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他們本來是同唐姓富商去一個方向,但是他讓蚩羽和小廝稍微偏移了點方向,加快速度超過富商的車隊。直到看不到後方的馬車,才喊道“蚩羽,前面好像有條小道,你把馬車趕到小路里面遮蓋住。”
夏垣的小廝不明所以,但是也跟了上去。
“夏大人,我請你去看出好戲。”孟晚躍躍欲試的下了車。
夏垣提醒道“孟夫郎,我們此行該以打探太子的消息為重。”
孟晚向他保證,“夏大人盡管放心,就看一會兒,若是沒什麼事我們自然返回,後續也好安心上路。”
馮褚對夏垣點了點頭,“大人,孟夫郎說得不無道理,咱們且看後續再做打算。”
夏垣就算不信孟晚,也不會不信馮褚。留下小廝照看馬車,他們幾個跟著孟晚往前,走到前面的矮坡上。
孟晚確定從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富商的車隊後,扒了扒身下的干草,就那麼趴了下去。
楚辭緊隨其後,動作相當熟練,想來以前沒少跟著孟晚這麼干過。
夏垣遲疑片刻,也學著他們的樣子趴下,一群人就這樣匍匐在山頂靜靜等待。
一盞茶的功夫後,富商的車隊出現在不遠處的山腳下。眼看他們就要走過這條路,卻還沒有其他異動,孟晚揪了根干草捏在手里玩,小聲嘀咕著“難不成是我多心了?”
他話音剛落,馮褚就率先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大人,最前面趕車的車夫掉下來了。”
蚩羽也跟著匯報,“後面幾個也全倒下了,夫郎,他們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孟晚視線一直盯著商隊,嘴上小聲回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偷你荷包的小賊?”
雖然這里距離商隊還遠,但蚩羽也像孟晚一樣壓著聲音說話,“今早就沒見他,可能怕被我打,天不亮就嚇跑了。”
孟晚若是在自家地盤上就算了,到陌生的地方總是憂思過多,將周圍環境都仔細觀察個遍。
“早上我去後面廚房做飯的時候有意觀察過,那個姓唐的富商帶來的車馬都在客棧門口拴著,客棧院里有兩輛馬車和兩匹馬是咱們的。另有一匹馬可能是那個異國人的,然後就沒有了,我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任何坐騎。這里距離最近的城鎮都至少要走六天,那人總不可能是走過來的吧?”孟晚分析的頭頭是道。
“當然,也可能有其他可能,比如他就是後面村落的村民,或者他和客棧掌櫃的是親戚等等……但是若往最壞的方面想的話,這就很有趣了。”
孟晚指了指山下亂象,富商的人意識到不對已經晚了,馬匹失控,里面的人也沒出來查看,看來已經都被放倒。“這麼偏僻的地界里,突然來了這麼一群肥羊,想必是誰都不會輕易放過吧。”
這回夏垣不吭聲了,所有人都听孟晚的話蟄伏起來,靜待後續發展。
果然,這邊富商的車隊剛被撂倒,後頭便涌上來十來個匪徒,每一個都手持大刀。普通百姓制刀可是有規制的,他們的刀絕不是平民百姓能輕易弄到手的。
這群人先是謹慎的繞著車隊走了一圈,真正確定富商一行毫無反抗之力了,這才提著白刃鑽進車廂里,出來時各個刃上滴血。
夏垣畢竟是朝廷命官,見此情形忍不住皺眉,“他們不光謀財,還要害命?”
孟晚淺笑,“夏大人,不然人家還刻意留下活口來等著日後報復嗎?”
“他們可還有幫手在後頭?”夏垣言下之意想幫,他手下的馮褚輕輕松松就能解決這十來個匪徒。
孟晚親眼看到有匪徒鑽進最大的馬車內,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應該是沒有了,夏大人請便。”
這群劫匪的動手能力很強,哪怕馮褚已經很快了,制服住這群劫匪的時候,富商車隊的人也只死剩了五個人。
他們是來干正事的,沒空再揪著這群匪徒大老遠去報官。馮褚一手一個,就地就把這些劫匪扭了脖子。
孟晚平靜的說“殺都殺了,咱們回客棧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同伙,最好一網打盡,不然後續可能會有麻煩。”
夏垣也認同這個說法,于是他們一行人又回到客棧。
富商那頭被殺剩下的五個人膽都要被嚇破了,看孟晚他們也不像善茬,唯恐他們黑吃黑把自己也了結了,上來就自報家門,將來歷去向都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主家是臨安府的商人,他們那位好色的唐老爺是受人相邀去一個叫吉婆島的地方,登船去買鮫珠的。
唐家在臨安府雖然有幾個鋪子,但也不算什麼巨富,唐老爺上頭還有他爹和他大哥在,錢也不能隨意揮霍,于是干脆借口做生意,拉了一批家里的貨出來,準備在北海港口賣掉就去登島。
“邀請唐老爺的是什麼人?”孟晚坐在客棧空曠的廳堂里,審問起富商的小廝和車夫。
富商的貼身小廝濕著褲子,有問必答,“也是我們當地的老爺,和我們老爺一個輩分,從小玩到大的情分,只是後來他家破敗了,從臨安府離開一走就是二十年,去年才又重新聯系上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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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珠……吉婆島?”孟晚在腦海里思索了一圈沒有答案,眼楮看向夏垣,對方也搖了搖頭,他們都沒听說過這個地方。
“怎麼回事?老板在哪里?我怎麼睡在這里?”孟晚還待繼續審問,後院突然傳來一道腔調怪異的男聲,是那個早上同樣吃了包子中招的外國人。
這群劫匪著急收拾肥羊,沒空理會這種小活,暫時留了他一條小命。
異國男人扶著額頭走進廳堂,蚩羽也大驚小怪的從一樓某間客房里跑出來。
“夫郎,昨晚那個小賊真的被害了,就在屋子里,脖子被割了一刀,血都快流干了!”
異國男人听懵了,“什麼叫被害了?是我想的那樣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晚指了指面前被嚇得屎尿全流的五人,“這家店是黑店,今早那個胖子已經被害了。”
“黑店是什麼店?被害?”異國人對這些字眼感到十分陌生。
“意思就是……”孟晚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除了我們在座的人之外,所有人都被客棧掌櫃夫妻給殺了。”
異國人扭頭看到癱坐在椅子上的五人,果然各個神情萎靡,有的還受了傷,腿上胳膊上大片的血痕,棉衣都被砍破了。
他渾身一陣酸麻,後背瞬間起了一層薄汗。怪不得自己會昏迷不醒,原來是早上吃的飯食有問題,他就說肉包子怎麼會比外面賣的素包子還便宜。
“那現在……ho ??y……我……”異國人語無倫次,甚至還冒出兩句本國語言來。
孟晚腦子活泛些,“你說的是安南話嗎?你是安南的人?”
異國人一怔,“我父親是安南人,母親是禹國人。”
異國人叫安博,來北海就是為了找他母親在北海這邊的親人的,結果從南找到北,從東找到西也沒找到,再找就要到欽州去了。
孟晚笑得真情實意,“找人啊,我倒是能幫忙。”
暫時糊弄住他給自己找的翻譯,孟晚把富商剩下那五個小廝打發走,無視他們欲言又止的神情,順理成章的沒收了這筆不義之財,只分給他們一輛馬車。
他們這五個不回去就是流民,回去主家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不過孟晚若是將富商留下的貨物給他們就好看了,他們定會拼著流民的身份也分了這批貨和馬車跑路。
孟晚沒想到的是,怕回去直接被主家打死,這五人還真是半路就將馬車賣了各奔東西。
客棧是個老窩點,後面的小村子也不干淨。留守的劫匪見客棧掌櫃一行人遲遲不歸,來查看的時候沒用馮褚出手,蚩羽就將他們解決了。
孟晚最是知道做事要趕盡殺絕的道理了,讓馮褚和蚩羽將村子里掃蕩清楚,救出村里被藏著的七八個,劫匪們搶來的女娘和小哥兒。
他們遭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家里人基本都被劫匪殺害了,無路可去,有的還生了劫匪的孩子,死又不能死。
孟晚寫了兩封信,又留給他們一輛最樸素的馬車,和劫匪們搶來的金銀珠寶。
錢都藏在車廂底下,這群女娘小哥兒穿的又破爛,比乞丐也強不了多少,沒人會費心劫他們。
“你們往欽州最近的城市走,里面有個叫石見驛站的鋪子,把信交給驛站的人,他們自會將你們送到西梧府赫山縣去。那里有一群和你們經歷相當的女娘和小哥兒,他們會幫你們的。”
將後續事情都交代好,孟晚借著富商遺留下來的幾車貨物,一行人扮作商人,帶上安博,路上又解決了幾批不長眼的,終于在二月底來到北海港口。
一入港口範圍,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排 民們搭的草棚,他們以捕魚和采珠為生,各個都是水里的高手。
港口人來馬往,浪聲滔滔,岸邊停靠著許多船只,多是小漁船,可中大型商船也不是沒有。
系纜之處,旅客們或下船上岸,或是準備登船出發。堤畔岸邊,有人騎馬駐足觀望,有人瀟灑的撐船入海,還能隱隱听到海面上傳來的漁歌聲,宛如一幅生機勃勃的畫卷。
北海港口並不是嶺南最大的港口,但絕對是其中最混亂的一個。魚龍混雜,旁的地方百年不見一個異國人,這里隨處可見。
但大商販很少,基本都是冒險過來撿漏的小攤販。特別是現在禹國和安南關系緊張,大商販不會拎不清的過來明知故犯,真被抓到就是叛國罪,全家都會被砍頭。
夏垣到北海港口之間就把白胡子扯了,他如今扮演的角色是唐姓富商,孟晚是他身邊的小侍,安博是他請的翻譯。
他們拉過來四車的茶葉很受歡迎,孟晚本就是商人,混跡其中簡直如魚得水,還有異國商人想和他做長久買賣。
他大手一擺表示都听他們老爺的,更甚者還想挖牆角把孟晚挖到自家,孟晚要是再多混幾天,都能成為這里的紅人了。
眼睜睜看著孟晚真的在拉攏他們珍罐坊的生意,夏垣不得不悄聲提醒他,“孟夫郎,如今我們已經到了北海港口,是按照原計劃找機會去太平,還是借用唐蒲的身份去吉婆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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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做低微的姿態小聲答復,“最好做兩手準備,兩邊哪個靠譜從哪兒走。”
說是這樣說,但其實有其他法子去安南的話,能不驚動當地官員最好。
像模像樣的把手中的貨分銷完,孟晚等人租了間小屋,不急不緩的開始等待,白日里張羅著租大船,透漏出自己要去吉婆島的信息,夜里找人打听吉婆島的方位和來歷。
過了幾天,居然被另一個要去吉婆島的商人找上了門。
對方是福州府長樂縣人,名叫陳振龍,年輕時還是個秀才,不知經歷如何,後來竟然放棄繼續進學,反而經起商來。
“福州也有幾處大港口,我時而便隨船出海,將咱們禹國的茶葉、陶瓷等銷往海外,再從異國領地內進口香料、象牙之類。”
陳振龍感慨道“有些小邦國盛產珠寶,我也曾給家人帶過,可惜嶺南偏僻,便是運輸回來也不如盛京城好賣。”
孟晚對這方面十分有發言權,但是他不說,安靜的扮演一個小侍,站立一旁听著主家和客人說話。
夏垣為官也有二十年了,經歷見識頗多,與陳振龍說起話來也是有來有往。
但他一介二品大員,可沒什麼閑心和一個商戶閑聊。
夏垣有目的的將話引到吉婆島上面,“陳老弟也是被郭啟秀叫去上島的?”
夏垣口中的人便是唐姓富商的同鄉,也是邀請他此行的人。
陳振龍聞言明顯愣了一會兒,“郭啟秀是誰?我是在一次去呂宋國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叫莉娜的女娘,她同我做過幾次生意,這次便邀請我上島買珠寶的。”
他一直想做珠寶生意,實在是家底微薄,一直可望而不可求,莉娜的邀請正合他意,便想著過去看看。
孟晚耳根動了動,不同性別,甚至不同國的人,邀請其他商人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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