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正在奮力抵抗宇文成都的將領大驚失色,他瞪大了眼楮,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楊成手中的長槍便如毒蛇出洞一般,迅猛而精準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那將領的身體瞬間僵住,眼楮里的生機漸漸消失,然後像一塊沉重的石頭一樣,從馬上直直地墜落下去。
而原本楊成安排的那些敵人,此時也紛紛被宇文成都等人所殺。
戰場上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除了武信心腹帶領的人馬,就只剩下楊成等人。
此刻的戰場一片狼藉,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在下揚州總管楊成,救駕來遲,還望恕罪!”
楊成一見到武信,立刻極為敏捷地翻身下馬,然後單膝跪拜在地,畢恭畢敬地說道。
武信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貫耳,在這大隋的地界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所以,該有的禮節那是一定要有的。
在楊成看來,自己越是表現得謙卑,就越是能夠給對方留下好的印象,這樣對自己的前程也大有裨益。
宇文成都將手中的武器放到一旁,眼楮一眨不眨地瞧著這個楊成。
他心中暗自想著,此人是楊家的,果然有兩下子,這救駕來得如此及時,就像是事先知曉了一切似的。
不過,這些江南之地的官員也實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組織人手來攻殺楊廣。
這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楊總管,辛苦了。”
武信面無表情地看著楊成,只是淡淡地開口說道。
然而,他卻並沒有讓楊成起身的意思。
畢竟,楊成是個什麼樣的人,別人或許不知曉,但是武信卻是心知肚明的。
這個楊成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心里的那些小算盤,武信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話說回來,此人的確是相當機敏的。
這棄車保帥的一招玩得可真好啊,在局勢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果斷地舍棄那些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從而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名聲,這種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使出來的。
方才在亂戰的時候,武信就敏銳地察覺到一些異樣的情況。
他看見有一些人本應該一門心思地攻殺楊廣,可是卻在偷偷摸摸地對自己的同伴下黑手,補刀暗算。
雖然這些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極為隱蔽,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但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武信那銳利的眼。
“皆是臣該做的。”
楊成仍舊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他的心中十分不解。
既然武信都已經知曉他的辛苦,按道理來說應該讓他起身才是,為何卻遲遲沒有這個意思?
莫非是武信看出了些什麼端倪不成?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很快,他就放下了這個想法。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不可能的。
他所安排的最後一波人可都是精心挑選的好手,行事極為謹慎,不可能露出什麼破綻的。
而且之前在江都與他一起商議事情的那些人,也都已經被他處理掉了,武信根本就沒有什麼線索可以知曉其中的事情,自己肯定是多心了。
“喲,這里果然打起來了。”
程咬金和裴元慶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地的狼藉,忍不住開口說道。
“王爺,我和姐夫可立下大功了,堤壩上那些想要使壞的人全被我給打死了。”
裴元慶一見到武信,眼楮里立刻閃爍出興奮的光芒。
就像一只急于得到夸獎的小狗一樣,迫不及待地跑過去邀功。
若沒有他和姐夫,武信安排的人自然也是能夠解決堤壩上的敵人的。
然而,他們兩人在的話,不是讓事情變得更為輕松了嗎?
這就好比原本是千鈞重擔,現在有了更多的助力,自然是更加穩當。
楊成微微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看了一眼裴元慶和程咬金。
就是這兩個人壞了他的大事!
他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齒,倘若沒有這二人橫插一杠,堤壩早就已經被成功決堤了。
到時候,那洶涌的洪水將會席卷一切,武信又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地站在他的面前,這般耀武揚威?
真是可恨至極!
“這是誰啊?”
裴元慶看到單膝跪著的楊成,發現是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于是好奇地問道。
“他是揚州總管,特來救駕的。”
宇文成都對楊成的印象還不錯,畢竟人家剛剛才救駕有功,所以在一旁開口解釋道。
“哦?”
程咬金眼楮一轉,那眼珠就像兩顆靈活的黑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似笑非笑地說道︰
“揚州總管?
這前來刺王殺駕的人似乎也是揚州那邊的,那咱們的揚州總管來的很及時哈。”
他的話語里雖然看似只是平常的詢問和感慨,但卻隱隱帶著一種試探和懷疑的意味。
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後,開始不動聲色地探尋起來。
作為大隋運氣最好,而且腦子最為活泛的人,程咬金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這個楊成是刺王殺駕未能成功,所以才反過來找借口說是前來救駕的。
當然了,他僅僅只是有理由去懷疑而已,可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楊成就是這起事件的主謀。
他這般說話,不過是想給武信提個醒兒,也算是盡一下自己身為盧國公的職責。
“呵呵。”
武信听到程咬金的話後,不禁多看了程咬金一眼。
這個胖子可真是機警得很啊。
那些人都說他是混日子的,就他現在這表現,這能是混日子的人嗎?
楊成則是被程咬金的話嚇得不輕,心里“咯 ”一下。
在他心里已經把程咬金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明擺著往他身上抹黑嗎?
雖說他的確是黑的,可也不能再繼續被抹黑下去啊。
這要是讓武信真的對他產生了懷疑,那他可就徹底完了。
“楊成,你身為揚州總管看起來很是盡職盡責,本王已經記下了。”
武信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現在可並不著急對楊成動手,畢竟他是知曉一切事情真相的人。
對于他來說,現在反而更享受這種如同貓抓老鼠一般的樂趣。
看著楊成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樣子,他覺得十分有趣。
“沒想到江南官員如此大膽,臣有罪。”
楊成依舊表現得極為謙遜,他低垂著頭,身體微微前傾。
那謙卑的姿態仿佛是在深深懺悔,甚至連一絲居功的想法都沒有顯露出來。
“功是功,過是過。本王听說你在揚州一帶名聲甚好。”
緊接著,武信話鋒一轉,他的目光看似平和地落在楊成身上,卻像是隱藏著無盡的深意。
楊成還未來得及說話,他身旁的人卻急著說道︰
“回王爺,總管于揚州仗義疏財,愛民如子啊。”
那人說得眉飛色舞,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無比光輝的英雄事跡。
“那總管也太厲害了,又是及時救駕,又是仗義疏財的……”
關鍵時刻,程咬金又站了出來。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雖然說的話是在重復著事實,可那語氣怎麼听都讓楊成覺得十分別扭。
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在看似撫摸的動作下卻隱藏著暗暗的抓撓,讓人渾身不自在。
楊成心中十分不解,他這可是頭一次見到程咬金,之前也沒有和程咬金有任何仇怨啊。
這死胖子是不是瘋了,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細小的刺,不斷地往他心里扎、
怎麼一直在這樣陰陽怪氣地針對他?
武信見到這一幕很是想笑,倘若楊廣在這兒的話,說不定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
程咬金說得確實不錯,這楊成做什麼都太過于及時了。
就好像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似的,每一步都踩在那麼巧妙的節點上。
就連這所謂的仗義疏財,居然也要讓手下人來說,這不是過于明顯的自賣自夸了。
武信暗自慶幸,得虧他知道這人是什麼德行。
不然的話,還真就和宇文成都一樣,被他這麼輕易地給蒙騙過去了呢。
“王爺若不信,可派人去江南一道打听,無不說總管仁義……”
楊成身旁的將領依舊是不遺余力地夸贊著楊成。
他的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仿佛楊成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的人,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極力地為楊成打造一個光輝無比的形象。
“楊成,抬起頭來。”
武信不緊不慢地緩緩開口說道。
楊成心中滿是疑惑,這麼長時間了,既不讓他起身,現在卻突然讓他抬頭,這到底是何用意?
他滿心不解地緩緩抬起了頭,眼楮里帶著一絲迷茫。
接下來武信所說的話,讓他頓時憤怒無比。
“你!”
“有!”
“幾!”
“個!”
“媽!”
“讓你仗義疏財!”
武信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劍,幾乎直直地戳在了楊成的肺管子上。
這話語里充滿了嘲諷與不屑,就像一盆冰冷的水,無情地澆滅了楊成心中那點想要偽裝到底的希望之火。
楊成在憤怒的同時,心中更是震驚不已。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原本以為做得極為隱蔽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動手!”
楊成眼楮里閃過一絲決然,他把拳頭緊緊地攥住,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心腹說道。
事到如今,所有的偽裝都被揭穿,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只能拼死一搏了。
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要奮力爭取一下,總好過坐以待斃。
砰!
程咬金的反應速度極快,就在楊成剛剛發出指令的瞬間,他就像一頭迅猛的獵豹一樣撲了上去,直接一腳將楊成給踹倒在地。
楊成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像一個破麻袋一樣被踹飛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宇文成都也完全沒有想到,剛剛在他眼中還是忠心耿耿前來救駕的忠臣,怎麼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就變成了反賊。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思考其中的緣由。
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地加入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亂戰之中。
武信此時也不再留手,只見他眼神一凜,渾身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場,赤手空拳便朝著敵人沖了出去。
他的動作迅猛而凌厲,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和殺意。
他比宇文成都、裴元慶等人下手更加凶狠,就像是一個從地獄中走出的煞星。
那些從揚州來的士卒,在他的面前就像脆弱的螻蟻一般,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盡數被他誅殺。
一時間,戰場上慘叫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鮮血四處飛濺,地上很快就布滿了尸體。
而主謀楊成就像一條奄奄一息的死狗一般,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許久都無法站起身來。
“武信,我是楊家的人,我要見陛下……”
盡管從一開始,楊成心里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可到了這最後一刻,他還是想再利用一下“楊姓”這個最後的護身符。
畢竟楊氏之人之前被楊侑折騰得元氣大傷,如今天下已經基本大定,要是楊廣對他這個楊家所剩不多的獨苗突然生了惻隱之心呢?
這是他最後的一線生機,哪怕希望渺茫,他也想努力爭取一下。
“不用了,本王就可以解決你。”
武信面無表情地接過心腹遞來的刀,然後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向了楊成。
“你怎麼敢殺我,我可是楊氏的人!”
楊成瞪大了眼楮,聲嘶力竭地喊道。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楊氏的人?
笑話,你可曾听聞獨孤氏,那就是被我滅的!”
武信冷冷地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強大的威懾力,仿佛在訴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楊氏的名號並不能成為楊成的免死金牌,他既然敢犯下如此大罪,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