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歐陽靖猛地轉身，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因為極致的憤怒與恐懼而扭曲，顯得無比猙獰。
“高俊峰那個小畜生已經把我們賣了！他現在手里攥著能讓我們萬劫不復的證據，還敢大搖大擺地說要來‘談談’？！他這是在羞辱我們！是在向我們宣戰！”
就在這時，書房角落一個極其隱蔽的通訊器，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嗡鳴。
歐陽靖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狂躁，快步走過去接通了通訊。
屏幕上，出現了周池澤主任那張古井無波的臉。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周池澤的聲音平淡，听不出喜怒，“高俊峰的背叛，秘影的失敗，是我們的疏忽。但現在，還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主任！”歐陽靖的聲音嘶啞，“林凡他……”
“一個有點蠻力的年輕人罷了。”周池澤淡淡地打斷了他，“棋局的主動權，還在我們手里。他既然想談，你就陪他好好談。”
“談？”歐陽靖無法理解。
“對，談。”周池澤的眼中閃過一絲老狐狸般的精光，“林凡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重情。他身邊有太多想要保護的人。去拉攏他，許諾他權力、地位，幫他解決那些女人的麻煩。年輕人總是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只要他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我們就能在他和李牧之間，楔下一根拔不出來的釘子。”
“可萬一他不肯呢？”
“那就找個機會，讓他永遠安靜下來。”周池澤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但不是現在，更不能在昆侖會所。把他穩住，讓他以為我們真的怕了，願意妥協。等風頭過去，我有辦法讓他‘意外’消失。”
通訊切斷，歐陽靖久久無言，周池澤的“萬全之策”並沒有給他多少安慰。
而且他內心有一種不願意去深思的恐懼，真到了某個機會窗口，恐怕自己會被保守派扔出去當替罪羊！
他心中的瘋狂與不甘，如同野火般無法遏制。
他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
天京，cbd核心區，“深海物流”秘密據點。
“冷靜點，我的朋友。”馬庫斯看著屏幕中失態的歐陽靖，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周主任的計劃很好，但太慢了，也太……保守了。他不懂，新時代的力量，需要用更直接的方式來展現。”
“我不管什麼方式！”歐陽靖的聲音歇斯底里，“我只要林凡死！立刻！馬上！”
“當然，你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既然林凡要談，你把他邀請到昆侖會所。”馬庫斯優雅地晃了晃酒杯，“只要他來，昆侖會所的布置，足以讓任何場域級以下的強者有來無回。林凡今晚，必死無疑。而且這個方法比強攻特調局的療養別墅或者滿天京追殺他動靜和難度小多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碧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但你有沒有想過，殺死他之後呢？李牧和張明德的反撲，北極聖殿的問責……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歐陽靖的呼吸一滯，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只要做得夠干淨，事後，無非是勾兌，交換利益，總不至于因為懷疑就對我趕盡殺絕！”
“歐陽，我的朋友，你想簡單了，如今改革派勢大，他們不一定滿足于以前那種利益交換與妥協的舊規則了。所以，我們需要一場更大的‘意外’，來掩蓋這場小小的‘刺殺’。”馬庫斯用一種充滿了蠱惑的、魔鬼般的語氣低語道。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平板電腦，將其打開。屏幕上，赫然是那段在深海基地拍攝的、關于“潮汐泰坦”的監控影像。
“這是我們合作的、最偉大的‘成果’，也是我們共同的、最後的底牌。”馬庫斯的聲音充滿了狂熱，“我稱它為……‘淨化者’。”
“在你提供的‘輝光鈷’和那些優質‘生物耗材’的幫助下，它的成長，遠比你想象的要快。”馬庫斯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它已經……餓了。”
“你瘋了？！在天京動用這種東西？！”歐陽靖驚駭欲絕，“這已經不是掀桌子了，這是要毀掉整個棋盤！天京地下的龍脈大陣呢？那可是連s級詭異都能鎮壓的底牌！”
“所以，這件事，不需要讓周主任知道。”馬庫斯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他老了，魄力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了。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那個能帶領我們走向‘新時代’的人。”
他湊近屏幕，聲音壓得更低，充滿了不容抗拒的誘惑。
“另外，潮汐泰坦不必進入天京城，只需要在東海岸登陸，張明德等人必然會去抵御。即便他們不去，潮汐泰坦完全可以將目標轉向龍脈大陣範圍外的第二核電站。到那時，你覺得他們還有選擇嗎？”
“核電站，這……”歐陽靖的臉色瞬間慘白，腦子里浮現生靈涂炭的場景。
“成大事者，何必在乎這點婦人之仁？”馬庫斯的聲音里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等我們的神化技術成熟，這些凡人和我們，早已不是一個物種。螞蟻是死幾只，還是死幾窩，又有什麼區別？”
馬庫斯繼續加大籌碼︰“而且這個計劃，缺你不可。 ‘潮汐泰坦’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它的激活狀態無法持續太久，更無法突破天京地下的龍脈大陣。它能做的，只是破壞與殺戮”
“而你，歐陽靖，你才是收拾殘局、穩定秩序、最終攫取權力的那個人！我們需要一個華夏的‘代理人’，一個能為我們後續提供資源，進一步供養‘潮汐泰坦’的盟友！”
“想一想吧，只要林凡一死，我們就立刻啟動‘淨化者’計劃。一場突如其來的、史無前例的s級災難，足以讓整個華夏都陷入混亂！屆時，歷史將由我們來書寫。張明德和李牧？他們只會是引來災難，最終被‘天罰’抹除的罪人。整個特調局，乃至整個華夏的權力，都將是你囊中之物！”
“而我們‘墮落之盾’，將為你提供最頂尖的‘神化技術’，讓你成為這個國家唯一的、真正的神！”
這番話，如同一劑最猛烈的毒藥，瞬間注入了歐陽靖那早已被野心與恐懼填滿的心髒。他看著屏幕上那緩緩蠕動的恐怖陰影，呼吸變得無比粗重，眼中最後一點理智，被徹底淹沒。
“好……”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掛斷通訊，歐陽靖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周主任的“穩妥”與馬庫斯的“瘋狂”，兩種截然相反的建議在他腦中激烈交戰。
他最後決定，兩手準備！
他先是讓歐陽嫣，按照周主任的計劃，邀請林凡來昆侖會所，到時候設下“美人計”與“名利場”，主打拉攏，盡最大可能兵不血刃地解決問題。
“記住，讓他看到我們最大的誠意。”他對歐陽嫣如此吩咐。
而在另一邊，他則通過秘密渠道，將自己手中能調動的、所有見不得光的力量——包括從聖盾公會偷運進來的實驗性機甲和家族豢養的死士，全部悄無聲息地，部署在了昆侖會所的密室。
“去吧，”他對著陰影中的心腹下令，那聲音冰冷而殘忍，“為我們的客人，準備一場最盛大的、血腥的葬禮。”
他要談，也要殺！如果林凡識時務，那便皆大歡喜。如果他不肯……那昆侖會所，就是他最好的埋骨之地！
昆侖會所，歐陽靖的私人書房。
歐陽靖背對房門，整個人隱沒在巨大的落地窗投下的陰影里。
他手中端著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他指間微微晃動，但杯中映出的，卻是一張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天空的臉，那份時常掛在嘴邊的溫和笑意早已蕩然無存。
“叔叔，他同意了。”
一個柔媚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歐陽嫣赤著一雙雪白細膩的腳，悄無聲息地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她身上依舊穿著那件能將她誘人曲線勾勒得淋灕盡致的改良旗袍，只是此刻旗袍的領口被隨意地解開了兩顆盤扣，更添了幾分慵懶的魅惑。
她走到歐陽靖身側，吐氣如蘭。
“他答應了您的邀約，說可以來昆侖會說‘談談’。”
歐陽靖緩緩轉身，壁爐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讓他眼中的掙扎與狠厲交錯閃現。
歐陽嫣繞到歐陽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肯來，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如果他真的願意為了利益妥協，交出證據，那我們兵不血刃，就能解決最大的麻煩。這是上策。”
“那如果……他只是想來掀桌子呢？”歐陽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殺機。
“那更好。”歐陽嫣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她俯下身，將豐潤的紅唇湊到歐陽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低語，“這里是昆侖會所，是我們的主場。他一個人進來，就等于走進屠宰場！”
沒想到這個佷女也有這種覺悟，這番話，終于讓歐陽靖下定了決心。
極致的風險，也意味著極致的機遇。他眼中的猶豫被一種賭徒般的瘋狂所取代。
“好！那就好好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