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哥兒下一秒

第22章 二師兄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夢里解憂 本章︰第22章 二師兄

    他的話問到孟晚心上了,他猛然支稜起來,從宋亭舟懷里揪出一塊帕子隨意抹了抹臉,“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為了師兄……”

    所以……自裁了。

    宋亭舟抿緊嘴唇,“這次他們夫婦倆雙雙去世,師兄必要回揚州丁憂。”

    “不成,我不等了,明日一早我就盡快趕去揚州,讓遙哥兒在府城等二叔嬤。”孟晚心里一陣陣的難受,若是項芸和林易是壽終正寢,他還能自我慰藉,但若是為了兒子林蓯蓉免于摻和進奪嫡之爭而犧牲自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宋亭舟想陪孟晚一起去揚州,“那我明日也去欽州同布政使告假。”

    孟晚自然想與他一道過去祭奠師父師公,但最近廉王一直在找宋亭舟的麻煩,他定是脫不開身的,而且欽州的事也需要他坐鎮。“這個當口,你便是去找布政使,廉王也肯定會從中作梗。再說,咱們與安南即將“開戰”,你真能離開嶺南?”

    孟晚說的不假,宋亭舟向來沉穩的樣子難得有些破碎,他才剛和自家夫郎過幾天的安穩日子,居然又要分開。

    剛才被安慰的人只好又反過來抱著宋亭舟勸,“我一定多加小心,等祭奠完師父師尊就立即回家。”說到後面,孟晚語氣又有幾分哽咽。

    兩人站了半天了,宋亭舟坐到屋里的椅子上去,家里沒有外人,他直接把孟晚拉到自己腿上坐,胳膊橫在他柔韌的腰身上,“那你將蚩羽和雪生都帶去,小辭也跟你去。”

    “雪生留在你身邊吧,蚩羽身手好,又是小哥兒,我帶他和小辭去。我們三人上路,盡量快些到揚州。”孟晚靠在宋亭舟肩頭,視線透過屋內的窗子,看向外面,明明烈日當頭,卻有一股從骨頭縫里透出的寒意遍布他全身,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整個人都縮在宋亭舟懷里才能攝取一絲溫暖。

    下午孟晚收拾行李,只收拾出來兩個大包袱,說好再也不想吃的藕粉獨佔一個包袱。

    他連馬車都沒叫家里下人們準備,第二天天不亮就和蚩羽、楚辭三人,一人騎一匹馬,快馬加鞭的趕路。

    因為石見驛站一路鋪設向北,所以此行吃住都沒問題,若不是著急去林家,孟晚還能順便查查賬。

    就這樣一路遇水走水路,遇官路走官路,除去蚩羽干掉幾個不起眼的毛賊外並無太多波瀾。

    六月初二,孟晚頂著如銀絲一般的細雨敲響了揚州城林家的大門。

    林家在揚州城里是有宅院的,不大不小的三進宅院,是當年林易和項芸成親時置辦的,老兩口回揚州養老後沒怎麼住在這兒,都是住在鄉下老家。

    這次林家辦喪事老家地方太小,所以定是在城里辦喪事,再送葬至鄉下安葬。

    項芸沒想著讓人送別,臨死前才讓僕人們將消息散出去,除了孟晚這樣親近的人,其余林易門生都是林蓯蓉回揚州後才通知的。

    因此孟晚趕來的這時候林家的大門兩側還掛著白燈籠,但葬禮早已結束。

    守門的僕人早就習慣最近天天有人上門,就坐在大門里面,見有人來忙上前詢問︰“可是來給我家老太爺和老夫人吊唁的?”

    孟晚剛才是在客棧梳洗一番才上門的,他打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衣裳,外罩粗麻喪服,左臂上綁著孝布,頭發也是用白色孝布扎成一個馬尾辮,渾身上下無任何一件飾品,然後腳步沉重的站在林家大門前說道︰“我是來奔喪的。”

    吊唁是來哀悼亡者,慰問家屬,奔喪則是逝者的親屬,從外地趕過來千里奔喪。

    看門的僕人剛才還在心里叨咕,怎麼來的主家是個兒哥兒,听了孟晚的話一下子反應過來,“您是孟夫郎?快請進。”

    孟晚並不意外他的反應,林蓯蓉在家肯定是交代過了。

    “快去後院中堂稟告大爺,就說是孟夫郎到了。”看門的僕人領著孟晚進院子,又忙交代其他粗使下人快去稟告林蓯蓉。

    揚州庭院精巧別致,林家不說是一步一景,但也是粉牆黛瓦、飛檐翹角,腳下曲徑通幽的小路蜿蜒于花木之間,孟晚打著傘踏在上面健步如飛,開得正絢爛如畫的花朵也留不住他焦急的步伐。

    走到二進的月洞門時,林蓯蓉攜夫人也已經匆匆趕到。

    “晚哥兒,沒想到你來的這樣快。”林蓯蓉比六年前老了不少,氣質仍是清雋,但兩鬢已然斑白。

    他夫人柳氏同樣如此,兩人皆一身孝服滿臉疲憊,雙眼紅腫不堪。

    孟晚對二人揖了一禮,語帶沉重的氣息,“師兄,大嫂,還請節哀。”

    柳氏回了一禮,“你一路奔波,想必累了,先在家休整一晚,明早你師兄帶著你去下鄉公婆墳冢前祭拜吧。”

    就算孟晚不累,林蓯蓉夫婦這般憔悴,孟晚也不好說現在就去鄉下,應了下來,帶楚辭蚩羽在林家的一間客院住下。

    林家現在的情況很矛盾,一面宅子里的孝布和白燈籠還沒拆下來,僕人們在宅院中穿梭的時候,幾乎沒人敢大聲交流,整座宅院的氛圍肅穆又沉重。

    但另一方面,這次項芸林易的葬禮,除了林易的門生來往吊唁之外,他們的親屬、林蓯蓉與柳氏的兩個兒子和兒媳、項芸女兒懷恩伯爵夫人林蓯蕙一家,再加上剛到的孟晚和沒到的聶二夫郎,將三座的院落塞得滿滿當當。

    也幸好孟晚沒帶多少僕從來,不然還真安排不開。

    孟晚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林蓯蓉,然而現在並不是好時機,柳氏把他送到小院里,孟晚與她敘了幾句家常,“大嫂,怎麼不見萱娘?”

    柳氏愁苦的臉上神色減緩,“萱娘有了身子,早早就回了京城。”小姑娘十七歲就嫁人了,好在夫家也是京城人士,母女倆一年還能見上幾面。

    當年萱娘成親的時候,孟晚雖然因為離得太遠沒能回京送嫁,卻給小姑娘添了不少的嫁妝,柳氏承他的情,因此對孟晚還算親厚。

    家里還有很多事需要柳氏打點,兩個兒媳畢竟年輕。臨走前孟晚問她︰“大嫂,不知懷恩伯爵夫人可在?我是不是要去過去見禮?”

    柳氏語氣無奈的說︰“她確實是在家里住著,連帶著兒子兒媳都在,但說了不願旁人打擾,你還是別去了,我一會兒吩咐人過去說一聲你到了就好。”

    她這小姑子心高氣傲,林氏族人都瞧不上,孟晚真要是過去問安,被她冷待就是他們林家的不是了,還不如她去通通氣,不想見干脆不見好了。

    孟晚同樣不是真心想去,只不過他與項芸有這份師徒情,懷恩伯爵夫人的地位又在那兒,他不好半點表示都沒有。有了柳氏這番話,起碼孟晚的不去也挑不出錯處來。

    晚飯是林家的下人端到小院里來的,雖然是在林家,但又不是林蓯蓉親自下廚給他做的飯,孟晚該小心一樣得小心。

    “小辭,你試試有毒沒。”孟晚指著桌上的飯菜問。

    楚辭拿出他常年浸泡特殊藥水的銀針挨個菜試毒,確認都沒問題三人才坐下吃飯。

    清炖豆腐、清炒白菜、白菜炖豆腐。

    涼拌胡瓜、涼拌水芹、涼拌茄子。

    蚩羽撇了撇嘴,想哭,他是 寨里最好的獵手,無肉不歡。沒想到在路上吃的簡單可以理解,來了揚州還要吃素。

    孟晚給他夾了一筷子豆腐,“忍忍吧,等回了西梧府,我給你炖豬蹄、蒸螃蟹。”

    孟晚自己也沒滋沒味的吃著飯,他倒不是像蚩羽一樣饞肉,只是心里有事,吃什麼都不香。

    楚辭放下筷子將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片刻,然後拿起筷子給孟晚每樣菜都夾了一點,手上比劃著,“多多吃一些,身體才康健。”

    夜里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響,水滴拍打院子里花草的聲音擾人清夢,孟晚在黑暗中閉目輕嘆,明天可能去不了鄉下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蓯蓉院里的小廝就過來稟告,說是今天雨勢太大,不好進山,過兩日等山路不太泥濘的時候再去不遲。

    反正葬禮已經錯過了,確實不差這麼幾天,這兩天林家的客人來來往往,都是從遠處趕來的,若遇到攜女眷一起前來的孟晚也要過去作陪。

    他一身白衣,不添任何首飾也比旁人奪目,跟在柳氏兩個兒媳婦身邊好像是林家的哥兒似的,見到的女眷都要問上兩句,得到答案是項芸的小弟子就沒話了。

    無他,太不出名。眾人只是隱約得到風聲說他嫁了個外派出去的官員,多年沒有回京,並沒有听說他有什麼名作。

    也只有京城參與了三年前御書房朝政的官員,才有幸得見過孟晚真跡。除此之外還有林蓯蓉放到林家族學里的一幅昌平水患圖,被與項先生的幾幅畫作排在一起,當作傳家之寶,供後人傳閱。

    因此說孟晚不出名,當日殿上的高官暗自想收藏他兩幅畫卻不得門路。

    若說他出名,孟晚這個名字只怕也僅在嶺南好使,尋常人確實不得而知。

    因此他雖然因為臉長得出色被人多看兩眼,倒也沒人想主動搭理他,樂得他輕松自在。

    到現在其實外來的客人已經不多了,該來吊唁的都已經來過,但第五天林蓯蓉又將他叫過去,對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文士介紹,“這就是母親收的小徒弟。”

    又對孟晚說︰“晚哥兒,這是你二師兄,戴仲。”

    項芸此生只收了三個徒弟,大徒弟也是哥兒,只可惜命薄,早早就已經離世。

    二徒弟閑雲野鶴,性情乖張,反復無常,很奇妙的三個詞語,組合在一起是項芸對這個二徒弟的評價。

    老三就是孟晚,項芸最喜歡、也是最令他驕傲的一個。她說孟晚是她此生收過最得意的弟子。

    “見過二師兄。”孟晚看著這位二師兄,他以筆為簪,模樣清雋,很符合孟晚印象中瀟瀟灑灑的丹青客形象。而且他頭上那根筆著實有意思,黑色的筆頭看上去極為堅硬,筆桿部分又被雕琢成一節節的竹子,材質是灰白色的。

    戴仲朗聲一笑,“小師弟似乎喜歡師兄這根發簪,不若就送了你吧。”

    他說著動作飛快的將簪子拔下,滿頭的長發就這麼突然披散下來,嚇了孟晚一大跳。

    孟晚往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師兄說笑了,我只是見你的發簪別致,這才多看兩眼。”

    這人怎麼好像有什麼大病似的,當著外人的面說拔簪就拔簪。這個時代發簪和鞋襪相同,只能親近的父母兄弟和兩口子之間才能送,他要是收了他的發簪,讓宋亭舟知道還了得?

    林蓯蓉也是大為震驚,“戴仲,你快將簪子戴好,晚哥兒自己有。”

    兩人好說歹說才將如此隨性的男人勸住,孟晚沒收他的發簪,他還頗為可惜的樣子。

    孟晚︰“……”

    後一天聶二夫郎和聶知遙也到了,除此以外基本無人再來,林蓯蓉便帶他們去鄉下林易和項芸的墳前親自祭拜。

    孟晚是最後一個祭拜的,其余人都在山下馬車里等著,孟晚跪在項芸和林易墓前,一張張的往火堆里添紙錢元寶,眼楮又開始止不住的泛酸。

    “師兄,師父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林蓯蓉眼神復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也算是。”

    孟晚扭頭仰視他,“何意?”

    “我父親從去年冬天就已經開始不認得人了,他確實是老死無疑。”林蓯蓉說著也跪在墳前,“母親她……在父親死後是一心求死的,六天沒飲一口水,吃上一粒米,你師公的靈堂還沒撤下,她就也跟著去了”

    幾滴淚從孟晚下巴上滑落,一路滴到泥土上,很快被土地吸收無蹤,“師父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林蓯蓉搖了搖頭,“當時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而且項芸能說話的時候也懶得再說。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諄諄教導後代的老太太,該怎麼過活都是孩子們自己的事,也就只有孟晚,還曾被她認真的托過孤。

    從山上下去,孟晚和林蓯蓉都已經恢復平靜。

    既然大家都祭拜過林易項芸,也是時候告辭了。不同于來時的悲傷焦急,走的時候更多是一種淡淡的愁緒。

    林蓯蓉的兩個兒子里,大兒子只考了個秀才,是用了林蓯蓉二品官員的勛勞蔭入國子監讀書的,如今在地方上做七品知縣。

    二兒子倒是爭氣些,如今是舉人,有機會憑自身能力考上進士,但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林蓯蓉丁憂回家,是要在揚州住上二十七的月的,也就是兩年。林家沒有爵位,兩年脫離朝堂,也不知其中會不會出現其他變化。

    “大哥,我早就說過讓二佷兒往勛貴家的女兒上攀附一二,你偏不听,不然怎麼會出現如今的窘迫的局面?”懷恩伯爵夫人嘲諷道。

    她明里暗里都是嫌兩個佷兒不爭氣,但林蓯蓉只有一個蔭監的名額,當初給了老大,後來還是林蓯蕙幫的忙讓老二也進了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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