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被她拽得一個踉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葉銘澤還站在車邊,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和得體的笑。
見沈書欣回頭,他甚至微微頷首示意,眼神卻深不見底,像一口古井,投石無聲。
直到進了大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尚琉羽才像是脫力般松開了手,靠在玄關的牆壁上,呼吸微促。
“媽,您到底怎麼了?”沈書欣扶住她,眉頭緊蹙,“您認識葉銘澤?”
尚琉羽臉色蒼白,搖了搖頭,又像是想起什麼,猛地抓住沈書欣的手。
“他姓葉?哪個葉?樹葉的葉?”
剛才在門外的時候,她只是震驚于葉銘澤的長相,都沒有過多的去關注對方的名字。
現在听見沈書欣說後,尚琉羽的心情立馬變得微妙起來。
沈書欣見她反應過于奇怪,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是,您怎麼了?”
尚琉羽沒說話,只是顫抖著手從包里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了好幾次才點開相冊。她翻找得很急,最後停在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舊式的西裝,眉眼俊朗,笑容溫和,透著幾分風流氣。
那是年輕時的傅長天。
“你看他……”尚琉羽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將手機遞到沈書欣眼前,“你看他,像不像剛才那個葉銘澤?”
沈書欣凝神看去。
剛才只是隨便一瞥,此刻細細對比,心口猛地一跳。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眉眼間的輪廓和那份矜貴疏離的氣質,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傅長天更溫潤些,而葉銘澤則像是被磨礪過的寒刃,溫和中帶著銳利的鋒芒。
“怎麼會……”沈書欣喃喃道,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爬升。
尚琉羽閉了閉眼,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長天的那個初戀……就叫葉菀菀。”
葉菀菀。
葉銘澤。
都姓葉。
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沈書欣只覺得腦子有些亂,信息量巨大得讓她一時難以消化。
葉銘澤那張總是帶笑的臉,此刻在腦海里變得模糊又清晰,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詭譎。
如果他真的是……
那似乎一切也說得通了。
他忽然接近她,與她進行合作,甚至刻意要送她回來,都不是偶然!
沈書欣又想到一件事。
前幾天,傅老爺子也看見了葉銘澤。
他當時的反應就有些奇怪,原來也是覺得葉銘澤長得和年輕時的傅長天很相似。
尚琉羽擺了擺手,隨即說道“算了,這件事情只是我們的猜測,萬一都是巧合呢?”
沈書欣沒吭聲。
她只知道,世界上哪兒來這麼多巧合。
沈書欣回了房間後,給傅程宴打去電話“程宴,葉銘澤的身份,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有猜測,不確定。”傅程宴的語調平緩。
沈書欣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
陽台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絲熱氣,讓她感到更迷茫。
她听見傅程宴繼續說道“這次派去f國的人,主要任務之一就是查證他的身世。”
沈書欣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默默的在進行這一企鵝。
“那你在f國遇到的意外……”她輕聲問,喉嚨有些發干。
“是他。”傅程宴的回答簡潔而肯定,“背後支持姑姑的人,也是他。”
電話兩端都陷入了沉默。
沈書欣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在安靜的陽台上格外清晰。
她想起葉銘澤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眸,那矜貴疏離的氣質,那與傅長天年輕時驚人相似的神韻。
一切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她喃喃道,不知是在問傅程宴,還是在問自己。
傅程宴的聲音依舊冷靜“他的目標從來不只是攪亂傅家。”
沈書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所以葉銘澤接近她,與她合作,都別有目的。
她想起晚宴上他送來的那件合身的禮服,胃里一陣翻涌。
“書欣。”傅程宴的聲音柔和了些,“不用想太多,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沈書欣卻無法停止胡思亂想。
掛斷電話後,她也在陽台上站了很久。
外面的太陽還高高掛著,照得人暖烘烘的,但沈書欣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回到臥室,她打開電腦,試圖用工作來分散注意力。
畫筆在數位板上移動,她的心思卻飄遠了。
葉銘澤是傅長天的兒子,那他就是傅程宴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心里想著事,下午的工作效率很低。
到傍晚的時候,沈書欣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一個陌生號碼。
沈書欣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書欣嗎?我是傅長天。”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沈書欣愣住了。
這是傅長天第一次直接聯系她。
“爸?”她下意識地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
“嗯。”傅長天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無奈,“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沈書欣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握緊手機,輕聲問道“什麼事?”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似乎在進行某種心理斗爭,最終傅長天還是開了口,語氣帶著明顯的為難。
“我一位……多年的老朋友,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提前從f國回京城了。”
“我這邊臨時有點急事絆住了,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她人生地不熟的,性子又比較……孤僻,不太信任生人,請的護工都被她辭退了。”
傅長天一下子說了很多,他停頓片刻,接著又說道“我想來想去,只能麻煩你,幫我去看看她,照顧一下,別讓她出什麼岔子就行。”
沈書欣簡直要氣笑了。
即便她一向尊重長輩,現在也不由得嗆感到無語。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微隆的小腹,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可思議的譏誚。
“爸,您沒搞錯吧?我現在是孕中期,您讓我去照顧一個……您的朋友?家里是請不起護工,還是傅家沒人了?”
她的語氣不算客氣,甚至帶著明顯的抗拒。
哪兒來的什麼女性朋友?
她聯想到尚琉羽從f國回來時那副脆弱的模樣,一個模糊卻令人不安的猜測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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