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這位應該是傅老爺子吧。”葉銘澤上前幾步，態度謙遜有禮，“我沒想到傅老爺子也來了，意外但是很開心。”
傅老爺子銳利的目光在葉銘澤臉上停留了片刻。
這個年輕男人，似乎是他那天在路邊看見過的那個？
這一近看，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浮現。
葉銘澤眉眼間的神態和氣度，真的與他記憶中年輕時的傅長天有著幾分驚人的神似。
心中雖掠過一陣驚疑，但傅老爺子畢竟是歷經風浪的人，面上絲毫不顯，只將這歸咎于巧合。
世界上人口眾多，相貌相似的人並非沒有，何況只是幾分神似。
他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自帶威嚴︰“葉總客氣了，我閑來無事，陪孫媳婦來湊個熱鬧，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
“哪里的話，您能來，是我的榮幸。”葉銘澤側身，優雅地做出“請”的手勢，“宴會即將開始，二位里面請。”
他引領著兩人向內走去，步伐從容，談吐得體，應對間絲毫挑不出錯處。
沈書欣默默跟在傅老爺子身側，目光快速掃過周遭。
宴會廳內布置得極盡奢華，流光溢彩，賓客們三兩兩低聲交談，空氣中彌漫著酒味與高級香水的混合氣息。
葉銘澤親自為他們帶路，引來不少探究的目光。
沈書欣能感覺到那些視線在她和爺爺身上流轉，她微微挺直脊背，臉上維持著得體的淺笑，心底卻愈發警惕。
葉銘澤此現在這樣，看似給足了他們面子，實則也將他們置于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傅老爺子則始終面色沉靜，目光看似隨意地掃視著場內，實則已將不少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注意到，葉銘澤雖然年輕，但在場不少頗有份量的人物對他都顯得頗為客氣，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
如果沒記錯的話，書欣的意思是……這位葉先生，才回來沒多長的時間？
“葉總年紀輕輕，就能在國內籌辦這種規模的晚宴，後生可畏。”
傅老爺子狀似隨意地開口，語氣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尋常贊許。
葉銘澤微微一笑，態度依舊謙遜︰“傅老爺子您過獎了，不過是大家願意給我面子罷了，我剛剛回來不久，比起傅氏深耕多年的底蘊，我這不過是小打小鬧。”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讓人抓不住任何話柄。
沈書欣在一旁靜靜听著，心中那股怪異感卻越來越濃。
葉銘澤的表現太過完美，反而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一幅精心描繪的畫，每一筆都恰到好處，卻唯獨缺少了鮮活的靈魂。
她不經意間抬眼，恰巧對上葉銘澤瞥過來的目光。
他眼底含著笑，那笑容依舊溫和，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讓她心底莫名一悸，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葉銘澤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他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繼續為傅老爺子介紹著到場的幾位重要賓客。
宴會廳的燈光柔和地灑下，籠罩著他們。
言談笑語間，暗流悄然涌動。
傅老爺子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少，他寒暄幾句後，找了個借口，帶著沈書欣走向一旁的休息區。
沙發柔軟，沈書欣和傅老爺子坐在一處，沈書欣接過侍者遞來的溫水，輕聲問︰“爺爺，您覺得葉銘澤這人怎麼樣？”
傅老爺子端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精光。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聰明，太聰明了。心思藏得深，每一步都像算好了的。書欣，和他打交道，得多留個心眼，別被他表面的溫和騙了，這人……也許在挖坑等你跳呢。”
沈書欣指尖微緊，溫熱的杯壁熨帖著皮膚，卻驅不散心底那點寒意。
合作項目上……應該暫時沒什麼坑吧？
畢竟她讓律師團隊仔細研讀過，沒有陰陽條款。
她正想細問，一道身影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葉銘澤臉上依舊是那副無可挑剔的含笑模樣，他自然地在一旁的空位坐下，姿態閑適，仿佛和她們真是熟稔的舊友。
“傅老爺子，沈小姐，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見諒。”他語氣誠懇，“其實今天辦這個晚宴，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見見面。我以後打算在國內長期發展，總要和大家都熟悉熟悉。”
他說著，目光轉向沈書欣，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遺憾。
“本來也邀請了傅總，可惜他臨時出差，沒能來成。真是遺憾，我還想著能和他好好喝一杯。”
沈書欣微微皺眉。
傅程宴沒提過收到葉銘澤的邀請。
但她轉念一想，傅程宴行程忙碌，或許忘了，或許覺得不重要沒特意告訴她。
葉銘澤說得這麼的自然，不像作假。
她壓下心底那絲怪異，面上只輕輕點頭︰“是啊，不巧。”
傅老爺子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听見這話。
葉銘澤像是沒察覺到這份冷淡，依舊笑吟吟的。
“不過傅總不在，能請到傅老爺子和沈小姐來，也很不錯。”
葉銘澤又陪著說了幾句閑話，內容無非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行業見解，听起來既顯見識，又不涉足任何實質核心。
片刻後，他像是才看到不遠處有人向他示意，歉然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沈小姐玩的開心，我失陪一下。”
看著他融入人群、游刃有余的背影，沈書欣輕輕吸了口氣。
傅老爺子眯了眯眼眸，盯著葉銘澤看了又看。
“瞧見了？”他聲音不高，語重心長，“句句沒重點，句句都在試探。這小子，道行不淺。”
沈書欣默然。
她確實感受到了那份看似熱情下的精準算計。
不過，以前怎麼不覺得呢？
難不成是因為爺爺在身邊，葉銘澤心虛，所以沒藏好？
就在這時，她包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傅程宴發來的短信，言簡意賅︰“在做什麼？”
沈書欣想起葉銘澤剛才的話，拿著手機悄悄去了陽台透風。
她給傅程宴打去電話，響鈴一聲，對面就接听了。
沈書欣迫不及待地詢問︰“程宴，葉銘澤邀請你參加今晚晚宴的事情，你怎麼沒和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