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離開醫療部,最後回頭對那銀發女子說了一句︰"霜冉,繼續治療白雪,有任何變化立即通知我。"
銀發女子輕輕頷首,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推開醫療部沉重的鐵門,西伯利亞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刀迎面撲來。
姜槐邁步走入風雪之中,黑色的軍服外套在風中獵獵作響。
蒂姆將軍和安娜副官緊隨其後,三人的身影在茫茫白色中形成鮮明的剪影。
風雪肆虐,如同無數細小的白色利刃,切割著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
姜槐的黑發被風吹得微微揚起,雪花落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又在寒風中結成細小的冰晶,為他增添了一層冷峻的氣質。
他的身材魁梧高大,一米九的身高在風雪中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
厚重的黑色作戰外套下是肌肉虯結的軀體,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與危險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退避三舍。
"在康納姆廢墟,你找到了什麼?"
蒂姆將軍開口問道,聲音如同冰層下涌動的暗流,平靜中蘊含著無盡的冷漠。
姜槐沒有立即回答,雪花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將它們抖落。
"找到了一頭霧水。"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然後,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蒂姆將軍。
風雪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漩渦,仿佛連大自然都不敢打擾這一刻的對峙。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老將軍布滿皺紋卻依然堅毅的面容。
"醫療部的那些傷員,“姜槐一字一句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冰層深處挖出來的,”他們的傷都是新傷,你們最近有什麼大型軍事行動嗎?"
這句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無形的漣漪。
安娜的心猛地一沉,幾乎能听到自己胸腔內"咯 "一聲。
那些傷員,每一個都是在三天前的肅清行動中受的傷。
蒂姆將軍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他微微抬起下巴,藍色的眼楮里映著漫天風雪。
"這幾天組織人手尋找芙蘭醫生和她的護衛,我的士兵們受傷情況慘重。"
他平靜地回答︰"康納姆廢墟現在是亞龍種盤踞的巢穴,每一次搜索都如同走鋼絲。"
姜槐的目光在蒂姆將軍臉上停留了幾秒,仿佛要看穿這層冰面下涌動的暗流。
最終,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表情依然冷峻如冰。
"大部隊今晚就能到達。"
姜槐轉換了話題,聲音依然低沉︰"您有什麼要提前告訴我的計劃嗎?"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暗含機鋒。
"大部隊"指的是協會和九局派來的增援部隊,而姜槐作為特別行動組的組長,理應已經收到了相關的作戰計劃。
他這樣問,無疑是在試探蒂姆將軍是否掌握了某些連他都不知道的信息。
蒂姆將軍與姜槐對視,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老將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他緩緩搖了搖頭,銀白的短發上的雪花隨之飄落。
"諾沃斯克會听從這次的總指揮,九局副局長,李牧寒的命令。"
蒂姆將軍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種奇特的平靜︰"我也一樣,就像每一個盡職的士兵那樣。"
這個回答表面上謙遜恭敬,實則意味深長。
蒂姆將軍作為北境防線的最高指揮官,按理說不需要"听從"一個副局長的命令。
他這樣說,要麼是示弱,要麼是在傳達某種信息。
姜槐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但他沒有進一步追問。
在這個被戰爭和陰謀籠罩的世界里,有些話不必說透,有些事不必挑明。
最關鍵的是。
這些事姜槐不感興趣。
他現在只想盡快找到芙蘭醫生,然後阻止白雪身體正在發生的轉化。
...
...
晚上點左右,西伯利亞的夜空已經完全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諾沃斯克軍事基地的燈光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孤島,在無邊的雪原上投下一片微弱的光明。
突然,遠處的天際線上出現了五個微小的光點,如同夜空中的新星。
隨著它們逐漸接近,光點變成了強烈的探照燈,照亮了前方的雲層。
緊接著,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天而降,震動著地面,連積雪都為之顫抖。
五架巨型運輸機破雲而出,它們龐大的黑色機身如同史前巨獸,在夜空中劃出壯觀的軌跡。
每架飛機長達七十米,翼展近百米,機身上涂裝著協會和九局的標志。
機場的工作人員迅速行動起來,啟動了跑道兩側的高強度照明燈。
剎那間,原本漆黑的跑道被照得如同白晝,積雪反射著強光,使整個機場宛如水晶宮殿。
五架運輸機依次降低高度,巨大的機翼下方噴射出的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了壯觀的白色霧氣,如同巨龍的吐息。
它們的起落架伸出,如同猛獸的爪子,準備抓住地面。
第一架運輸機觸地時,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緊接著是輪胎與跑道摩擦的尖嘯。
其余四架飛機緊隨其後,以精確的間隔依次降落。
第一架運輸機停穩後,艙門緩緩打開,放下一條寬大的舷梯。
一陣寒氣立即涌入機艙,讓站在艙口的人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出現在艙門處,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軍服,胸前佩戴著九局副局長的銀色徽章。
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完美,皮膚白皙,五官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唯一的缺點是顯得有些瘦弱,與常人印象中的軍人形象不太相符。
李牧寒剛踏上舷梯,西伯利亞的寒風就如同無數把冰刀迎面撲來,刺骨的寒意瞬間滲透了他的制服。
"臥槽!冰!"
李牧寒忍不住爆了粗口,整個人打了個哆嗦,白皙的臉頰瞬間被凍得通紅。
他那平日里總是波瀾不驚的優雅形象在極寒面前瞬間崩塌。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跟了上來。
"我提醒過你要多穿點的。"
夏 笑著說,聲音清脆悅耳︰“但某人非說‘我可是李牧寒,大英雄,形象很重要’。”她模仿著李牧寒說話時那種略帶傲嬌的語氣,惟妙惟肖。
李牧寒咳嗽了一聲,試圖挽回一些尊嚴︰"我只是...沒想到西伯利亞的風這麼刺骨。"
就在他艱難地走下舷梯時,突然感到後背一冰。
夏 悄無聲息地將手伸進了他的外套,貼在他的後背上。
李牧寒渾身一顫,猛地轉過頭,迎面撞上了夏 墊著腳尖送來的輕吻。
那一瞬間,他所有的寒意都煙消雲散了。
夏 的嘴唇柔軟而溫暖,帶著一絲淡淡的薄荷香氣,是她慣用的唇膏味道。
"還冷不冷?"夏 退開一步,狡黠地笑著問道,眼楮彎成了月牙形。
李牧寒的臉瞬間紅了,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妻子突如其來的親昵。
他輕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
"不,不冷了.....暖暖的。"他低聲回答,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寵溺。
正當兩人沉浸在這小小的溫情時刻,一個背著沉重設備包的矮小身影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
"隊長,幾十歲的人了,注意一下場合啊。“林子雨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調侃︰”這里可是軍事基地,不是你們的蜜月旅行地點。"
就在李牧寒想踹他一腳的時候。
運輸機艙門處又出現了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那嬌小的人兒和夏 差不多的身材。
尹琪全身上下幾乎看不到一寸裸露的皮膚,厚重的羽絨服、圍巾、帽子和手套將她包裹得如同一個行走的粽子,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楮。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怕冷啊,哈哈哈,我還記得那次去孤兒院執行任務,我看你穿條黑絲,結果你告訴我那是啥.....”
“.....是加了底格里斯大山羊羊絨的打底褲,不僅保暖還很便于運動,白痴。”
她低聲呢喃了一句,聲音被圍巾遮掩得有些模糊,但語氣中的嫌棄卻清晰可辨。
沒等李牧寒反應過來,尹琪已經匆匆跟上了林子雨的腳步,兩個小矮人的背影看上去挺滑稽。
李牧寒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麼,但話還沒出口,又一個身影從艙門處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貼身的黑色戰術服,外面套了一件輕薄的風衣。
甦雪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琴盒,那琴盒幾乎和她整個人一樣高,但她卻背得輕松自如,仿佛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背包。
她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寒風中飄揚,臉上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
甦雪走到李牧寒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動作親昵地如同對待一個小弟弟。
"等沒人的時候,姐姐也幫你暖暖~"
她眨了眨眼,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調侃,但卻莫名地讓人臉紅心跳。
夏 立刻瞪大了眼楮,如同一只護食的小獸︰"甦雪......!"
她氣呼呼地叫道,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警告。
甦雪咯咯笑了起來,顯然對夏 的反應十分滿意。
她沖夏 做了個飛吻的動作,然後小跑著跟上了前面的尹琪和林子雨。
李牧寒無奈地搖搖頭,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這就是他的隊伍,一切的開始,第七小隊,一群看似不著調實則默契十足的戰友。
也是永遠的家人。
看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李牧寒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慨。
他們曾經並肩作戰,出生入死,見證了彼此的成長與蛻變。
如今,盡管各自的職責和位置有所不同,但那份羈絆卻從未改變。
"第七小隊.....永遠的家。"
他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懷念︰"我們都還在,沒有散,霍天老師......你看到了嗎?"
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仿佛在那片蒼茫的雪原之上,能夠看到那個曾經帶領他們的身影。
然而,他的感慨還未結束,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艙門處大步走出,直接給了他的腦袋一記不輕不重的巴掌。
"滾你媽的,詛咒老子是吧?!"
那人粗聲粗氣地罵道,聲音如同雷鳴︰"老子現在第二條命活得好好的,只要老子還在,你永遠是老二,滾滾滾,別站這兒擋道!"
李牧寒捂著腦袋,看著霍天下飛機的背影,不由地一笑。
“....是啊,大家都到齊了,這一次,我們大家都好好活下去。”
...
...
諾沃斯克要塞今晚格外熱鬧,往日寂靜的軍事基地此刻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九局和協會軍部再加上諾沃斯克的玄武軍,一共兩萬多名覺醒者士兵為這座冰封的堡壘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士兵們在雪地中架起了臨時營帳,軍用卡車在基地各處穿梭,運送物資和裝備。
夜晚的風雪似乎也被這股人氣沖淡了幾分,不再那麼凜冽刺骨。
基地主樓的燈光格外明亮,映照著周圍的雪地,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暈。
主樓頂層,諾沃斯克的中央會議室內,各路高層已經齊聚一堂,準備商討即將展開的行動計劃。
會議室是一間寬敞的圓形房間,牆壁由厚重的混凝土構成,天花板上懸掛著幾盞古老的吊燈,散發著溫暖的黃色光芒。
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圓形會議桌,桌面上投射著康納姆廢墟的三維全息地圖,藍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內顯得格外醒目。
蒂姆將軍站在會議室門口,親自迎接著各位高級軍官的到來。
姜槐則是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著閉目養神。
當李牧寒走進會議室時,將軍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指向會議桌最上首的位置。
"李局長,請坐主座。"
蒂姆將軍說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尊重。
李牧寒微微一愣,隨即搖頭推辭︰"將軍言重了。我們是客人,北境防線是您的地盤,主座自然是您的位置。"
在任何場合,座次往往代表著權力和地位,李牧寒雖然職位不低,但他深知在這里,蒂姆將軍的威望和經驗是無人能及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蒂姆將軍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他沒有再多推讓,點頭道︰"那就依李局長之意。"
將軍大步走向主座,他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沉穩的響聲。
當他坐下時,整個會議室的氣氛似乎都為之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投向了這位北境防線的最高指揮官。
李牧寒和他的隊員們分別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夏 當然就縮在了李牧寒身邊,對一切漠不關心。
陸晚吟湊到姜槐身邊,然後鑽進了姜槐的懷里。
這個正在閉眼休息的冷漠男人一下子呆住了,然後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溫柔,然後摟住了陸晚吟,和她說起了悄悄話。
不一會兒,墨羽鑽到了姜槐另一邊的懷里,然後兩名少女就在姜槐的懷里低聲吵了起來。
“嘖嘖嘖。”李牧寒看著這一幕搖頭︰“還好霜冉在給白雪治病,不然她只能鑽姜槐的襠部了。”
“怎麼?羨慕?”
夏 閉著眼,低聲說了一句。
“沒沒沒,沒,哪兒敢啊。”李牧寒趕緊搖頭。
當所有人就位後,蒂姆將軍環視一周,然後開口道︰"首先,我代表諾沃斯克要塞和北境防線的所有士兵,感謝協會軍部和九局各位的傾力馳援。"
他的聲音依然很滄桑,低沉,如同一把厚重的劍,切入了今晚會議的核心。
"康納姆廢墟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復雜。"
將軍伸手在全息地圖上點了幾下,地圖放大,顯示出廢墟的細節。
"根據我們最新的偵察數據,廢墟中盤踞著大量的亞龍人,初步估計有五萬左右的個體,和你們之前認知的亞龍人可能有所不同,這些亞龍人......是被軍事訓練過,而且轉化程度想到高的亞龍人,單兵作戰能力可以和四星覺醒者抗衡。"
會議室內響起一陣低聲的議論,這個數字遠超預期。
"但這些都還是其次,“蒂姆將軍繼續說道,聲音變得更加凝重,”真正令我們不敢輕舉妄動的,是這個。"
他在地圖上點了一下,畫面切換到一段模糊的偵察視頻。
視頻中,一個巨大的黑影正掠過康納姆廢墟的上空,那東西體型龐大得難以想象,比兩架大型運輸機加起來還要龐大不少,全身覆蓋著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鱗片。
周身仿佛是被體內的力量撕裂了一般,不斷流出岩漿。
"滅世者的直系轉化眷屬。"
蒂姆將軍的聲音如同墳墓中的回響︰"根據協會最新的檔案,這一種類的亞龍被稱為巨龍種,它是我們一直按兵不動,只敢防守的最大原因。"
會議室內瞬間安靜得可怕。
"好在,“蒂姆將軍繼續說道,語氣稍微輕松了一些。
"根據我們的觀察,這些東西目前沒有要離開廢墟向外擴張的意思。它們似乎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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