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潔白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林凡才從沉睡中悠悠醒來。
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臥室的大床上，而紫瞳則像一只慵懶的貓兒，蜷縮在他身旁，睡得正香。
昨晚那場旖旎而耗費心神的療傷，讓兩人都疲憊到了極點。林凡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紫瞳從浴室抱回房間的。
他看著紫瞳那恬靜的睡顏，長長的紫色睫毛在晨光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不由得失笑。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林凡眉頭一皺，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悄無聲息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樓下打開了別墅的門。
門口站著的，是兩個身著黑色正裝、神情肅穆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人，正是監察委員會的歐陽雄生。而另一人，則面容清 ，眼神銳利，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透著一股文職人員特有的、一絲不苟的審慎氣息。
“林凡顧問，早上好。”歐陽雄生臉上掛著公事公辦的微笑，但那雙細長的眼楮里，卻沒有半分笑意，“這位是我的同事，監委會的陳岑審查官。我們有些關于北非行動和你的一切其他問題，需要向您了解一下，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們的態度，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傳喚”。
林凡心中冷笑，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而且，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好。”他沒有拒絕，平靜地點了點頭。
……
天京，特調局總部，地下三層。
這里是監察委員會的專屬區域，冰冷的金屬牆壁，明亮到刺眼的燈光，以及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都營造出一種令人壓抑的氛圍。
審訊室內，林凡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對面，則是歐陽雄生和陳岑。
沒有想象中的疾言厲色，也沒有任何威逼利誘。
這場審問，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冷靜到可怕的“專業性”。
“林凡顧問，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你在抵達北非的第一時間，就與當地一個名為‘沙狐部落’的武裝組織進行了接觸，並向他們提供了制式靈能武器。請問，這是否符合特調局的外派人員行動準則？”陳岑推了推眼鏡，聲音平淡地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當時情況緊急，為了盡快營救被困人員，與當地勢力合作是必要的。”林凡平靜地回答。
“必要的合作？”陳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調出一份文件投影在桌面上，“但我們收到的報告顯示，你與該部落一名叫‘萊拉’的年輕女斥候，關系似乎……遠超普通的合作盟友。甚至，在後來的行動中，你多次將其帶在身邊，這是否將一個非我方戰斗人員，置于了不必要的危險之中？”
林凡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怒火從心底涌起。他們竟然連萊拉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下一個問題，”陳岑沒有給他任何情緒發酵的機會，“關于臨湖療養院。這也是老問題了，我們上次就進行過調查。卷宗顯示，你曾違規闖入該管控區域，對其進行了不可逆的破壞並疑似帶走了屬于特調局的重要的靈能資產，並因此曾經與監委會產生直接沖突。我們想知道，你究竟在里面尋找什麼？又或者說，你在隱瞞什麼？”
“還有你那匪夷所思的靈能成長速度，”歐陽雄生接過了話頭，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陰冷的笑意，“短短不到一年，從一個普通人，到如今的掌控級巔峰。林顧問，你的身上，恐怕藏著不少秘密吧？比如……你右臂上那個時常會散發不祥氣息的烙印，據我們初步判斷，那很可能……是某種來自異界的寄生體？”
他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一個比一個惡毒。
他們仿佛掌握了林凡過去所有的行動細節，從東海到金城，再到北非。他們不求一擊致命，只是如同最耐心的獵人，用這些看似細枝末節、卻又環環相扣的證據，一點點地編織成一張無懈可擊的大網，試圖將林凡所有的秘密和功績，都扭曲成罪證。
“……最後，關于韓滄同志的犧牲。”陳岑的語氣變得愈發冰冷，“根據我們對戰場能量殘留的分析和幸存者的部分證詞，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在最後關頭的指揮決策，存在重大失誤！是你，為了逞個人英雄主義，為了博取北極聖殿那位聖女殿下的好感，才導致了韓滄同志不必要的犧牲！”
“你胡說！”林凡終于忍無可忍，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胡說？”歐陽雄生冷笑一聲，“那我們再來談談你的個人作風問題。夏家的夏雨荷，我們特調局的甦小月，北極聖殿的艾米莉亞，還有……你身邊那個來歷不明的貓妖。林顧問，你的私生活，還真是精彩啊。作為一個承擔著國家重任的英雄人物，你覺得，你這樣的道德品行，配得上這份榮譽嗎？”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這場疲勞審問，已經持續了整整八個小時。
林凡感覺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正在被一點點地消磨、瓦解。他第一次感覺到，這種來自內部的、不見硝煙的攻擊，遠比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廝殺，要來得更加凶險，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他的防線即將被徹底擊潰的瞬間。
“砰！”
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監察委員會來指手畫腳了？”
一個充滿了霸道與怒火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審訊室內炸響！
李牧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天京一局的精銳干員。他甚至沒有看歐陽雄生和陳岑，只是走到林凡身邊，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沉聲道︰“北非局勢出現新的變化，總局召開緊急作戰會議，需要你這個第一當事人立刻參加！”
“李局長！”歐陽雄生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我們的審問還沒結束！你這是公然違抗程序！”
“程序？”李牧轉過身，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冷笑道，“少拿那些無聊的手段，來耽誤一線戰斗人員的寶貴時間！天要是塌下來了，靠你們的程序去頂嗎？！”
說完，他不再理會臉色鐵青的兩人，直接帶著林凡，在眾目睽睽之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