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蘿瑞斯不知道自己究竟凝視了多久,要說她完全不羨慕、嫉妒外面的情景,這難免有些太夸張,也過于的虛偽——面對如此真實的場景,難道會有人不去追尋嗎?然而,多蘿瑞斯並不是不渴望外面的世界,她只是再度明白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可能也是失去對未來的期待,換言之,一種更深層次的虛無籠罩著她的全身。
更何況,多蘿瑞斯此時更多的心思都放到了水母的身上,她扭頭看著那只視線一直落在黑幕中的、說不出話的水母,隱隱約約間明白對方這麼做的意義。
“你.....”多蘿瑞斯停頓幾秒,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是在找自己的家鄉嗎?”
格瑞佩說過,水母的故鄉是一個叫尼厄族的地方,那是個與世無爭的地方,或者說尚且還沒被其它種族覺察到具體地方的土地出于其種族自身的強大性),亦或用深海來形容,而尼厄族由于特色的生理結構,它們需要不定時的回到家鄉中作新陳代謝,俗稱蛻皮。只不過這個時間段是不確定的,可能會是十幾年,也可能是幾百年,對于那群深海中的菠蘿來說,時間是最不值得關注的事情,這就導致他們從未主動的研究過。
整個種族都是天然呆,格瑞佩感慨似的評價。
水母沒有回答,畢竟她不會說話,她只是收回自己的觸須,猶豫的點點頭,而後又用手語小心翼翼地問著︰那外面有很多好看的建築,多蘿瑞斯,我以後有機會可以出去嗎?
平日里,多蘿瑞斯並沒有和水母說太多關于亞特蘭蒂斯的事情,這也是怕後面水母和他們牽涉過深,失去出去的機會雖然都開始文字教學),這就導致水母到現在還以為亞特蘭蒂斯是那個廢墟,而這些邊緣的黑色霧氣遲早有一天會散去。
看著水母那有些好奇的模樣,多蘿瑞斯不知為何心中感覺到幾分的苦澀,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水母抱起,輕柔地撫摸著它的腦袋。或許是覺察到多蘿瑞斯情緒的不對勁,水母斷斷續續的用觸須說著話,大底就是︰我是不小心走過來的,本來想離開那座樓,結果不小心穿了五座樓,又滾了幾十圈,結果就不小心滾到這邊,我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這種能力,多蘿瑞斯你是生氣了嗎,那我下次不這麼做了,我們回去玩游戲吧。
“我沒有生氣,”多蘿瑞斯呼了口氣,把水母放在自己的腦袋上,這是她出行的習慣,水母可是個跟在身後都能走錯的主,只有放腦袋上才安全點,她的視線落在黑霧中,“以後你可以每天來這里看看.......算了,還是我每天都帶你來這邊,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想到水母那被詛咒的路痴屬性,多蘿瑞斯再度嘆口氣,好心累。
回去的路上,多蘿瑞斯思考了為什麼水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她想到了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水母是外地人所以能不被亞特蘭蒂斯城的魔法所束縛,第二種可能︰是格瑞佩等人做的。多蘿瑞斯認為是前者,畢竟後者理由不夠充分,若是出現什麼意外,便是對雙方的折磨,那三人也不至于用這種事來惡心人。
自那以後,多蘿瑞斯便每日帶著水母來到黑霧的邊緣,水母每天在那里觀看外界的情況,看到有趣的內容還會把多蘿瑞斯一起叫過來欣賞,而多蘿瑞斯則把自己的紙張和筆拿到這邊進行自己的每日工作,有的時候因為水母突然把她抓過去天知道水母的力氣為什麼那麼大,差點給她的手扯斷),多蘿瑞斯會不小心把字寫錯,害得要重新謄抄一遍......也只能原諒水母的無心之過。
“你說食物?唔,我想想,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居民並不需要進食,我們依靠陽光就能進行能量的轉換——當然,比起利莫里亞的居民我們的轉換更加的低級,而且也只不過是儲備能源,可以理解為滿足生活的基本需要,而這份需要並不是來自于普通的食材。但是我們也會制作各種美食,我們也會去種植蔬菜,母親告訴我們︰進食是生物的本能,如果想懂得尊重生命,那就得從尊重糧食開始。所以,我們的小學教材中有詳細的種植方法,順便一提,母親最開始的時候想在小學教材中加入養殖食人魚的一百種方法,但是被其他人以死進諫給取消了,現在變成了養殖金魚的一百種方法,其實我覺得可以養殖鱷魚。”
“服裝? 我們對服裝存在需求,因為母親說過︰我們要用和利莫里亞人相反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對生活的認真,利莫里亞人不需要服裝,因為他們沒有這個需要,可不需要定然不能成為不去實現的借口,因為農夫不需要織衣不能成為他們用不到衣服的借口,遮體是一種道德層次的提升——至少在剛剛誕生的時刻,我們需要這樣的行為來證明自己不同于野蠻人,也許在未來這樣的行為會被取消,可眼下是有它的意義的,你們至少得明白自己究竟是誰,然後才能自己去決定選擇什麼樣的人。母親是這麼說的,雖然我現在覺得是母親和伊娃賭氣的結果,但這個言論對母親實在不敬,還是忘記的好.......但我真心覺得是賭氣的結果。”
在這些日子里,多蘿瑞斯和水母聊了很多來消遣時間,更多的時候她會選擇和水母一起看看外面的生活。每當這時,她又覺得也許真的是格瑞佩他們做出的這件事,為的就是讓她們每天都在這里定時的追更,不去思考那麼多復雜的東西——這不就是《楚門的世界》嗎?只不過被觀測的楚門變成了一堆人。
多蘿瑞斯本來以為日子就會這樣慢慢的過去,直到某日。
“音樂?”多蘿瑞斯困擾的看著水母的畫,今天水母剛開始看到一會就把她給抓了過去,要不是多蘿瑞斯有所準備,怕不是記錄的文字又要遭殃。
水母告訴她外面有很好听的音樂叫多蘿瑞斯趕快過來听一下,順便一提,聲音這個功能還是水母慢慢開發出來的。光看視頻不得勁,水母在多次研究後,發現想听到聲音需要在霧氣更淺的地方進行觸踫,水母那幾天沒事做就在周圍拿自己的觸須一點點的研究。多蘿瑞在旁邊看著漫天飛舞的觸須線條,陷入了沉默.....這東西長得好像外界的蚯蚓。
話說,正常水母能有這麼長的觸須嗎?真把對方當水母的多蘿瑞斯如是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