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彤張了張嘴,那些“我們就遷就一下寧辰的媽媽吧”的話語在舌尖打轉,可話到嘴邊,還是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了回去,終究沒有說出口。她心里十分清楚,方源已經對寧辰的事十分在意了。就在不久前,自己還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一定會妥善處理好和寧辰之間復雜又微妙的關系。難道這才過了一會兒,自己就要違背諾言嗎?
于彤不禁想起自己剛才沖動之下打了老公一巴掌,那時的她滿臉堅定,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與徐雅截然不同,不會做出讓方源誤會的事。可如今要是一味地遷就寧辰,肯定會引起方源的反感,說不定會讓兩人之間本就緊張的關系雪上加霜。但一想到寧辰的媽媽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生命之火即將熄滅,于彤心里又實在不忍心看著她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她在心里反復糾結掙扎,一方面是對丈夫的承諾和兩人的感情,另一方面是寧辰媽媽即將離世的可憐處境,這兩個念頭就像兩個小人在她腦袋里激烈爭斗,讓她頭疼不已,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抉擇。
雖然方源戴著口罩,但心思細膩的寧辰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方源臉上的紅腫。寧辰心里不禁泛起一陣疑惑,暗自思忖︰方源戴著個口罩干什麼玩意兒?可當他看清那紅腫的痕跡時,瞬間恍然大悟。他在心底篤定,方源和于彤之間必定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原因還用問嗎?肯定是因為于彤和自己平日里走得太近,引起了方源的不滿和醋意。
想到這兒,寧辰心里竟隱隱有些竊喜,他腦海中不禁勾勒出一幅畫面︰方源鬧得越凶,于彤就會對這段婚姻越發失望,也就會越快離開方源。一旦于彤恢復單身,自己不就有了絕佳的機會嗎?只要能贏得于彤的芳心,憑借于彤和方源的關系,她肯定能為自己拿到方源手中至關重要的資料。如此一來,自己精心謀劃許久的計劃就算大功告成了。
“彤彤姐,”寧辰收起心中的得意,臉上換上一副悲悲切切的神情,說道,“我媽一直眼巴巴地等著你呢,你進去看看她吧。”那語氣里滿是懇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擔心母親、渴望她能得到安慰的孝子。
于彤深吸一口氣,推開病房的門緩緩走了進去。進去後,她下意識地反手就把門關上了。她心里明白,此刻的場景不適合方源在場,她不想讓方源看到寧辰媽媽,更不想讓方源听到她們之間可能會說的話,以免再生事端。
方源看著那扇被緩緩關上的病房門,怎麼可能不明白于彤的意思。他心里一陣刺痛,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和于彤之間的距離正在被這扇門越拉越遠。
“方源,我們去一邊坐。”寧辰伸出手,臉上掛著那副自以為親切實則讓方源厭惡至極的笑容,試圖去拉方源的胳膊。
方源像是被蠍子蜇了一般,厭惡地躲開了寧辰的觸踫,眼神里滿是嫌棄。可寧辰就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依舊厚著臉皮湊上前。對于這樣的對待,寧辰早已習以為常,在他追求于彤、試圖破壞方源家庭的過程中,類似的遭遇數不勝數,這些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他只在乎自己的計劃能否成功。
方源無奈地走到一邊的長椅旁,重重地坐下,心中的煩躁和郁悶無處發泄。寧辰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緊緊跟了過來。
“方源哥。”寧辰故意用那種近乎討好又帶著幾分假惺惺的語氣說道。
“我可不是你哥,咱們可沒那個交情。”方源冷冷地回應道,連正眼都沒瞧寧辰一下。他實在不想搭理這個表里不一的寧辰,在他眼里,寧辰整天一副茶里茶氣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于彤到底喜歡寧辰哪一點,怎麼就願意和這麼個玩意兒糾纏不清呢?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哥,工作上你是前輩,”寧辰絲毫不在意方源的冷淡,繼續說道,
“還有于彤的關系,你更是我哥。現在我在吳所長面前說得上話,如果你還想參與我的項目,我可以和吳所長說說,讓你回來。不過,你只能做我的助手,”寧辰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我會給你發揮的舞台,你一旦做出成績,我就會在吳所長面前替你說話,讓你做我的副手,那可是精益制造的副總,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職位啊。”
方源听到這話,差點被氣笑了,心中滿是不屑。他在心里想著,這個寧辰還真是異想天開,自己怎麼可能會稀罕他施舍的這點職位。
“你現在還不是精益制造的董事長吧?”方源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寧辰的幻想。
寧辰卻故作神秘地湊近方源,壓低聲音說道︰“很快就是了。那個劉年底就會退下去,然後就是我接任他的位置。”那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仿佛董事長的位置已經穩穩地落在他屁股下面了。
“我對那個副總真的沒有興趣。”方源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里沒有一絲猶豫。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虛名和權力上,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事業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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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你要知道,如果沒有吳所長的支持,你的精益科技是走不遠的。”寧辰見利誘不成,開始威脅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陰沉的表情。
“是嗎?我倒是要看看,精益制造在你的帶領下會走多遠。”方源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里充滿了對寧辰的嘲諷和不信任。他根本不相信寧辰有能力領導精益制造,也不怕寧辰的威脅,他堅信自己的精益科技有足夠的實力和潛力,不需要依靠別人的施舍和支持。說完,方源索性閉起眼楮,不再搭理寧辰,任由寧辰在一旁喋喋不休。
病房里,寧辰的媽媽看到于彤走進來,原本黯淡無光的眼楮里瞬間亮起了一絲光芒,臉上也立即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充滿了慈愛和期待,仿佛于彤就是她最後的希望。
寧辰的媽媽艱難地伸出手,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吃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于彤見狀,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抓住了寧辰媽媽的手。她的手剛一觸踫到寧辰媽媽的手,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寧辰媽媽的手冰涼冰涼的,就像一塊冰塊,似乎沒有一絲溫度,仿佛生命的熱度正在從這雙手上慢慢消逝。
“彤彤,看到你,阿姨真的很開心。”寧辰媽媽的聲音微弱而沙啞,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好大的勁,但眼神里的喜悅卻是那麼真切。
“阿姨,你會好起來的。”于彤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其實她心里也清楚,寧辰媽媽的病情十分嚴重,但她還是希望能給寧辰媽媽一些希望和安慰。
“不會了,”寧辰媽媽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昨天我听到打針的兩個護士議論,阿姨這是胰腺癌,癌中之王啊,沒有多少時日了。”說著,淚水順著她那蒼白消瘦的臉頰滑落下來。
“阿姨不怕死,阿姨就是放不下凡兒。寧辰以前叫寧凡)”寧辰媽媽緊緊握著于彤的手,眼神里滿是擔憂和牽掛。
“我會照顧他的。”于彤幾乎是脫口而出,她看著寧辰媽媽那絕望又無助的眼神,心中一陣酸澀,只想盡自己所能讓她安心。
“那不一樣,”寧辰媽媽急切地說道,“如果你能和凡兒領證,成為真正的一家人,阿姨才能放心地閉上眼楮。”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仿佛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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