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槍的是皮貨商。
皮貨商見林恆幾人走後,溜著牆根來到他們剛離開的房間,里面確實沒有人了。閃身進去,鍋上還有余溫,下手往鍋里撈,抓出來一些骨頭渣子和一個 子蹄子,啃了一陣,端起熱乎乎的肉湯喝了。
身子暖和,給大胡子打電話︰“他們走了。”
大胡子一喜,以為幾人是回了鎮里︰“往哪里走了?”
“黑風口的方向,估計是追你們去了。”
“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里?”
“不清楚。他們出場門後,在地上扒拉的好久,估計是看到你們腳印了。”
“你想辦法攔住他們。”
“他們好幾個人,我咋能攔得住他們。”
“你手里不是有槍嗎?追上他們放幾槍。”
“其中一人是派出所長,手里肯定也有槍。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再給你一萬塊錢,你在他們屁股後面放槍,放一槍一萬。”
“先轉給我兩萬。”
“媽的,什麼時候了。你這是要挾我,先放一槍,我听听。”
“你們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會听到我放槍?”
“你只管放,獵槍的聲音大,或許我能听到。”
皮貨商來到院子里,對著天空放了一槍。
這一槍就是林恆他們幾人剛才听到的聲響。
槍聲響後,皮貨商果然收到了兩萬塊錢。
又給大胡子打電話︰“听到槍聲了吧?”
“听到了。”
“要是被派出所的人抓住我咋說?”
“你在林子里不是一天兩天,又不是沒有被派出所抓住過,就說在林子里采藥的。”
“他們會信?”
“就算是狩獵,沒有打到大型猛獸,最多罰幾個錢。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
“你跟在那幾個人後面,騷擾他們,阻止他追擊我們,這單生意做好了,給你五萬。”
“你說話算數啊!”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
“那好。”
皮貨商從房間里出來,順著林恆幾人的腳印往前追去。
••••••
槍聲過後,林恆幾人從地上爬起來。
後面是五連彈獵槍的聲音。
“林局長,咋辦?咱們要找的人會不會在後面?”
林恆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高樹的手機響了,是縣局打來的,接上級通知,要求派出所全體警員立即趕到黑風口,在那里布控,任何人不得通過。
“我們已經在往那里的路上了。”高樹說了目前這里的情況。
縣局很是重視,說縣特警大隊在集合,馬上會趕過去。
高樹又給副所長打電話,讓帶領其他警員往這邊趕。
增援警員很快會趕到,後面放槍的家伙交給其他人處理好了。
雪越下越大,幾人沒敢停留,繼續往前追。
走在前面的高樹一不小心,出溜進路邊的溝子里。
打開手電照照,高樹抓著一棵小樹,身子懸空,下面還有一二十米深。溝子里的雪很厚了。
幾人手拉手,把高樹拉了上來。
上來以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前面奔走的黃四等人,看到了後面的光亮。
“後面的人追上來了,他們比我們走的快得多。”黃四沮喪的說。
幾人已經到了黑風口。
黑風口的寬度不過十幾米。一個人拿槍在這里狙擊,千軍萬馬不一定能過來。
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隘。
一百多年前的日俄戰爭時期,小日本在這里丟下一千多具尸體才攻破這個隘口。
“快點,過了黑風口,很快就到邊境。”大胡子說。
“干脆留下來一人阻擊後面的人。”黃四又說。
“你說,留下來誰合適?”
幾個人都不說話,留下黃四肯定不行,這家伙身子掏空了,在宏昌雖然是跺跺腳地皮都要晃悠的人,在這里狗屁不是,打槍也不行,雖然年輕時候玩過槍,那不過是嚇唬人的。
沒有經過專門訓練,趴在這里一會兒,估計會被凍僵。
再說,黃四是大金主,把他丟在這里,幾個人逃出去沒有意義。大胡子給外面的人聯系了,他們查到黃四海外名下的資產幾個億,把黃四救出去,不是為了幾個佣金,而是他全部的家當。
外面的人,實際上是一撥國際悍匪,有時候以雇佣軍的名義出現,負責看護金礦,運送毒品等。有時候參與小國家的政變,控制小國政府。把黃四救出去,不把他榨干, 不會輕易放他。把他丟在這里,相當于丟了幾個億。
留下韓陸,韓陸是黃四逼著跟來的,因為他殺了一名警員。從內心深處,他不願意逃亡,但留在宏昌,怕黃四的案子牽涉到他。即便黃四逃走了,他的馬仔也可能會把他供出來,逃亡是迫不得已。
警方要是開出條件,立功贖罪,韓陸會不會反戈一擊?
把韓陸帶出去,大胡子還有一個打算。他是警局局長,級別雖然不高,但警局局長出逃,影響很壞。華國可能會把他列為‘紅通’人員。
對‘紅通’人員的追捕。一是靠勸說,敦促其投案自首。二是靠國際刑警抓捕。其實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贖買,在沒有簽定引渡條約的混亂地區和國家,警方會通過地方勢力抓捕,當然會出一部分費用。韓陸在手上,賣給地方武裝,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把韓陸留下也不合適。
留下喀秋莎。喀秋莎在內地混了這麼久,被警方抓捕過,還自願當警方的臥底,已經失去組織的信任。留下喀秋莎,她會不會投靠警方,再次出賣主子?
看來,只有自己斷後了。
大胡子對喀秋莎說︰“你熟悉這條路,帶他們兩個前面走,我負責斷後。
到了邊境,有人接應。”
“接頭暗號呢?”
“我會追上你們的。”大胡子不傻,他不會這個時候告訴喀秋莎接頭暗號,你們知道了接頭暗號,把我撂在這里不管了,或者直接在背後給一槍,這單生意不但白做,還把小命搭了進去。
喀秋莎在前面走,黃四和韓陸在後面跟。
走了一陣,黃四腿一軟,趴在地上。
“我實在走不動了,你們兩個誰背著我。背過去給一百萬。”
黃四豬一樣的沉,喀秋莎還要帶路,才不願意背他。
黃四看著韓陸。
韓陸眼珠子一轉悠,蹲下身子,把黃四背起來。
喀秋莎在前面走的快。不一會兒拉開距離。
“四哥,咱們逃到北方大國,下一站去哪里?”
“走一步說一步。”
“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緊的綁定我,我如果還在宏昌,能幫其他小弟一把,盡量把你的事往下壓。”韓陸對黃四是憤恨的。如果是自願出逃,兩人的關系可能會很和諧。你黃四暗算我,讓我殺了一個人,把我這個警局局長的後路徹底斷了。拜把子的情誼沒有了,以後就是算計和陰謀。
“小六子,你是不是恨我?”
“哪能呢?都走到這一步,還說以前干嘛?”
“要說以前,不是我黃四,你還在郊區當片警,每天和一群老頭老太太太打交道。”
“我知道。我的前半生榮華是四哥給的。”
“後半生依然榮華,四哥還會給你。出境以後,咱弟兄還是龍。宏昌是一條溝,翻不起多大浪花,以後咱們進入大海了。不是有句話嗎。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以後咱們不是魚,是蛟。是龍。哈哈哈”
背上的黃四越來越沉,韓陸考慮如果這時候把這家伙做了,會是什麼後果?或者再把大胡子做了,甚至把喀秋莎也做了,交出來三具尸體,能不能將功折罪?
背上有硬硬的東西頂著。
那是槍,黃四手里的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