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殺完了。”
武濁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而直接,直直地盯向武信。
眼神中透著幾分復雜,有完成任務後的如釋重負,也有歷經生死搏殺後的滄桑。
之前,他連殺人這件事想都不敢想。
可眼下這麼一番瘋狂屠戮,他心底竟莫名生出一股豪邁之感,覺得殺人似乎也沒有起初想象得那般可怕了。
“現在還怕不怕了?”
武信面無表情,伸手扯過武濁的衣物一角,隨意地擦拭著那把沾滿鮮血、寒光隱隱的金背烏龍刀,動作嫻熟而又透著久經沙場的淡然。
擦拭完畢,他手腕一抖,將刀穩穩地插回刀鞘之中,發出 “ 當” 一聲悶響。
武濁聞言,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堆積如山、慘不忍睹的尸體。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不過很快便恢復鎮定,無比確認地說道︰“不怕了。”
聲音雖不算響亮,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你姐姐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比你還小。”
武信微微仰頭,眼中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武濁的肩膀,語氣中既有欣慰,也有對孩子成長不易的感慨。
在他看來,武濁能在今日邁出這艱難的一步,已然是極為難得。
畢竟人都是在一次次歷練中成長起來的,今日殺一個敵人,明日或許就能殺十個、百個,凡事都得循序漸進。
“好外孫,不愧是流著你爹的血脈!
外祖父就知道你不會碌碌無為的。”
此刻,最按捺不住內心喜悅之情的當屬楊廣。
身為外祖父,他滿心期盼著武濁能夠出人頭地、成長為大隋的棟梁之才。
先前,他也不求武濁能有武信那般的赫赫戰功、超凡武藝,只求這孩子能稍稍繼承武信的一半狠辣果敢,在這朝堂之中有著威懾力。
可武濁之前的表現實在有些渾,令他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心底對這外孫的寵愛卻從未有過絲毫減少。
如今,眼見著外孫在短短一日之內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又怎能不欣喜若狂,打心眼里感到自豪。
“嘿嘿,以後這家伙都得跟著世子好好學學了。”
程咬金咧著嘴,伸出粗壯的手指,指向宇文成龍,臉上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
旁人都清楚,別看宇文成龍平日里大話連篇,吹起牛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可實際上,他至今殺過的人,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還沒超過兩巴掌。
“咳,身為將領,手里哪需要沾滿鮮血,只有莽夫才會……”
宇文成龍正說得唾沫星子亂飛,話才剛到嘴邊,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仿佛有無數雙眼楮在暗處死死地盯著他,盯得他脊背發毛。
他心里 “咯 ” 一下,緩緩轉過身,這一瞧可不得了。
只見一眾武將個個橫眉怒目,眼中噴火,正齊刷刷地怒視著他。
迫于這股子壓力,宇文成龍最終還是改了口說道︰
“只有莽夫才能成為咱們大隋猛將,手上沾滿敵人的鮮血,立下不世之功!”
這下眾人才滿意,收起拳頭。
楊廣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那堆積如山、慘不忍睹的尸體,眉頭微微皺起。
他抬起手輕輕地扇了扇鼻間濃重刺鼻的血腥氣,神色恢復了些許從容,開口說道︰
“走吧,今日這戰事打得漂亮,清明表現更是出眾,朕設慶功宴慶祝一番。”
眾人應了一聲,有序地離開此地。
回到大帳之中,武濁剛一落腳,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探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先前從西突厥士卒身上扒下來的信。
信箋已經有些泛黃,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古怪的符號。
他盯著看了半天,愣是一個字也不認識,滿心好奇,也不知道這上頭究竟寫了些什麼機密要事。
“父王,大營里有沒有懂西突厥文字的?”
武濁抬起頭,望向正坐在一旁處理軍務的武信,眼中滿是期待。
“這種事不用問我。”
武信頭也沒抬,手上的筆不停地在紙上寫著,隨口應了這麼一句,聲音里听不出什麼情緒。
武濁有些茫然地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發問,便有一名親衛眼尖,主動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說道︰
“世子有事吩咐即可。”
“幫我…… 找一個懂西突厥文字的人來。”
武濁微微一愣,很快回過神來,連忙說道。
“諾!” 親衛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武濁見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在這底層摸爬滾打、辛苦歷練了這麼久,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層尊貴的身份。
如今倒好,連指使個人都變得生疏了,還得靠父親提點一番。
沒過多久,那名親衛便腳步匆匆地折返回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大隋軍服的士卒。
親衛快走幾步,上前稟報道︰“世子,他精通西突厥人的語言。”
“幫我看看這封書信寫的什麼。”
武濁听聞,眼楮一亮,趕忙從懷中掏出那封皺巴巴、帶著些許血跡的書信。
那人恭敬地接過書信,展開細細端詳,僅僅片刻,便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說道︰
“世子,這封書信並無特別之處,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罷了。
內容是這般……”
武濁靜靜地听著士卒的翻譯,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復雜之色。
信中的西突厥士卒不過一普通士卒,身份卑微如塵。
他既沒有左右時局的權力,也缺乏改變自己命運的能力。
面對這殘酷的現實,他無力回天。
只能背井離鄉、漂泊在外。
那一行行文字仿佛是他心底最熾熱的呼喚,滿滿當當都是對遠方故土的眷戀,對家中親人的無盡思念。
字里行間,他對這殘酷血腥的戰爭更是厭惡到了極點,每一個筆觸都像是在控訴戰爭的無情與罪惡。
“底層的士卒就是如此,在這亂世之中,他們渺小如螻蟻,根本無力改變任何東西。”
武信抬眼,瞥見武濁緊盯著書信、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說道,
“至于你在底層士卒中所謂的歷練,在我看來實在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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