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那勾當皇城司公事殿上狂懟了那兵部尚書,官家意識看的一個痛快。
倒不是這文青喜歡看人吵架,實則這捕風捉影“風聞言事”做事的一個惱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可斬言官”的太祖“誓碑”有沒有咱們姑且不說,反正直到現在也沒什麼實際的證據作為支撐。
不過太祖確有︰“嘗讀《堯典》,嘆曰‘堯、舜之世,四凶之罪,止從投竄,何近代憲網之密耶?”之言。
北宋各個官家治國,且不似五代的君主,動輒以殺戮作為解決政治矛盾的手段。那樣基本上就淪落為大臣們除掉自己政敵的一個工具。
“大臣、言官”犯罪,頂了天,最多是貶官、竄遠惡州軍而已。
不過,有時候煩一個人煩到了絕望,當官家的也想殺人。實在是官員“親黨膠固、互相援手”,當皇帝的也是一個老虎吃刺蝟,難以將獲罪者處死。
結黨,倒不是僅僅是為了營私,且有保命的功能。
所以才有了北宋的黨爭。但是爭歸爭,也不會輕易去置對方于死地。
然這種“互不以誅戮”默契在哲宗朝被打破。
元佑黨人劉唐老言︰“時事中變,上台當赤族其他執政,奉行者當梟首,從官當竄嶺南。”開始,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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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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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番,兵部殿上參宋粲“冒領軍功”,說白了也就是沖著宋正平去的。
那官家自然不會同意。況且,這事本就應該是兵部上報御史台、諫院,讓他們進行處理。
怎的是兵部出首?再說了,兵部也不是能上表彈劾的部門,但是有這個職能的部門——台諫兩院,卻是縮在大殿的角落里靜靜地看戲。
這個就相當于警察對于犯罪嫌疑人進行證據收集,然後遞交檢察院,進行法庭公訴。是不是犯罪,也只能由法院進行裁決是一個道理。
而且,宋朝的兵部也不是一個執法部門。也就是說,從法理上說,兵部是不具備任何的證據收集權力的。
官家盡管是個文青,但是他又不傻。且是從這兵部尚書的只言片語中隱隱的嗅到了“同文館”的味道。
且在此時,卻見那兵部尚書撲通一聲跪下,舉著那笏板大聲道︰
“臣,乞請嚴旨查辦。”
好吧,此番便斷無台階可下了。雙方只能是一個死磕,今天必須死一個才能了事。一時間大殿上悄無聲息。
為何要如此的說來?
在宋,卻不是動不動就跪的。官員面聖如此,百姓見官也是如此。平時審案也是官員坐著,百姓站著,遇到年紀大的、有身份的還得給上個秀墩什麼的。
朝堂也是,大家搬了椅子,拿了小板凳坐在一起談天說地,倒也不用動不動就下跪。
且有那大臣言辭激烈,可直抵御前,唾沫星子噴那官家一臉的是也是平常。這皇帝做到被大臣唾面自干也是夠慘的。有時候在想為什麼皇帝要有旒這個東西,並不是為了禮儀也,而是你噴不到我,你噴不到我。
好吧,話題又扯遠了,咱們且回書中。
卻如今,這兵部尚書下跪,說是尊重,卻是將這官家一軍。
此乃惡勸也,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我是老人,又是大臣,那我就是弱勢群體!你看著辦。
咦?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對,你不答應就是你不仁,你不義,你冷酷無情你無理取鬧,總之就是你的不對。
說白了,就是耍無賴。
“有理說理,有據言據”的道理誰都懂。但是,這無理無據之人,行此無賴之策然卻是一個每每得手,實為怪哉。
古代如此,現代社會亦是如此。示弱的背後,肯定有大利益在里面。一旦有人對你示弱,說他多可憐之類的話,磕頭下跪的給你說事,別懷疑,他已經開始對你使招了。最好趕緊捂緊你的錢包,看好你的房產,更甚之,你還的小心你的身體器官。
所以,在此勸諸位明公,遇到如此之人斷不可行那婦人之仁,思想有多遠你就跑多遠。一旦被他們給纏上,基本就是個家破人亡。
話回書里。
這官家見此也是無奈。且又心下不甘,只能一言不發的盯著那兵部尚書。卻在此時,又見那呂維躬身道︰
“臣,有事不明。”
那官家听了,如同得了救命的稻草,點手道︰
“卿,近身講來。”
呂維听喝,躬身上前幾步,列于尚書之後,望那尚書一躬道︰
“尚書請了,既是犯官出首,為脫罪而行那攀咬之事也屬常有。尚書執掌兵部,此事便是不難,且讓三衙傳那宣武將軍上殿對峙便可。此事尚不明朗,尚書這請旨查辦之言何來?”
那兵部尚書听了,便猛的站起,回身甩了袍袖,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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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不攜天威嚴加查辦,那宋粲怎肯擔這冒功之事?”
尚書的一聲斷喝且是听得那呂維頓時愣住。
俄頃,又有如醍醐灌頂,遂即驚叫一聲,望那尚書躬身道︰
“啊呀!原是尚書便是想讓那宣武將軍認了此罪也?”
此話一出,便讓那尚書愣住。然也自知失言,便不敢多說,便是一個低了頭去,吶吶不言。
呂維便上前一步,與兵部尚書雁行並列,躬身對官家道︰
“臣所司也有探事、稽查之責,且也不敢如此行事。只將有據交付聖上,行筆言辭斷不敢有片言己心臆斷。更不敢像尚書如此,預加罪于前,嚴查于後也。”
痛快!此一番話,讓那上坐的官家心內大呼過癮。
卻又轉念一想,對呀,這皇城司本就有探事、稽查之責。
心下想罷,便道︰
“此事交與皇城司,卿,可擔當?”
呂維听了,趕緊躬身道︰
“聖命下,臣自當萬死不辭,皇城司卻無訊問之權。臣當避之。”
此話一出,且讓那官家身旁的黃門公心下頓時一驚。
心下贊了一聲︰好手段!此乃以進為退也。
言外之意就是,你讓我管也行,得給我權利啊?
咦?說這皇城司沒有提審、訊問的權利麼?
原先是有的,只不過那前朝那“瑤華秘獄”之事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且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瑤華秘獄”後,這皇城司便被奪了訊問之權。
但在朝堂之上,黃門公這身份卻也只能心下盤算往後如何應對,而時下則不可有片言可出。
心下嘆了一聲,暗自道︰事已至此卻也只能冷眼旁觀了也。
果不出黃門公預料,官家親口賞了皇城司審理之權。批了詞頭命下中書行旨。
一時間那群臣茫然,只因這皇城司重獲權柄卻是在君前答對之間也。
雖說這皇城司與冰井司分了御史台之權,對朝臣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但這呂維是敵是友且不甚明朗。
而且,這也太過荒唐了些。
散了朝去,那呂維讓兵部尚書吃了癟,便也是無趣。
心下想著趕緊走路為妙,斷不可在此時此地再起事端。
不想,路過兵部尚書與那朝臣小聲談論,卻听的有人叫道︰
“呂勾當緩行。”
呂維聞聲回頭,見是知制誥與他喊話,便趕緊躬身施禮道︰
“大學士。”
知制誥也不回禮,直直的站在那里道︰
“與薛尚書有話,你且在旁等了。”
呂維听罷,趕緊的躬身一禮,後退五步站定了拱手而立。
話說,這呂維在朝堂之上如此硬扛,如何對此人恭敬有加也?
因為這人官太大了,而且是一個標準的實權人物。
宋制,“知制誥”為“中書舍人”。
元豐改制後,這中書舍人便以資政殿大學士中書省官為任。司職主管中書省吏、戶、禮、兵、刑、工六房,有起草詔令之責。
說是起草,卻有封還詞頭之權。
什麼叫封還詞頭?皇帝即便是下詔,如知制誥不允或覺有失,便封了皇帝的詔書,拿朱砂圈了原路奉還,此謂封還詞頭。
意思就是︰你這寫的這是他媽的什麼玩意?拿回去想明白了再重寫!
妥妥的一個小學的語文老師啊!
這狠人是誰?史書上卻是有名的很。
此翁姓張名商英字天覺號無盡居士是也。
《宋史,商英傳》有載︰“長身偉然,姿采如峙玉。負氣倜儻,豪視一世”!
怎麼個豪視法?
比如“哲宗親政,召為右正言、左司諫”曾大罵內侍陳衍“以搖宣仁,至比之呂、武;乞追奪光、公著贈謚、僕碑毀冢”
大白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指責司馬光等人的行為如同內侍陳衍動搖宣仁太後,將她比為呂後和武則天;請求朝廷褫奪贈給司馬光、呂公著的謚號,搗毀他們的墓碑和墳墓等等,反正就差把那司馬光從棺材里拉出來鞭尸了。
又比如蔡京獨大之時,曾數殿上詆京“身為輔相,志在逢君也!”。
再比如,徽宗欲任命楊戩為節度使。這老官亦是懟天懟地懟皇帝!言︰“祖宗之法,內侍無至團練使。有勛勞當陟,則別立昭宣、宣政諸使以寵之,未聞建旄鉞也!”。
大概其意思就是“你丫給我閉嘴!哪有太監當團練使的?你拿他當寵物養我沒意見,弄個其他的閑官給他玩吧!授軍權?你是不是有病!”
好吧,那官家頓時被懟的不吭氣了。
此翁如此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的戰績,那呂維定是不敢與之交惡,只能站在身側拱手待之。
俄頃,見那知制誥與那薛尚書說完,且不理他,快步奔了自家的轎子走去。那呂維也不含糊,屁顛屁顛的跟了那天覺先生,望那大轎跑了過去。
且也不顧得臉面,急步趕在天覺先生的前面,抬手將那矯簾挑了,躬身等那知制誥上轎,下了矯簾便扶轎而行。
朝中諸事不聞者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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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那朝堂上的廝殺說是一個不見血光的的修羅場倒也不為過。
而這宋邸此時卻有煩亂,卻為兩事。
一則︰這坊間這幾日卻有傳言,言那宋正平家風不正,宋粲得女宋若,確為私生。且是與那汝州命婦有染而得此女。故不敢聲張示于眾也。
此言卻不知從何而起,倒是個好事不出門。幾天時間在京城化作坊間談資。
雖無大礙,卻也是有礙觀瞻。
一時間便有人物在府門前指指點點,與義診來的百姓詳述之。
宋粲雖惱他,但是你橫不能上前堵了他們的嘴去。
然,雖說“堂堂八尺軀,莫听他人言”但是這“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著實的讓人受不起。
是為悠悠之口不可控也。如此之言卻也廣傳之,乃百姓無智也?
非也,謠言傳至,那相傳之人只是當作談資,消遣爾。
也就跟現在一幫人喝酒吹牛逼一個概念,逞口舌之快哉。
即是消遣卻又如何肯下的功夫去辨明真假?
況且,這“僕人眼中無英雄”且是個至理名言。
什麼英雄?什麼偉人?還不是吃我做的飯,拉屎撒尿都得我伺候著。
偉人放的屁也是臭的,和你我一樣。你們把他當神,他在我眼里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貨!
膽大點的,等英雄死後便寫個紀實文學一類的玩意透露點“屎尿屁”一類的事情。且使得無智無知之人趨之若鶩。心下驚呼︰哇,好厲害,原來偉人和我一樣耶。倒是言語間平白多了幾分自信。
今人如此,古人亦是如此。且交談其間,必將此事增言掭句。人若不信,必鄙夷之。
此話傳出,便覺那京城大德之宋家不過爾爾。作出這苟且之事,還不如我這平白的百姓來的清白,此乃道德優越感油然而生。
此類之言古今有之且不為怪。故,這坊間野史不足看,看罷且是一笑了之。
且比方這“大蔥雕花”之事,開封人卻是不信。
為何?你若在那汴梁任一家包子鋪吃那灌湯包,別說雕花的蔥了,且是能看到蔥花便可拆了他家的招牌,此乃“見湯不見油,見肉不見料”也。
但是,時至今日,卻是仍有人言之鑿鑿,卻不知是無智還是有心也。
這二則︰那張呈自今日早出去采買,至晚未歸。這偌大個活人,卻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宋粲也是個心急。
說那張呈、陸寅二人,自進京以來,便待在那宋邸,與那宋粲做事。
城中既無故舊,也沒有什麼親朋,倒是也沒什麼出府經歷。
今日一早,那張呈便自顧請命隨那府中采買的家丁出府閑玩。
中午時分,那采買家丁回府,卻言那張呈一早便說了無趣,自行回府。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那宋粲聞听了大驚,這汴京比不得那汝州精致。僅這在冊戶籍便有百十余萬,加上行、商、客、旅饒是再加百萬有余。且那張呈卻是那誥命夫人獨子也!如若真出了什麼閃失,倒是以如何臉面對那誥命夫人。
于是乎,便遣了家人四處尋找。
一時間和府上下亂成一團,卻是苦找無果。
宋粲見此,卻也無奈,只能用那吉人自有天相寬心,等那張呈自己回家也。
且不說那宋邸。那勾當皇城司呂維今日卻是受了一驚,卻也有一喜。
驚,便不是朝堂之上與那尚書硬剛,且是因為那中書舍人。
說那呂維一路扶轎跟著那中書舍人到的中書省衙,卻被門人擋在門外,那呂維不知何意。
卻想到這中書舍人與那尚書談話之態,想罷便是心中忐忑,惴惴了站在門外不敢動彈。
過一個時辰光景,見門官捧了明黃的包裹道︰
“呂維接旨。”
此話讓那呂維著實的一驚,想那中書行旨放在以往,快的也在三五日之外,慢則幾月有余也是有的。
此次為何如此之快?心內想著,這手腳自是慢了些,卻听那門官道︰
“愣著做甚?又無小錢與我,卻讓我如此端著?”
此時呂維才是一個如夢方醒,便趕緊藏了錢引在手里,接過聖旨之機,偷偷的塞與那門官。
門官在手里捏了一下,便丟了一個拱手,冷面道︰
“恭喜勾當,賀喜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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