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沐浴在月色星光下的小鎮安寧祥和。
小小的身影穿過街道，轉進小巷時，耳邊突然響起聲音。
“陳諾你站住！”
幾名小男孩舉著火把走出。
借著火光，陳諾看清他們的模樣，“李天一，張之棟……你們想干嘛？”
他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亂，鎮定的問道。
為首的李天一注視著他，開口問道︰“陳諾，今晚先生把你留下來，可有教你什麼？”
“和昨前天一般，讓我自己看書。”
陳諾回答道。
面前的六人明顯不信，張之棟開口道︰“不用瞞著我們，先生教你什麼你告訴我們，大家都在一個地方上學，又何必藏著掖著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他們已經發現兩位先生傳授的不僅僅是聖人道理。
尤其是張良，他的每一句都似乎蘊含著無上的真理，跟著他讀的多了，慢慢能愈發清晰的感覺到體內那股氣的存在。
他們的家人都是修煉者，自然清楚，一旦能抓住那股氣，不僅能踏上修煉的道路，將來的成就也不會很低。
“快，把老師教你的東西交出來。”
“別逼我們動手！”
“交出來，你能少挨頓揍。”
……
孩子們貪婪的看著陳諾。
他們才不信先生單獨留下他什麼都沒有教，雖然教他的一先生沒有教他們的弓先生厲害，但是兩位先生一起來的小鎮，本事又怎麼可能差太多。
陳諾看著他們，並沒有說什麼，直接撞開李天一往前走去。
六人見他不教，李天一率先出手，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陳諾應聲倒地。
瘦弱的他根本不是這群孩子們的對手，很快被打得蜷縮成一團。
陳諾的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不信，但是學堂的第一條規矩，不能私下斗毆！
他不敢還手，也不能還手，一先生是他最後的希望，只有這樣，他才能讀到聖賢書。
扶甦和張良站在角落暗中注視著一切。
幾個孩子手上的力氣一點都不少，加上體內氣的出現，更是大了許多，打在陳諾身上像是在打沙包，砰砰作響。
“說不說！”
李天一攔住幾人，抓起陳諾的腦袋問道。
陳諾看著他，沒有說話。
“給我繼續打！！”
李天一氣急，再度揮拳砸在陳諾的臉上。
就在陳諾以為自己會這樣被他們打到失去意識時，一個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住手！”
孩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去。
只見一襲青衫的扶甦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李天一等人嚇得撒腿就跑。
扶甦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陳諾面前，蹲下身，將他扶起，輕輕擦拭他臉上的血跡。
“為什麼不還手？”
扶甦柔聲問道。
陳諾看著他，雖然身上很疼，火辣辣的疼，但是沒有哭，抬起小手拿手背擦去鼻子流出血，努力擠出笑容︰
“沒事的先生，學堂的規矩，不能私下斗毆打架。”
“說實話！”
扶甦聲音下沉，他看得出來，束縛住陳諾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定下的規矩。
陳諾猶豫片刻，如實回答道︰“沒，沒事的先生，真的沒事。
我已經習慣了，我不會還手的，因為我還手也打不過他們，還會招來下次挨打。
如果我把他們打傷了，阿爹阿娘又沒有錢賠，沒有錢帶他們看醫師。”
陳諾越說聲音越來越小。
他爸多病，且沒了一條腿，家里全靠他娘一個人撐著。小小年紀的他懂得許多道理，知道自己一旦還手，便會給家里人帶來無盡的麻煩。
扶甦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抬起他的小手，渡去一縷真氣。
陳諾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扶甦抓著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若想人不欺，唯有自強。
何為自強，讀書，煉體，修煉……還有一顆始終如一的心。”
小陳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扶甦看著他，眸中滿是慈祥和憐愛。
小家伙的天賦很差，將來能否成仙都是問題。張良收取學生之際，因他的天賦而放棄他。
自己只收他一人，也正是因為如此。
就好像當今的文脈，天賦弱者，又豈能窺讀聖賢書？如若不是賭約，如若沒有來到這座小鎮，這里孩子們的老師，只有鎮口那個說書先生，整座小鎮，也只有兩人才配去縣里讀書習字，修煉上等功法……
“走，我送你回家。”
扶甦站起身，牽起他的小手往前走去。
陳諾緊緊攥著他的大手，是那麼的溫暖，就好像一道光，一份希望，點亮他黑暗的人生。
張良從黑暗中緩緩走出，注視著兩人的背影，目光逐漸變得茫然起來。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路上，扶甦開始教導小陳諾聖人書。
小陳諾學的很認真，努力記住他說出的每一句話，步伐也逐漸變得輕盈起來。
隨著他的復讀，內心也變得愈發的輕松，一股微弱的氣緩緩浮現在他的丹田處，滋養著他的筋脈。
到家門口，扶甦停下腳步，沒有選擇進去，“快回去吧，你爹娘該等著急了。”
“先生請里面坐。”
小陳諾恭敬行禮。
扶甦摸了摸他的腦袋，“不了，你好好休息，改日再來拜訪。”
夜已深，現在可不是去別人家做客的好時機。
說完，扶甦不給陳諾挽留的機會，化作一縷清風消失不見。
小陳諾對著他消失的方向作揖行禮。
——
——
回到草廬，張良獨自坐在院子里，抬頭仰望著頭頂的皓月，目光惆悵，長嘆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扶甦走到他身旁坐下，獨自倒上一盞酒。
沉默片刻，張良沒有說話，站起身往自己的草廬里走。
“這家伙，早晚有一天給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扶甦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默默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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