，你就會發現，你除了拼命學習進取之外，已經別無選擇。”
李蒹葭不由一愣，看向王小華的眼神，露出一絲愕然，一絲失落。
她還以為另外一種情況是因為愛。
愛一個人，為愛的人去奮斗。
可從小就在溫室成長的她，又豈會知道，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擁有真正的愛。
生存，是伴隨底層窮人一生必須解決的問題。
所謂的愛，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兄弟情，都得排在生存後面。
所以可以看到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以看到兄弟本是同手足，利益不合反目仇；甚至可以看到父母和親生子女之間因為利益而大打出手。
王小華這時對李蒹葭和林蕭笑著坦白說道︰
“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相信，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來吃麥當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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