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裳回府前心中已做好了被大家責問的準備。可當她踏入府門，卻發現一切如常。
重昭兄長在庭院里煮茶，抬眸沖她溫潤一笑；妹妹姒嬰蹲在廊下，正用金梳給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順毛，見她回來，眼楮一亮︰"姐姐！廚房給你溫著雪梨湯呢！"
沒有追問，沒有訓斥，仿佛她只是出門散了趟步，葉冰裳眼眶微熱走向茶桌替重昭煮茶，茶香氤氳中，她看著兄長和魔神下棋覺得這尋常的一幕珍貴得令人心顫。
就在這時，院門被推開，驚滅單膝跪地︰"尊上，魔將已盡數遣散。"
"嗯。"魔神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接下來...隨你去吧。"
驚滅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姒嬰，少女正捏著烏鴉翅膀教它行禮，赤色裙擺像團不熄的火焰。
葉冰裳抿唇輕笑︰"驚滅將軍不如在葉府住下？反正空著的房子還多著呢。"
驚滅僵在原地，眼中閃過驚喜、猶豫和一絲惶恐。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魔神，後者正專注于棋局，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意。
"那...那就叨擾了。"驚滅低聲道，聲音里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陌離捏著棋子不經意地問道︰"你就這麼放棄了你的同悲道？千年謀劃，說放就放？"
魔神的目光越過棋盤，落在窗邊的姒嬰身上。姒嬰正輕聲對烏鴉說著什麼，手指溫柔地梳理著它的羽毛，陽光透過窗格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大不了哪天覺得沒意思了再開啟。"魔神收回目光，語氣隨意得像在討論明日是否下雨。
"我一直很好奇，"魔神突然問道，"你為何如此強大？"
陌離不慌不忙落下一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我的世界，我是一個完整的神。"
魔神挑眉︰"完整？"
"正是來到這個世界，我才發現這個事實。"陌離又下了一子，"在我的世界，從未有人質疑過神明的完整性。但在這里..."她目光掃過葉府的屋檐，"我看到的是支離破碎的天道，殘缺不全的神格。"
魔神︰"那你為何而來？"
陌離輕笑一聲︰"我想...這大概是你們天道最後的求助。"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可惜啊，它不知道我也野心勃勃想要開啟我的"道"。"
魔神突然笑了，低沉的笑聲在院中回蕩︰"同悲道不夠，還要加上你的"道"？"
"誰知道呢？"陌離歪著頭，"也許我的道會讓一切重歸混沌，也許會更有趣……"
一陣風吹過，庭院的梨樹沙沙作響，幾片花瓣飄落在兩人之間的欄桿上。魔神沉默片刻，黑玉棋子在指間翻轉︰"那你為何放棄？"
"放棄？"陌離像是听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誰說放棄了？"
"等什麼時候覺得糟糕了再說。"陌離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眼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情。
"呵。"魔神輕笑一聲，"看來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陌離側頭看他，兩人目光相接，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抹危險而又默契的光芒。他們相視一笑，像是兩個共享秘密的孩子，又像是兩位暫時休戰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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