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間

第7章 護胸成癮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劉順勇 本章︰第7章 護胸成癮

    王文把車開到後,幾名同事把陳忘扶上車的後排座位坐下,我叫了一名叫張文靜的女收費員一同上車,讓她到醫院照顧陳忘,便也上了車,由王文駕車,快速的向楊明縣醫院趕去。

    站上距楊明縣城也就二十多公里路,我們十多分鐘便到了醫院。經過醫生對陳忘的全面檢查後確診,陳忘確只是左腳踝受傷,只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其它的只是雙臂、腰、雙腿等多處軟組織扭傷,總體無大礙。

    當醫生忙著給陳忘的傷口進行包扎處理時,我出了急診室,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給莫誠忠打電話。因為是陳忘,我本以為莫誠忠會有大的反應,但當他直截了當的問我陳忘傷得怎樣,我說只是皮肉傷時,他便掛了電話,接著睡覺。

    我給莫誠忠打完電話,回到急診室,醫生建議陳忘住院觀察幾天,但陳忘說沒事,想跟著我們一起回站上,後是我堅持要她住院觀觀察幾天,她才不得不住下院。

    為了不影響其他病人休息,也為了陳忘能休息好,我請醫生把陳忘安排在一間沒有其他病人的病房住下。

    到了病房,我注意到,陳忘還穿著一身沾滿泥漬的潮濕工作服,連圍在脖子上的絲巾都還沒取下,急忙叫張文靜去給醫生要一套病號服來,陳忘听到我說的話,搶著道︰“不用,不用,站長,我里面的衣服沒有濕,我不換”。

    張文靜也說道︰“剛在包腳時,醫生就拿來一套,讓她換,但她不換。”

    “小張,去,去,去要一套來,這麼冷的天,穿著濕衣服怎麼行,也把人家的床弄髒了。”

    張文靜走後,我見陳忘的那個急啊,還有她的一只手還是緊緊的按著胸前的領口,我想陳忘是覺得,當著這麼多人換衣服,不好意思,那我出病房,由張文靜幫她換,還不行嗎?

    不一會兒,張文靜拿著一套病號服,隨著端著一些藥水的護士一同回到了病房。

    “現在就把衣服換了,不然輸上液就不好換了。”護士放下藥水,看著滿身泥漬的陳忘說道。

    “快換吧,走,王副,我們先出去。”我說著話便和王文走出了病房。

    幾分鐘後,張文靜出了陳忘的病房,對我說︰“站長,她還是堅持不換,算了,你們先回站上休息,我在這里照顧她就行了。”

    不換,這就奇了怪了,這麼冷的天,她不難受嗎?我心里這麼想著。“那不管她,可能她被嚇得還沒緩過神來,等會你再幫她換。”說著話我們又一起走進了病房。

    “小陳,你放心,我會盯著派出所的,讓他們依法對駕駛員進行處理,會讓他給你賠醫藥費,這事絕不會隨便就過了。等你出院了,我還要讓駕駛員來給你賠禮道歉。你安心養傷,什麼也不要想,我和王副就先回站上了,派出所和交警隊的都給我打來電話,要我回站上說情況。小張留在這兒照顧你。”我來到床邊對陳忘說道。

    已躺在床上輸著液的陳忘努力坐了起來,側過頭,滿含感激的向我點了點頭,這時我看到陳忘還是抬著一只手捂在胸口。

    ……

    回站的路上,我還是讓王文開車,想借機眯幾分鐘,但王文一上車便心有余悸的向我抱怨道︰“太凶險了,差點出人命,出大事了……”,听他這麼說,我才感到了後怕。

    “是的,太危險了,我看了下,要不是因為那輛貨車是老式的,保險杠是前凸的,那她倒下後,手沒有抓的地方,被卷到車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閉著眼說道。

    “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我工作這些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人。”王文的話是帶有不滿情緒的。

    “她是在情急之下,可能也沒意識到危險。通過這一次,她是會認識到危險的。接下來就這件事,我們要好好的對她進行批評教育,同時也要對站上所有的員工進行安全再教育。”我平靜的說道。

    “這事,你給處領導報了嗎?”

    “我給莫處打過電話了。”

    “莫處怎麼說?”

    “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听我說只是受了點皮肉傷,就什麼都沒說。”我笑了笑。

    “包站,我是想,陳忘也太任性了,這麼點委屈都受不了,今後還怎麼工作?今後工作中還會遇到這樣很多類似的事。今天是沒出事,可以後就難說了,如真出了事,你我都脫不了干系。要麼,算了,我建議把她開除了算了。”

    “把她開除了?”我心里一愣,直起身,扭頭看了看王文,在站上他從來都是做老好人,從不管理批評人,怎麼現在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她是情有可原,只是反應過激了些,我們還不至于要開除她吧?”

    “我是怕啊!包站,如站上不開除她,那,包站我明說了,也不怕你生氣,以後我當班,我寧願她閑著,也不會讓她上班。我看讓她閑幾次,她還好意思在站上待著?”

    “再說吧!實在不行,等她出院後,先讓她到內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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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勤不是有劉美、劉麗倆了嗎?她到內勤,不等于也是讓她閑著嗎?我的意思還是讓她走了。”

    “現在開除她,我們也太沒人情味了,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權利開除她。”我是耐著性子听王文沒完沒了的,要是在平時我早就叫他閉嘴了。他雖不知陳忘是陳林雁介紹來的,但他難道看不出,陳忘在站上各方面表現都是很優秀的嗎?

    “還有個辦法,我們也不當惡人,送她去培訓,她培訓完了,也許就不會回站上了。”

    “這,她不去啊!要去,前幾天就去了。”我應付著王文,但听到這里,心里明白了,這才是王文所要說的話,對站上的所有事務從來都只是以旁觀者心態對待的他,唯獨對這件事會有這麼多的話,且還是帶有威脅和強硬的話,難道在我堅決抵制不讓陳忘去培訓後,莫誠忠交待了他,讓他找理由找機會讓陳忘去培訓,沒這麼復雜吧?下一步陳忘的工作怎麼安排呢?要是王文在他當班時真給她臉色,真讓她閑著,那以她要強的性格,不等同于逼她走人嗎?這怎麼行。

    “如前幾天她去了,哪有今天這事。等她腳好了,再安排她去,如她還是不去,那開除她,她也就沒話可說了。”

    “再說吧!”我閉上了眼。

    ……

    回到站上,天已亮了,這時派出所和交警隊的民警已看完了現場,坐在我辦公室,等我給他們說情況。

    我簡單的洗漱了下,向派出所和交警隊述說了事發經過,又臨時性的召集了當天各個崗位休息的員工,再強調了安全問題,便又陪民警向醫院趕去。

    ……

    到了醫院,在民警給陳忘問筆錄時,我注意到陳忘一身工作服還是沒換,他的一只手還是很小心的護著胸前的領口,時不時的摸摸衣領,有點神經質的怕被人看到她頸下的肌膚。

    民警給陳忘做完筆錄之後,我讓張文靜去買幾份早點。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陳忘的床邊,和陳忘說起話來。開頭我也只是說一些安慰她的話,我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批評責怪她,但說著說著,我還是忍不住帶有責備的口吻對她說道︰“昨晚你是怎麼了?你怎麼這麼沖動,這麼不計後果?你還是大學生,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如果駕駛員也什麼不管,不停車,那後果是什麼?你想過了嗎?”

    听我這麼說,一直情緒平靜的陳忘,痛苦的坐起了身,“我,我是怕他跑了……,跑了,我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話沒說完,陳忘已是淚流滿面。

    “說理?這種人你和他說理,說得清嗎?當時,你只要告訴我們的內保,讓他們通知我,我會開車去追他,就是追到明通,我也要讓他回來給你賠禮道歉。我給你們講過多少次了?當收費員,最關鍵的一條,就是要受得了委屈,要承受得起駕駛員的責罵,要學會忍讓。你忍一下不行嗎?為什麼要不要命的跑到車前呢?前些年我在別的站時,沖卡的車很多,要是我也像你一樣,不計後果的跑到車前,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來的時間不長,你不知道,有的駕駛員真的眼里只有錢,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現在還好點了,前幾年,我處理這些事時,說不上三句話,駕駛員就會拿刀砍人,你看看我,這麼多年下來,駕駛員給留下了多少傷疤,你一個小姑娘家,是不是也要讓自己的身上留下些傷疤……”我說著話,脫去大衣,拉起衣袖,把兩只胳臂上被駕駛員砍傷留下的疤痕,露給陳忘看。我這樣做,一是想以身說教,教育陳忘以後要學會忍,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還有個意思是,不只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她盯著我手上的傷疤看,我發現平時在站上也是這樣,她一有機會就會偷偷的看我手上的傷疤,我以為她對我有點歧視,遠離我是因我手上的傷疤,一直想找個機會給她說說,這是工作造成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她是大學生,道理一說就懂,這樣她對我可能印象會好點,我就更能接近她些。

    陳忘看到我胳臂上的疤痕,止住了抽泣,眼楮變得明亮起來,放下一直按在胸口的手,輕輕地掀開蓋著雙腿的被子,挪動身體,把雙腳放在地上,正正的坐到了我對面,接著伸長了脖子,努力靠近我,目不轉楮地盯著我胳臂上那一條條紅白相間,狀如蚯蚓的疤痕疙瘩。

    過去,夏天穿短袖時,看到我身上疤痕的人,都會不自然或害怕,我不知道,為何我身上的疤痕對陳忘會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她那種明亮而又有些呆滯詭異的目光告訴我,她已把所有的一切拋到了腦後,這也絕不是那種對我歧視或者好奇,或者說是同情而所產生的神情舉止。

    在有些昏暗的病房里,我在一種微微的不安中,向後移了移椅子,隨即起身,自己給自己壯膽似的大聲說道︰“還有我身上,身上也有很多,你好好看看,以後還敢不敢這麼任性,這麼不要命,這些都是駕駛員給我留下的。”我說著話,激動的轉過身,拉起秋衣,把腰上的一條更長更可怕的如蛇狀的傷疤露給陳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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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放下秋衣轉過身來後,見陳忘似是在夢游中被我的聲音驚醒了一樣,收回了看著我的詭異目光,再又喏喏地挪了挪雙腿,靠回到床上。

    我隨即穿起了大衣。

    陳忘低下了頭,似有一種慰藉。

    過了一會兒,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陳忘又慢慢抬起了頭,目不轉楮地盯著我看,那眼神,那目光,似是要把我看穿,似是要從我體內穿過一樣的犀利,那舉止,似是要突然沖上來,把我撕了吃了一樣的怪異。

    我心里一愣,想到,她是不是被嚇傻了?還是被嚇瘋了?還是我身上如蛇纏身的疤痕嚇到她了,讓她對我更是心生惡心?便隨即又道︰“你別,別這麼看我,我身上的疤痕,雖然在別人看來恐怖、惡心,甚至有人認為我是殘疾人,但在我心里,每一條疤痕都是我工作的勛章,我從來都是引以為傲,不覺得是見不得人的。”

    我的話似乎刺激到了陳忘,她的頭突然如風鈴般的搖了又搖。

    這時張文靜提著幾份早點走進了病房。

    我本就不善于說教,再說,陳忘那詭異的眼神和怪異的舉止,已使我沒有了說教的心情,見到張文靜,便向陳忘說了要離開的話,“小陳,你好好養傷,昨晚的事,過了就過了,不要再去想它,小張在這里照顧你,醫生說可以出院了,你再回站上。還有,今後有什麼事,你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走了。”

    “好的,站長,你吃點早點再走吧!”陳忘動了動身,一只手又回到胸口捂著,一只手向後順了順額前有些凌亂的頭發,又完全像個正常人一樣,溫暖地望著我。

    “你們吃,我走了。”說完我出了病房,此時的我雖然餓,想吃東西,但更想離開。

    ……

    回站的路上,我總想著陳忘那怪異的眼神和舉止,她難道真被嚇傻了嗎?那可如何是好?我還想了很多很多,……她是陳林雁安排來的,可為何還不調走,難道是陳林雁是有意磨練她?還是,陳林雁已把她給忘了,連那天到站上,見到她都沒提她一下。還有陳林雁那猥瑣的目光。為什麼莫誠忠要指定並堅持要她去培訓呢?浪費了,她應該有更好的前途,就是拿著她的醫師證、護士證,去當醫生或做護士也總比在站上強,她為什麼要來站上,為什麼還不走?

    想來想去,我決定,等陳忘的傷好了就送去培訓,我完全拋開了她有沒有關系這一因素,一心只為她好,她的性格這麼倔強,不能再讓她呆在收費亭了,如果繼續讓她呆在收費亭,終有一天,是會出事的。而內勤,她一時又不能來,她培訓回來,在莫誠忠那里,我也就有理由把她調到內勤了。至于她去了,會不會把她往火坑里推,害了她,我想她的性格如此剛烈,如果她潔身自好,莫誠忠是拿她沒有辦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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