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林凡的生活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度過。
    他跟歐陽嫣又有過幾次各懷鬼胎的對話。
    那天晚上包括後續交流所獲得的一些情報都被傳遞到了李牧那邊。
    這兩天,監委會暫時沒有再找過他的麻煩,而艾米莉亞的代表團也就快到了。
    現在他和李牧約定好的計劃是在艾米莉亞給他授勛之後,張明德會動用總局局長的權力對林凡進行特赦。讓他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返回東海天煞基地等待于劍等人的回歸。
    這幾天他每天除了在別墅的訓練室里鞏固自己的力量,就是偶爾地去隔壁,幫孤兒寡母的文靜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雜事。
    文靜對他充滿了感激和依賴,而她懷中嬰兒那天真的笑容,也讓林凡心中那份因血戰和政斗而積郁的戾氣,消散了不少。
    紫瞳對此卻頗有微詞,她像一只警惕的小貓,每次看到林凡從隔壁回來,都會湊上來嗅個不停,然後不滿地撇撇嘴,嘟囔著“又是一股別的女人的味道”。
    然而風暴,就在無聲中醞釀。
    “嗡……”
    李牧辦公室內的加密通訊器發出一聲輕微的震動,屏幕上,一份來自改革派安插在監委會內部眼線的緊急密報,跳了出來。
    “李局,截獲到一份保守派內部流轉的高度加密文件,似乎是歐陽靖對林……林顧問的的‘工作成果’,事情可能有些麻煩。”
    李牧點開文件,瞳孔猛地一縮。
    那並非什麼正式的報告,而是一段段經過精心剪輯的、從不同角度偷拍的視頻和照片——正是林凡在昆侖會所,與歐陽嫣“推杯換盞”、“耳鬢廝磨”的畫面。
    其中最刺眼的一張,定格在歐陽嫣“不慎”跌入林凡懷里,兩人幾乎要吻上的瞬間。畫面的角度刁鑽到了極點,完美地營造出一種酒後亂性的曖昧氛圍。
    這些材料,並沒有被大肆傳播,只是在保守派內部,以一種“機密戰果”的形式,小範圍流轉。但李牧知道,這比直接捅給媒體要惡毒百倍。
    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引信,握在歐陽靖手里。
    他可以隨時“不小心”讓這份文件泄露出去,引爆輿論。更重要的是,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改革派內部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中間派,傳遞一個明確的信號——看,你們的英雄,改革派最強的武力組織抓手——天煞的招牌,已經倒向我們了。
    就在李牧臉色鐵青,思考著如何應對時,局勢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第二天,一場關于北非行動的內部會議上。
    監察委員會副主任歐陽靖,一反常態,竟主動站了起來。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對著總局局長張明德,以及在場所有高層,朗聲說道︰
    “諸位,關于林凡顧問的一些不實傳聞,我想,今天有必要在這里澄清一下。”
    他頓了頓,環視全場,聲音誠懇無比︰“前幾日,我佷女歐陽嫣與林凡顧問的會面,已經解除了之前的誤會。我與林顧問已經進行了友好的溝通,冰釋前嫌。林顧問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對特調局的忠誠,對國家的貢獻,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改革派這邊的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歐陽靖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因此,我提議,”他轉向張明德,微微躬身,姿態謙恭到了極點,“監察委員會,將主動撤銷此前對林凡顧問的一切調查程序!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不僅如此,”他的聲音再次拔高,充滿了“大義凜然”的意味,“我還建議,總局應該立刻啟動對林凡顧問的授勛嘉獎程序!而且要快!要大張旗鼓!我們必須讓所有一線戰斗人員看到,局里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臣!這,才是對士氣最大的鼓舞!”
    “啪!啪!啪!”
    他竟帶頭鼓起了掌。保守派的成員們心領神會,立刻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張明德的臉色,瞬間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會議結束後,他立刻將李牧叫到了自己那間有最高級別隔音結界的辦公室。
    “砰!”
    一向沉穩的張明德,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那張由特殊合金打造的桌面,竟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拳印。
    “好一個歐陽靖!好一招捧殺!”他怒不可遏,“這是要把我們架在火上烤!要把林凡活活捧死!”
    李牧的臉色同樣陰沉,但他比張明德想得更深,也更感到心寒。
    “老張,這計謀的毒辣之處,遠不止是讓我們難堪。”李牧的聲音沙啞,“他這是在公然制造一條‘猜疑鏈’!他把‘林凡已經投誠’這個概念,硬生生砸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我們如果順水推舟嘉獎林凡,就等于默認了這場‘和解’,坐實了林凡‘變節’的傳聞,必然導致我們內部人心浮動。可如果我們頂著壓力,阻撓嘉獎,那更是正中下懷——打壓功臣,卸磨殺驢,足以讓所有一線干員心寒!”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更深的一層,是針對林凡本人的。如果林凡看到,自己的陣營因為猜忌而遲遲不肯給予他應得的榮譽,甚至開始對他進行忠誠審查,他會作何感想?會不會真的因為心寒,而被這看似‘伸出橄欖枝’的保守派拉攏過去?而擔心這一事實發生的我們這邊的人,會不會進一步增加對林凡的猜疑?”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潑髒水了,”李牧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在試圖創造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是用陽謀,逼著我們自己斬斷自己的臂膀!”
    “那你說怎麼辦?!”張明德煩躁地在辦公室里踱步,“無論怎麼選,都是輸!”
    “不,還有一個辦法。”李牧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陽謀,只能用陽謀來破。既然他們要混淆視听,那我們就用一個更響亮、更不容置疑的姿態,向所有人宣告林凡的‘歸屬’和我們的認可!”
    “你的意思是……”張明德停下腳步,看向他。
    李牧拿起自己的個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李子 清冷依舊的聲音。
    “子 。”李牧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回來吧。”
    “你二十四歲的生日快到了,今年,該好好辦一下了。”
    ……
    與此同時,療養別墅內。
    林凡收到了來自李牧的、經過加密的通訊。
    通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張圖片,和一句話。
    圖片上,是歐陽靖在會議上“慷慨陳詞”的畫面。
    那句話,則充滿了疲憊與凝重︰“小子,我們都被擺了一道。現在,整個天京都在傳,你已經是歐陽家的人了。”
    林凡看著那條信息,沉默了良久。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權謀的可怕。那是一種殺人不見血的、能將英雄捧上祭壇再活活燒死的恐怖力量。
    他以為自己走出了一步妙棋,結果,卻一腳踏入了對方早已挖好的、更深的泥潭。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另一條通訊,同樣來自李牧。
    “子 的生日快到了,總局特批,讓她回來休整幾天。到時候,你來參加她的生日宴。”
    “記住,要高調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