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兒子明明已經見過孟晚幾次了,卻還是不適應這麼個精致的人物日日在他們這山溝溝里。
“出了什麼事了?”孟晚端著漱口杯和牙刷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刷牙前問了陶大兒子一句。
陶大兒子回過神來,“孟夫郎,你可不知道,這幾天我和我爹真的撞見給雞下藥的人了!”
“唔唔唔!”你說你說!
孟晚毫無形象的一嘴沫子听陶大兒子說這幾天發生的事。
原來那天孟晚下山了後,陶家人對山上的雞是謹防死守,夜夜都兩班倒的看著,結果第一天晚上就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雞舍附近。
他們蓋雞舍的平地被夯平挺大一片,為了方便養雞便沒有修建圍牆,只扎了一圈的籬笆,這更方便了賊人進出。
陶大就守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拿著一布袋的東西,躡手躡腳的往雞舍里鑽,引起幾聲輕微的響動後,又偷偷摸摸的下了山。
他強忍著逮人的沖動,按照孟晚的吩咐一聲沒出假裝沒看見,放了那人安然離開,只是當天飄了細雨,夜色濃稠陰暗,沒能看清那人長相。
那賊人走後陶大趕緊跑到雞舍,卻見雞食盆里摻著些青綠色不知名的草,和食盆里的雞草長得極為相似,怪不得上次中了招。
上回只是死了十幾只雞就把陶大心疼壞了,這回那人可是背了一袋子進來啊!這些雞要是吃了,豈不是最少也要死上百只!
陶大心頭火起,恨不得追上去捶死那狗賊,但想起孟晚的囑咐只能努力按捺住。他叫醒兒子,父子倆連著食盆里其他雞草全都重新換了一遍,忙活完天都亮了。
當天陶大兒子就要下山告知孟晚,陶大琢磨著孟晚的臨走前的話,還是叫住了兒子。
兩人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由陶大兒子守著,結果那人一連幾天都沒再出現。
直到昨晚,可能是山上陶家沒有動靜,那人竟然膽大包天的又來了,除再次背了一袋子毒草又偷偷摸摸的摻到了食槽里外,這幾次行動助長了他的狗膽,臨了竟然還偷走了兩只雞!
“那個孫子偷雞的時候動靜鬧大了,我娘和我夫郎都醒了,我爹我們想假裝沒發現都不行。他嚇得轉身就跑,我爹離得近看清了他的臉,但假裝天黑沒看真切,罵了幾聲並未追上去。”
陶大兒子怒罵一句,“就這樣那賊人還緊捏著袋子不撒手,硬是背了兩只雞下山!”
山上的雞和雞蛋平時也可以散賣,有村民過年的時候就上山來買過雞和雞蛋,也有專門過來買受精蛋回家自己孵的。
陶大先前並沒有往自己村子的人身上想,畢竟家家戶戶在紅山村幾輩子了,都是鄉親鄰里,怎麼可能這麼陰損知道他為孟夫郎養雞還故意來下藥?
多半是其他村子的人眼紅他們村子當下過得紅火,故意來搗亂的。
誰曾想他們紅山村就是有那壞的流膿的人!
“孟夫郎不知,前些日子村里就有人說我家的閑話,我爹和爺爺都是老實人,叮囑家里的叔叔們不許惹事。後來童慶家被村中其他人找上門罵了一通,我家才知道是他亂嚼舌根,本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怎知童慶又跑上山去給雞下藥,真當我們陶家好欺負的不成!”
這個無恥小人!
陶大兒子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立即就沖到童慶家里把人拉出來揍一頓。
“叫童慶啊,和鎮上的童家又有什麼關系?”孟晚洗漱好沒急著吃飯,楚辭年紀小睡得沉,這會兒還沒起,不過估計也快了,等他醒來一起吃飯。
陶家還以為是他們家和宋家結了親,他九嬸說進就進了糖坊,又被孟夫郎安排成管事的,惹得童慶眼紅才下了黑手。完全沒想過和童家有什麼聯系,“鎮上的童家以前是在我們村分出去的,可人家早在上上輩就是地主了,真沾親帶故的都在鎮上,村里姓童的都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遠親。”
孟晚眯起眼楮,“哦,這樣啊,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後續的事情不用管,也暫時別聲張。”
陶大兒子實在忍不住,“孟夫郎,童慶……他……”
孟晚但笑不語,陶大兒子說不下去了,垂頭喪氣地離開,估計在他心里孟晚已經是一個心軟懦弱的泥菩薩。
又過了兩天村中風平浪靜,童慶家井里掛了兩只褪了毛的雞,愣是不敢煮了吃,家里的小的天天煩著要吃雞肉,童慶一咬牙,“吃!叫你小爹拿灶房里剁了,今晚就吃。”
兒子女兒都歡天喜地,童慶家沒到飯點就早早飄出了香氣。
鄰居好奇,“今兒是鐵樹開花,還是公雞打鳴,怎麼童慶家舍得炖肉了?”
“不對,他家去年也沒養雞啊,難不成是買的?”
雞都吃完了也沒人來找,更助長了童慶的膽子。但他行事這麼拖拉,半點風聲沒有,已經讓指使他的人不滿了。
夜里,還是在養雞的半山腰。月亮高懸在空,四周一片寂靜,林子里偶爾傳來鳥類清脆的叫聲和爬蟲爬過林間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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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舍里靜悄悄的,五道黑影一前一後的往雞舍走去,行動緩慢小心,其中還能听到最後一人墜在後面累的劇烈喘氣,還低聲責罵領頭的那人,“童慶,大哥真是看……哈……看錯你了……這……這點小事居然都做不好!”
最前面的童慶像是極為怕他,縮了縮脖子小聲反駁,“五叔,我真的上山去了,還去了好幾趟,肯定是陶大怕被孟夫郎發現,硬給瞞下來了。”
其他四人應該都是在遷就最後這人,一步三回頭的走著,中間三個因為頭回做這種事,一路上不停左顧右盼,生怕叫人看見,其中一人沒注意到腳下的路還差點被路上的樹枝絆倒。
被童慶叫做五叔的人,正是當初跟著童老大一起到縣城找孟晚的童家老五。他人年輕但是輩分高,只因吩咐童慶做的事一直沒有進展,童老大覺得他做事還算穩妥,便叫他過來親自看看。
童老五听了童慶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你放屁!真要是你說的那樣下了好幾次藥,是他說瞞就能瞞的下來?”
“反正我真下了。”童慶小聲辯駁。
三人中有人不耐煩的反問︰“管你下沒下,反正你沒辦下來事,要不童五爺會再叫上我們一起來?”
其他兩人附和,“就是。”看來他們和童慶之間的關系不太融洽,可能暗自還相互競爭。
“好了!”童老五壓著嗓子斥了一句。“今晚我帶了迷藥來,先將陶家人都迷暈。童全、童福、劉四,你們仨不是刀快嗎?今晚你們四個把雞舍里的雞頭都給我砍下來扔到村頭去。”
他們三人家里都有一畝兩畝的地,並不是童家的佃農,以前看來比其他人家都富裕,還嘲笑過旁人,結果去年沒地的佃農都掙了大錢,他們還是困頓著。
听到要殺雞三人第一反應不是怕被人發現,而是瞬間想到了一處,對視了一眼,童全猶猶豫豫的問︰“五叔,殺完的雞要是沒用,能帶幾只下山嗎?”
童老五鄙夷的瞥了他們一眼,語氣不屑,“幾只破雞而已,你們想帶就帶,但是不能叫其他人看見了,听見沒有?”
“听見了听見了。”三人大喜。
五人商量妥當,先由童老五去童家的窗戶外頭放迷藥。這玩意是稀罕東西,這群漢子見都沒見過,听都沒听說,怕他們去再把自己給迷暈了,童老五只能自己上。
其他幾人放哨的放哨,在雞圈旁準備的準備。
童老五先從袖兜里抽出一條黑色棉布,遮住了自己的口鼻和嘴巴,然後又掏了包用帕子包裹的東西,打開來又是一層紅紙包,紅紙再揭開便是兩塊手指粗,一寸長的棕褐色的香塊。
童老五躲在童家住的竹樓下面,吹亮了火折子,將兩塊香都點燃了,自下而上的塞到陶大房門處。又小跑到另一座竹樓,如法炮制的將另一塊香也放到其門縫處。
童慶湊上來問︰“五叔,這就成了?我們現在就能去殺雞了?”
童老五狠狠的拍了一下他後腦勺,“成個屁!你當什麼神藥呢,不得燻一會兒才有效果?找個地兒待著去,等一炷香再進屋去看看。”
他拍完童慶不知為何自己也有些眼暈,暗道︰我蒙著口鼻呢,之前這藥效也沒有這麼大……啊……
童慶眼睜睜的看著童老五就這麼倒在自己面前,因為他體肥膘壯,與地面接觸的時候還發出一聲沉悶的“砰”聲,听著就疼,可就是這樣童老五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等童老五再醒發現天已經亮了,而自己則躺在竹樓前面的空地處,四肢僵硬,渾身發冷,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就只有嘴巴還能動動。
“怎麼回事!人呢!童慶、童全、劉四、童福,都死哪兒去了!”他嗓子干裂,聲音也嘶啞難听,像是下一瞬就能嘔出血來。
“哎呀,童五爺看來休息的極好啊,居然還能喊得出來?”孟晚一臉驚訝,他拿著一只小雞就蹲在童管家身旁不遠處,把小雞放在地上來回跑著玩。
小雞頑皮,還叨了叨童老五的頭發,疼的他齜牙咧嘴,“你……你怎麼知道!我……我這又是怎麼了!”
楚辭勤快的拿了兩個凳子出來,遞給了孟晚一個。
孟晚道了聲謝,坐在小凳子上,笑眯眯的對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童老五說︰“當然是童慶他們告訴我的,他們昨夜已經將事情全部都交代了。童五爺可能是夜間行事太累,竟然倒地就睡了。”
童老五臉上陰晴變化,然後惡狠狠的承認道︰“沒錯,是我指使他們上山殺雞的,我就是看不慣你一個哥兒在紅山村耀武揚威,這是我們童家的地盤!”他就是在大牢里關上幾天又如何,大哥肯定是要把他贖出來的,所以並不擔心,幾番思量下竟然將事情直接擔下了。
孟晚滿臉欽佩,雙掌情不自禁的拍起來,“童五爺真是敢作敢當,只是可惜了一條人命。”
童五爺眼皮一跳,“什麼人命!我只是殺幾只雞,還沒來得及下手呢!你再是縣太爺的心尖肉,他也不能任你胡亂枉顧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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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淡定起身,“�砥@裁蔥募餿猓 漚腥斯植緩靡饉嫉摹Q┤ 訝碩紀瞎 礎! br />
雪生像拖死狗一樣拖來了四具尸體,各個臉色泛青,嘴角溢血,眼看是被人毒害了。
童老五眼珠子玩命似的往尸體上看,眼白上瞪出大片的紅色血色,他不可置信的低聲呢喃,“童慶!童福!趙四童全你們醒醒啊!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全身上下不能動彈,睚眥欲裂的崩潰道︰“他們怎麼會死的?怎麼可能?”
他倒不是為四人的死而難過,只是感到驚懼,昨晚還和他說話的四個人,這就沒了?他借童家的勢欺壓過村民,也曾間接致人死亡過,但還真是頭回見本來還活生生的突然就沒了。
噬骨的寒意在他身上四處流竄,冷的他想打幾個擺子都不能,只能硬生生的撐著,此刻他真希望自己還不如暈倒。
孟晚表情很是驚訝,“怎麼死的?不是你下毒將他們毒害身亡了嗎?你看看,你手里還攥著毒藥呢。”
什麼!怎麼可能是我!童老五眼楮努力下翻,果然見著自己手里攥著一包什麼東西。他牙齒打著顫,“你……你這毒夫要誣陷我!我不認罪,人不是我殺得!我只是來殺雞,沒有殺人!”
孟晚神色無辜,“童五爺說話好難听啊,怎麼叫我誣陷的呢,明明是人證物證都在。”他沖著竹樓後神情復雜的陶大一家子揮手,“陶大嫂,你們一家昨晚都看見他是怎麼行凶的了吧?”
“看見了,看見了。”幾人小雞啄米一樣忙不迭的點頭,看樣子是怕極了孟晚。
童老五滿臉絕望,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栽在了孟晚手里,如今自己的小命就在對方手中。
他費力的咽了口口水,語氣軟化起來,“孟夫郎,是我錯了,我眼瞎得罪了你。只要你放我離開,我保證回家就讓我大哥把手里的地均出來給你。”他倒也不傻,知道孟晚最在意的就是童家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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