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雪白的“棉絮”被小心翼翼地呈到了李乘風眼前。
這些生長于“天外來山”峭壁縫隙間的奇異物品，在歷經了出人意料的采掘後，終于被完整取出。
令所有人費解的是，能夠采集的竟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但凡修士采摘那些山縫中的“棉絮”，這些看似柔軟的“棉絮”就會瞬間化為水滴，根本無法采摘。
李乘風看著“棉絮”，在陽光下細細端詳。
這物質輕若無物，卻又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質感，表面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
更奇特的是，當他試圖用靈力探查時，靈力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李乘風卻能感受到里面蘊藏著極強的能量。
“這東西有什麼用？”
李乘風的聲音在議事廳內回蕩，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回島主的話，目前尚未發現有任何用處。”
生物平衡司的議長，二級大法師陸旭趕緊上前一步回答。
這位平日里就沉穩的老者此刻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繼續道︰
“我們已嘗試了十三種常規檢測方法，包括靈力激發、元素反應、卷軸測試等，均未發現任何反應。”
議事廳內陷入短暫的寂靜，只有窗外懸空島特有的微風輕撫而過。
李乘風的目光掃過其他幾名下屬，幾位議長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跨境監控司的煉器處的趙處長甚至悄悄後退了半步，生怕被點名詢問。
“有趣。”
李乘風突然輕笑一聲，這些人根本察覺不到“棉絮”中蘊藏著的能量，只有神識如自己這樣強大的人才能有所察覺，是的，必須要神識強大的人才能察覺。
眾人聞言顯得有些慌亂，跨境監控司的議長莫雲天最先回過神來，上前一步行禮道︰
“島主，屬下建議立即招聘頂級煉金師進行研究，雖然煉金處的方法無效，或許需要另闢蹊徑。”
李乘風微微頷首，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些“棉絮”。
李乘風隱隱感覺到，這些“棉絮”似乎有生命的跡象，不是說它們有生命，而是說它們似乎像“生命之源”一樣，有生命能量存在。
“好，立即發布懸賞。”
李乘風的聲音陡然提高︰
“以雙倍市價招募煉金大師，不，三倍！若有特殊發現，另有重賞。”
“遵命！”
眾人齊聲應諾，隨即魚貫退出議事廳。
如今的懸空島富可敵國，光是每月出售的“能量水晶”就能帶來巨額的財政收入。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財富的絕大部分都存放在法師塔中，少部分被李乘風投入到了對“蟲丹”的購買之中。
待眾人退下後，李乘風獨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雲霧繚繞的懸空島。
買蟲丹確實花費了不少，但自己靈蟲的數量可不少，而且都是變異的，能力很強，吃的也很多……
自從懸空島發布允許凡人可采摘\"棉絮\"的告示後，整個懸空島的街邊、路口都沸騰了。
這些平日里只能靠碼頭、伙計為生的普通人，如今有了新的生計——只需爬上那座神秘的天外來山，從岩縫中摘取那些雪白的絮狀物，就能在懸空島的收購點換取銀錢。
起初，只有零星幾個膽大的人敢去嘗試。
但當第一批人真的帶著沉甸甸的錢袋回來後，整個懸空島都陷入了瘋狂。
每天清晨，天還未亮，山腳下就排起了長龍。
婦女們背著竹簍，男人們扛著繩索，就連半大的孩子也跟著父母上山，希望能多采一些\"棉絮\"。
“听說老張家的小子昨天采了小半簍子，換了好多銀幣呢！”
集市上，人們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那算什麼？李寡婦一個人就采了一整簍，懸空島的仙師直接給了她十八枚！”
懸空島給出的價格確實不算高——一簍\"棉絮\"才值幾個錢？但對這些常年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凡人來說，這已經是天降橫財。
畢竟，采摘\"棉絮\"既不需要特殊工具，也不需什麼技巧，唯一的風險就是要攀爬那些陡峭的山崖。
然而，奇怪的事情很快發生了。
才過了半個月，那些原本漫山遍野都能看到的\"棉絮\"突然變得稀少起來。
曾經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白色絮狀物物品，現在必須深入山體裂縫才能偶爾發現。
更詭異的是，凡是采過\"棉絮\"的人都說，那些岩縫似乎在慢慢合攏，就像...傷口在愈合一樣。
“真是見鬼了！”
一個滿臉風霜的老者啐了一口，揉著酸痛的腰背︰
“昨天還能采半簍的地方，今天就只剩幾片了。這些白毛玩意兒難道會長腿跑掉不成？”
懸空島的修士們也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現象。
負責收購的弟子們發現，最初每天能收到上百簍\"棉絮\"，現在連二十簍都收不到了。
更令人在意的是，那些被采摘過的岩縫，第二天再去查看時，表面會覆蓋一層薄薄的透明膜，就像某種自我保護機制。
生物平衡司的陸旭大法師站在山腰處的觀察台上，眉頭緊鎖。他手中的靈能探測器發出微弱的嗡鳴，指針不停擺動。
“不對勁...”
他喃喃自語︰“
這些"棉絮"的靈能讀數比最初低了近七成，而且還在持續下降。”
與此同時，懸空島的一處實驗室內，一名煉金師正凝視著培養皿中的\"棉絮\"樣本。
在特制的靈能顯微鏡下，這些看似死物的白色絮狀物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蠕動，就像在呼吸一般。
而當他將一滴凡人血液滴入培養皿時，那些\"棉絮\"突然劇烈收縮，然後在血滴周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環形空白區。
“它們在害怕...…”
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或者說，在躲避什麼。”
窗外，夕陽將天外來山染成血色。
山腳下，仍有一群群不甘心的平民舉著火把，在漸漸昏暗的天色中繼續搜尋所剩不多的\"棉絮\"。
“廖議長，不知我等是否可以購買一些"神花"？”
說話之人乃是“振民商行”的貿易代表烏鎮雄，他身著一襲墨藍色錦緞長袍，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線雲紋，腰間懸著一枚溫潤如玉的令牌，上面刻著“振民”二字。
他說話時微微欠身，看似恭敬，眼中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而所謂的\"神花\"，指的就是天外來山上那些飄舞的“棉絮”——這些散發著淡淡銀白色光澤的奇異物質，自從出現後，便成了各大勢力暗中追逐的寶物。
廖平湘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作為懸空島的貿易議長，他早已習慣了各方勢力明里暗里的試探。
這幾日來，光是類似的要求他就已經拒絕了不下幾十次。
他注意到烏鎮雄身後站著兩名隨從，雖然作普通商人打扮，但指節間若隱若現的術法印記卻暴露了他們法師的身份。
“烏前輩說笑了。”
廖平湘端起茶盞︰
“這些"神花"來歷不明，島上煉金師們尚未鑒定出是否有害。島主有令，為天下蒼生計，在查明真相前，一律不得流出懸空島。”
他說這話時語氣溫和，卻字字千鈞。
作為初級盾武士，若非身處懸空島這個特殊之地，面對烏鎮雄這樣的高級術士，他恐怕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但在這里，他背後站著的是那個讓整個大陸都忌憚的存在——李乘風。
果然，烏鎮雄听到“島主”二字時，眼中精光頓時一斂，連忙拱手道︰
“是在下唐突了，島主高瞻遠矚，考慮周全，烏某豈敢有異議？”
他表面恭敬，後背卻已滲出冷汗。
很多年前，他不過是個普通商人之子，機緣巧合踏入術士之門後，才真正明白宗師意味著什麼。
多年以後，他修為達到了高級術士，他記得三年前來懸空島之前，他親眼目睹一位宗師級的前輩提到李乘風時，手指竟不自覺地顫抖。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忌憚，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至今想來仍讓他心驚。
“烏前輩能理解就好。”
廖平湘微微一笑，起身送客︰
“待島上研究有了結果，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貴商行。”
烏鎮雄連聲稱是，退出議事廳時，目光卻不自覺地瞟向窗外——那里，天外來山的方向，可惜了，修行者竟然無法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