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依你之見咱這雪花鹽……，倘若賣給海外番邦，應售價幾何？”
面對天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從震撼中回過神的沈立本，眼中泛起一抹尷尬！
“回稟陛下，論及品質，這雪花鹽比之市面上的食鹽，可謂雲泥之別！”
“普通的食鹽尚且售賣五文錢一斤，這雪花鹽揚帆于萬里之外，遠售于海外番邦，其價值……”
微微停頓了一下，沈立本深吸了口氣，給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大膽的價格！
“怎麼著也得翻個十倍不可！”
盡管沈立本已將自身的想象力，堪稱提升到了頂點，卻依舊讓群臣為之一愣！
我的沈大人，這可是堪稱鹽中極品的雪花鹽，怎能如此賤賣！
怎麼著也得翻它個幾十倍啊！
曹震是個直性子，並且還事關自身的利益，當即語氣不善的來了一句，“這幸虧，主掌商部的不是你沈大人！”
“也難怪，自打你入主戶部之後，大家伙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見老友陷入尷尬之境，禮部尚書王鈍趕忙救場，“侯爺此言差矣！”
“歷經數十年天災人禍的荼毒，我大明本就是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說是人口缺失，百業凋零毫不為過！
“沈尚書兢兢業業，精打細算這些年，已是殊為不易了！”
朱元璋原本也想鄙視兩句︰身為咱大明朝堂堂戶部尚書，你沈立本，就這點魄力？
然而在看見沈立本那皓白如雪的白發之後，朱元璋卻忍不住拍了拍沈立本的肩膀，
“這些年，也著實難為你了！”
正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沈立本那憋了許久的熱淚，終于奪眶而出！
“若非臣這些年墨守成規，只知一味節流，卻不知替朝廷開拓財源，何至于……”
朱元璋擺了擺手，寬慰道，“所謂金無赤金，人無完人！”
“不會開拓不打緊，朝中自有開拓之人，身為大明朝的管家，這家大業大的，不會精打細算可不成！”
听到這話，時常自疚于心的沈立本心頭一震，“臣，必不辱使命！”
朱元璋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曹震，眯著眼楮問道，
“咱倒想問問你，這些年你曹蠻子的褲腰帶，究竟勒成啥樣了？”
直面老朱的龍威，曹震頓感頭皮發麻，趕忙跪地請罪，“臣口無遮攔，甘願受罰！”
敲打的目的達到，朱元璋的神態當即緩和下來，“這次就算了，今後再口無遮攔，咱，…絕不輕饒！”
“謝陛下！”
朱元璋緩緩轉身，眼中不免閃過一抹尷尬！
“顯揚，你給大家伙說說，這雪花鹽遠銷海外番邦，作價多少合適？”
吳憂淡淡一笑，劍眉微微揚起，以雲淡風輕的口吻，道出了一個讓群臣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價格！
“紋銀百兩，一斤！”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吏部尚書陳銘脫口而出道，“海外番邦遠不如我大明富庶，紋銀百兩，未免……”
剩下的話陳銘雖然沒說，可其中的意思吳憂又豈能不知，當即笑答道，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雪花鹽可不是爛大街的玩意兒！”
“海外番邦的普通土著自然是無力享用，也不配享用，但那些個所謂的王公貴族們，可有的是錢！”
“咱賣的不是鹽，是出自天下第一霸主國，且漂洋過海而來的奢侈品！”
“咱賣的不是鹽，是人無我有高人一等的…無上尊榮！”
或許是吳憂自立足于朝堂以來，出手無有不中，以至于堪稱離譜的價格，群臣震撼之余，竟無一人予以反駁！
沈立本更是雙眼迷離，好似醉酒一般，溝壑縱橫的臉頰上，竟悄然泛起一抹酡紅，
“若此事功成，僅此一項，就足以從那些海外番邦搜刮咳咳…賺取無法想象的財富！”
“就是不知……”
話鋒一轉，沈立本那炙熱的目光，死死的定格在吳憂身上，“不知這雪花鹽的產量如何？”
此問一出，吳憂瞬間成為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這麼說吧，但叫我大明傾盡全力，這雪花鹽要多少，有多少！”
听到這話，文武群臣這才紛紛吐出了憋在心頭的一口濁氣！
“瞧你們這點出息！”
朱元璋撇了撇嘴，絲毫忘記了此前的自個兒，在得知了潑天富貴正在向他招手的時候，是何等的失態！
而後，在群臣那敬若神明的注視下，老朱龍行虎步行至丹陛之下，一一掀開了籠罩這托盤的黃色布帛！
“標兒，你來給這些沒出息的玩意兒，好好的說道說道，咱喝口茶先！”
“兒臣領旨！”
朱標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面向群臣含笑介紹道，“此物大如蠶豆，晶瑩透亮，且大小相間之物，名為冰糖！”
言罷，朱標又指向了另外一只托盤，“這形似沙礫，亮白如霜之物，名為白砂糖！”
“給眾大臣們嘗嘗！”
太監遵令即辦，其身影所到之處，文武大臣或捏起一粒冰糖，或攆起一小撮白砂糖，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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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轉動了幾圈之後，禮部尚書王鈍驟然睜大了眼眸，驚呼道，“此物形似冰晶，甜如霜蜜，經久不化，實乃糖中極品也！”
罕見開口的刑部尚書周斌更是對白砂糖情有獨鐘，給予了極高評價！
“此物白璧無瑕，宛如玉沙，甜而爽口，還不粘牙，可稱糖中之尊！”
身為大明管家，戶部尚書沈立本顯然更關心，這兩者將給大明帶來何等恐怖的價值！
因心情甚為開懷的緣故，沈立本竟難得的打趣道，“敢問太子殿下，倘若將王尚書口中的糖中極品，周尚書口中的糖中之尊售于番邦的話……”
“不知作價幾何？能否量產？”
素來溫文爾雅的太子朱標看了一眼吳憂，含笑道，“用吳學士的話說，以大明的國力，要多少，有多少！”
“其價值，與雪花鹽無異！”
雖說群臣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在真正得知其難以想象的價值之時，卻依舊令那本就炙熱的眼眸，好似化作了一團熊熊烈火！
直到太子朱標將五十二度烈酒，小巧玲瓏的香水，去除污垢的肥皂……
以及用羊毛織成的衣衫，縴毫畢現的琉璃鏡等一眾見所未見，堪稱當世奇珍的貨物，一一展現之後……
原本氣氛火熱的奉天殿，竟詭異的陷入一片幽寂之中！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緊急盤算著自身的家當，同時也在靜候那位從容飲茶的天子，一聲令下！
朱元璋不慌不忙的擱下茶盞，而後緩緩起身，負手立于丹陛之上！
直視群臣的眼眸，透著些許戲謔之色，“此前王愛卿問咱，能否拿出獨佔五成份額的本金，咱，未曾正面作答！”
“現在，咱倒要問一問在場的諸位，今日，咱以這些當世奇珍入股，可獨佔五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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