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61章 詔令班師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少出無門 本章︰第61章 詔令班師

    庚寅大觀四年閏八月辛酉,詔戒朋黨。

    蓋因二月天覺相御前答對。

    言︰“京舊居兩浙,既貴,浙人之高貲巧宦者,苞苴結,今皆腹心腹耳目”之言。

    是日,汝州瓷作院建成。

    所用機械陽馬,芻萌,方池均已算畢,各坊均檢驗完善,令工匠出之。

    行準、繩、規、矩之法得水陸落差之數,堰北汝、沙河兩川之水,縱橫開渠流于瓷作院內。

    釉料、石碳、瓷胎皆以平舟載之,作水力而往來,渠閘間或其間,以便蓄水供舟船逆行。

    平舟往來,聯通于瓷作院各坊,人力者甚微。水流疏導入後崗方池,以蓄水力。

    方池廣十丈,建風鼓機械于方池之側,借方池水力運作。機械所用之水皆以暗渠吸附回流,從而水流往復,循環不斷,而水力不絕也。

    爐窯之基于後崗所堪之處。青石為基,入地一丈,八卦為形,廣八丈。石穿百余孔,灌鐵水銅汁于內。

    一窯兩爐,分有內外。

    內爐大青土燒制,形似懸膽,坐于爐基之上。上有螺旋振翅,遇火力而自轉,以降火力不均。

    內有窯床分上下,內置匣缽,絕落砂與外,以淨釉料不染。中開小孔有五,照五行為準,上置火照瓷片,以便取之勘驗。下設風洞,外接水運風鼓,以控氣盈養虧。

    外爐如塤,內有精鐵爐柵承托,置石炭芯玉于其上,內可容兩人之軀,以便清爐內炭渣。底有火門廣三尺,以泄殘渣于爐外。通有石槽環繞爐內,灌以火油以引燃碳玉。槽內聯通風鼓,以恆火力。

    碳玉燃盡,余渣落于石槽,以省清理之工。

    上有料口廣三尺,碳玉入料皆由此門,下置機巧輪軌,可令窯床出入平滑。下有煙坑深八尺,以清堂內余煙。

    爐窯高下一丈余,名曰“天爐”。

    內附大青土,使其耐火力而不損。中以銅鐵,持火力而不崩。外敷三和之土摻雜黃麻,而恆其溫。

    爐側立水鐘一座,青白二銅為質,其形與水運儀象相仿,且不用水力停表,而內裝鉛汞示之,觸之即停,表內鉛汞不動,而示其箭刻,準其停時。樞輪杠桿擒縱皆由卡子,輪齒嚙合,以控樞輪轉速。報刻司辰,輪齒共九十有六,每刻撥動鐵尺敲擊銅鐘以報其時。夜漏司辰,設司辰竹牌三十八,上刻時辰刻字,以朱砂填之。夜漏金鉦輪,更序法鉦,鳴報更數,遇小差而可自調。

    爐窯水系,各工巧機械,耗時一月余。三門八坊均勘驗無誤。

    柏然將軍令︰鑄鐵牌瓖于青石之中,立于爐前。

    上鑄有字,雲︰“敕造,汝州瓷作院天字一號爐窯”,款落“汝州大觀瓷貢制使督窯官,宣武將軍,宋粲柏然,于大觀四年八月立。”

    卻說這汝瓷“天青”究竟為何方物,令如此眼高的徽宗亦是如此青睞?且是如此的勞師動眾?

    這百瓷魁首汝瓷天青,倒是何等的方物?我等自是無福無緣見其真品,慕其真容。

    然,倒是一闕《驀山溪》說它︰

    遠黛滴翠,疊嶂山嵐厚。

    層巒藏秋波,盈曼霧,山青水秀。

    雨過少雲,恰似天青釉。

    雲微透,稀星露,卻道煙雨瘦。

    空杯尋酒,余香堪回首。

    丹青不盛愁,墨韻展,山水如流。

    心思得處,殘美不由人。

    毛紋後,棕眼鏤,莫折長亭柳。

    天青貢貢期將至,天爐已起,各坊瓷釉,瓷培均已初燒完成。

    天爐首次將燒造,天青釉“甲字”壁、琮、、璋、琥、璜各三。“奉華”字三足筆洗三,荷葉杯三。“蔡字”茶盞二。各品選其一為貢。

    瓷樣圖卷均已繪就,著制使欽差宋粲、司爐程之山等有關人等驗看無誤,簽押兩份由汝州瓷作院留檔,一份分交禮儀局、太常寺、內東頭備檔。

    經“癸”部推算明日即為黃道吉日。

    饒是一夜驟雨洗碧落,使得草崗茫茫綠肥紅消。

    次日,汝州之野青山層疊,山嵐曼舞青山間,遠山如黛,行雲靜霧,讓這汝州之野靈動如仙境。

    得了雨水的滋潤,山澗、清溪匯聚成河,延山勢而下。

    工匠在水中涮洗瑪瑙籽料,色不純者棄之于水。河水形成瀑布,川流而下,水流驅動水中的木輪槳葉,令樞機咂咂而動,帶動岸上磨盤。

    工匠把籽料倒入水磨中。晶瑩的瑪瑙粉末流出磨盤落入篩盤內,機巧勾連,齒牙咬合,篩盤上下自動,鏗鏘之聲不絕于耳。

    瓷作坊內,且是舟船穿行,車馬交織,然又各不相擾。

    那大病初愈的重陽道長,卻依舊是個無力。且坐了輪椅,看了料樣持筆記錄,遞與身旁恭候的海嵐查驗。

    窯工王安平將石炭芯末用稱稱了,仔細倒入泥漿,水運機巧便自行攪拌均勻。旁邊工匠泥漿倒入模具。

    機樞傳動,將盤中素胎傳遞,間或有不足者自落。

    另有火工挑開爐門,定了蓮花滴漏。窯工將瓷胎推入爐中素燒。

    素燒後三足洗被放在支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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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海嵐帶了王安平穿梭在工匠中行走視察。查看了那些個工匠于三足筆洗和葵花洗的素胎上釉,扣上匣缽。

    草崗上,重陽與那成尋帶了葵門工眾,忙碌于天爐前。查了水銀定表,勘驗漏刻響鐘,且做最後的檢驗。工匠四下穿梭行進,確保明日開爐無礙。

    另有工匠搭建高台彩棚于北面高崗之上。此乃欽差儀仗,為明日開爐觀禮所用。

    西面高崗之上,那校尉將木柴丟入篝火,提了上面的鐵壺轉身向那崗上走去。

    見,草崗之上扎有行帳,行帳外三十步內侍環列五十步外親兵按刀環列,。

    此黃門便是朝廷派下的急腳遞,于今日正午時分踏腳這汝州界。

    承達官家手詔︰令班師,赴闕奏事。

    制使欽差行了儀仗接詔于高台彩棚。後于高崗行帳設宴款待天使。

    宋粲只是奇怪,為何于此時召回班師?

    然卻那宋粲卻不知,這封御手親筆的詔書卻有多少人的心血在里面。

    且是遠望了夕陽下那天爐,心下且是不舍,懊惱心道︰終是與己無緣哉?

    倒是由不得他不甘。

    宋粲被聖命差遣到這汝州督窯以來,可謂步步凶險。

    只因這汝瓷窯貢牽扯了台前幕後各方得利,更有元佑、元豐兩黨相互掣肘,且是一番明槍暗棒的來往,千方百計推波助瀾。

    一個軍州,倒有幾方勢力相互膠著,其力,且能左右了朝堂。于是乎,這私下里的勾當,更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

    便是將這一方瓷貢攪得一個看似波瀾不驚,內里已是殺局遍布,如陷雷池。

    那宋粲一路走來,饒是步步凶險,寸寸的機關。如今倒是一紙手詔令其班師回朝,且是讓那宋粲怕了一個功敗垂成。而不甘于奉召。

    此番來的黃門卻不是旁人,雖不是個熟識,倒也與那宋粲有過一面之緣。此人正是那皇城冰井司那胖大的督職——周亮是也。兩人禮罷,便在那行帳之中對坐飲酒。

    那校尉提了鐵壺,往那行帳走去,卻見那把風內侍且不是旁人,便是那日送信托大遭龜厭戲弄的親隨內侍崔正。

    見是“故人”,便上前躬身笑臉叫了一聲︰

    “門公”

    那崔正見是他,便不言語,且提刀以刀柄戳其胸止了他的腳步。

    那校尉被崔正這“刀柄戳胸”著實的驚了一下。便手捏了腰後的刀柄抬眼看他。

    然,倒是那日對他無理在先,也是心下有愧。隨即又賠了個笑臉與他,便松開捏了刀柄的手,揚了揚手中的鐵壺道︰

    “小官且行個方便。”

    那崔正冷了個臉上下打量了那校尉一番,才緩緩道︰

    “冰井司辦事,外官人等無傳不可入內。”

    說罷便伸手去奪校尉手中的鐵壺。

    張呈、陸寅見了那內侍無禮,便押了腰刀便要上前,卻被校尉揚手攔住。

    且轉身,將手中鐵壺滴溜轉了一下,便是壺嘴向己遞與那內侍,躬身低首,笑臉道︰

    “煩勞小官則個。”

    崔正劈手接過鐵壺,且又望那校尉一眼,眼神中帶了幾分的嘲弄,口中傲慢了懶懶的道︰

    “于此站了听喝。”說罷,便提了鐵壺回身向那行帳走去。那目中全無上下尊卑,眼里無視階級之態饒是讓那校尉怒目。

    張呈不甘見那校尉受辱,便近身望那校尉手按了刀上崩黃,口中叫了一聲︰

    “官長?”

    校尉看那內侍崔正離去,一手攔住且要追了上前的張呈、陸寅,便一梗脖子咽下這口惡氣。換了那要刀人的眼神,且笑了道︰

    “無礙,冰井司規矩大,且退了。”

    行帳內,宋粲再看那手詔,倒還是那幾個字,“令班師,赴闕奏事。”下有年月時日,上押“一人”閑章。

    看罷,便抬頭,抖了手中的手詔,望那眼前慈眉善目的周督職不甘道︰

    “官家且不能再容我些時日鄢?”那督職听罷且笑了搖頭,道︰

    “手詔上言,令班師,赴闕奏事,將軍可耽誤不得……”然,說罷,卻又見那宋粲眼中且有猶豫之色,且近身顯了他那職業性的媚笑,望那宋粲若有深意的道︰

    “令班師……敢問將軍,何為班師?”

    倒是一句話問得宋粲有些個迷糊,心道︰班師?不就是讓我回去麼?還有什麼意思?且在想著,卻听那督職又問︰

    “何又是赴闕奏事?”

    饒是兩問,讓那宋粲又是一陣迷糊,且是不知這眼前滿臉深意,笑而不語的黃門究竟有何深意?

    見那宋粲一臉的迷茫,那督職便直了身子重新坐好,喝退了侍奉的左右,低頭撢了袍袖,道︰

    “不瞞將軍,此手詔也是道夫苦苦求得,斷不可廢之。”

    咦?這皇帝寫的手詔還能說廢就廢?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能!大家也別被古裝片給誤導了,皇帝大殿之上喊一聲“擬旨”大臣們就得撅著屁股趴地上現寫!

    在宋,手詔是手詔,聖旨是聖旨。聖旨且是要經過中書舍人“制詞”再“授門下省,令宣之,侍郎奉之,舍人行之”,“授所宣奉詔旨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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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番復雜的程序走完了,才算是一個合法合規的聖旨。

    手詔麼?也就是你當回事了,也不怕殿上被人參,你就當聖旨去執行。

    不當回事了,也就是皇帝沒事寫著玩的。

    這就是宋朝的“中書舍人”的制度。

    中書舍人的職責有二,一為“制詞”。也就是根據官家或宰相的旨意起草詔敕,這個旨意被稱做“詞頭”。

    但是,話是這麼說,也不是你想讓他寫什麼他就得寫什麼。

    這中書舍人手里面掌握了一項特權,叫做“封還詞頭”

    如果他覺得詞頭不合法度,完全可以拒絕草詔。

    在宋,法律是大于皇權的。“事有失當及除授非其人,則論奏封還詞頭”這個也是法律賦予中書舍人的權利。

    被“封還詞頭”皇帝還不能說什麼,只能說“遇之益厚”。

    什麼意思?就是我能遇到你那是上天的眷顧,你能讓我說話不算數,我還得夸你一句“受益匪淺”!

    咦?皇帝不是一個國家的首腦麼?卿本佳人啊!

    也不能怨這皇帝犯賤,沒事干淨玩點玩唾面自干的活。

    在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已經是君臣的共識。士大夫成為治理國家的主體,而不是君王的工具。君臣也不是相互隸屬的關系。這也有個說法,叫做“權歸人主,政出中書”,

    嚴格上說,宋朝的君臣,人家是一種工作上的關系。

    所以,在宋,皇帝不稱自己是皇帝,而是“官家”。也就是“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的意思。官者,管也,說白了,就是說我是代表大家來管理天下,這個大家麼,也就是大家說的“公家”。

    這宋粲手里的手詔還不說是聖旨。

    經得那督職兩問,且是讓宋粲心下一個迷茫,倒是有些個看不懂手詔之上這“令班師,赴闕奏事”。

    見宋粲看了手詔愣神,周督職且有深意,從旁提醒︰

    “班師者,乃得勝還朝……”見宋粲不語,且又開口柔聲細語勸道︰

    “若將軍此時奉召班師,便是一個功德圓滿……”說罷,便望了那宋粲神色,道︰

    “這‘赴闕奏事’麼,具體赴闕奏的什麼事,倒是各有各的說辭。即便有人問來,也是拿了手詔往他面前一晃,這汝州諸事便與將軍再無瓜葛也……”

    听得此話,宋粲卻是一個目光閃爍,低頭躲了周督職的眼光。見宋粲面上有緩,那督職又柔聲言︰

    “此時若不奉詔班師……”

    這話雖說了一半,宋粲亦是明白這督職的苦口婆心。此時若不班師,便是個天大的麻煩。屆時這“手詔”便再也拿不出來示人也。

    別說你不奉詔,便是“奉詔不謹”也是個藐皇權的罪過。到時候,還是不拿出來的好。

    況且那宋粲還是個武人的軍職,倒不在祖訓的不罰之列。因為只有朝中的文臣才有那樣的待遇。

    然,這周督職口中的“道夫”為誰?此人說來倒是個熟悉,便是那當朝官家身邊紅人——童貫是也。

    那宋粲听罷,心下嘀咕麼,怎的又與他攀扯上了?

    心下疑惑,問道︰

    “這是為何?”

    見宋粲問的急,那周督職又見內侍崔正提鐵壺入內,便哈哈了一聲道了句︰

    “將軍飲茶!”說罷,便冷了臉與那崔正道︰

    “沒見將軍茶涼?沒個眼力價的東西……”

    那內侍崔正挨了罵,且是個手腳麻利。

    一番收拾了停當,便躬身退下。見崔正出門,周督職才壓低了聲音道︰

    “另外,官家有旨……”便又近身,遮了嘴與宋粲說了四字︰

    “詔戒朋黨!”

    此話倒是讓那宋粲心中一震。汝州之亂相皆為朋黨也。也就是這上面有意思治理這朋黨之患。

    見宋粲有些個松動,那督職便覺又下一城,遂,回身坐了道︰

    “若將軍今夜回朝,乃奉召奏事,汝州之事便與將軍再無瓜葛。”

    宋粲亦是知曉其中的奧義。然這心中卻著實的不是個滋味。

    想起自來汝州,雖有坎坷,卻也算有見事成。

    且不足三月便可見如此成就,心下饒是個不甘。

    想那王氏窯主滅門之事,那地方尚未給個明確,自家也未要出一個明白。

    倒是那督職一句“詔戒朋黨”饒是讓他心下有些個些許的快慰。

    然,這快慰之感,便也是個稍縱即逝。雖上有“詔戒朋黨”之言,卻也知曉“垂死求活”之狠毒。

    若此時稀里糊涂的回朝,且是能得一個全身而退。

    卻不知那些個朝上、地方朋人黨眾,且是要作出如何的手段,算計這些留下之人。

    想這程遠之山,雖為郎中,卻已是一個流官,八品職差。如若這天青貢有差,定如那濟塵禪師所言,兩罪並罰如何處之?若我此時回朝定能保定自己身家無礙。

    然,食君祿而君事能成則不盡其力,此乃不德。

    為自己身家不顧同事師、長、兄、弟,此乃不義。

    知貪腐而不處之,對百姓為之不仁。這仁義道德豈是嘴上講得?君子遵道,半途而廢之事,弗能為之。

    那周督職見宋粲不語,心下亦是同情這眼前的將軍過不了這個坎。

    低頭思忖了一下,柔聲勸道︰

    “咱家雖是不全之人,奴婢之軀,但打心眼里,咱也敬得武人之風,知將軍之心想之事。半途而廢,固非君子所為。但也有‘君子不立危檐之下’這句話不是?”

    宋粲听罷,猛然站起,扯開那帳篷的簾布,指著那草崗下來往忙碌的工匠和那燈火粲若星河的天爐,疾言道︰

    “督職差矣,且看一眼這天爐,可有大廈將傾之相?危檐之下之所?”

    說罷,猛然回身,雙手抱拳擎在額頭,向那周督職一禮道︰

    “門公!且在容我些時日!”

    這突然的轉變,且是讓那滿臉媚笑周督職心下一驚,將那媚笑堪堪的僵在臉上!

    此倒是︰

    班師回朝為那端,

    世事無常起波瀾。

    一旦身退心念起,

    萬般辛苦換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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