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攻擊驟然停在半途,斬邪刃上銀藍光芒依舊吞吐不定,但鋒銳的刀尖已然偏離了老道士的致命要害。
    他警惕地注視著對方,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李子 柳眉微蹙,雷霆戰矛上的電光也隨之收斂幾分;甦小月潛伏在陰影中的身形微微調整,爪刃蓄勢待發;韓滄則默默將寒冰之力貫注于掌心,隨時準備應對。
    眾人雖未完全解除攻擊姿態,卻都默契地等待著林凡的下一步動作,塔內一時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老道士渾濁的雙眼中,那點因為林凡的質問而亮起的神采,此刻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最終黯淡下去,只余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他干裂的嘴唇艱難地開合,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枯朽的喉嚨中硬擠出來,帶著摩擦聲“邪神……在……塔頂……務必……封閉……界縫!”
    聲音嘶啞,微弱,卻字字驚心。
    他話音剛落,甚至不等眾人回應,一股令人不安的能量從他體內猛然炸開。
    並非外力攻擊,他枯槁的身軀竟由內而外地開始崩裂,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紋路,迅速爬滿了他整個身體表面,發出細微的“  ”聲。
    “他……他這是自行了斷生機?”周天風失聲喊道,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老道士的身軀再也無法維持形態,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千年古木,在一陣骨骼碎裂的輕響中轟然垮塌,化作一片紛紛揚揚的灰燼。灰燼在昏暗的塔內空間中盤旋、飄落,最終覆蓋了地面薄薄一層。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疑惑。他們小心翼翼地走近那片灰燼,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奇異的能量余波。
    林凡蹲下身,撥開表層的灰燼,在最中心的位置,他觸踫到一截堅硬的物體——那是一段巴掌長短、已經完全失去生機的深褐色木塊。
    “這……這是萬靈長青木?”林凡指尖微微顫抖,他認得這種材質,萬木歸心訣的核心傳承中有明確記載,此木極為罕有,能承載和保存靈魂印記。
    李子 也湊近細看,眉頭緊鎖“材質和能量殘留都符合記載。這恐怕是你祖父林正英當年布下的某種特殊守護機制,或者說……是他意志的延伸。”
    她看向林凡,聲音壓低了幾分“看來,你祖父與這青瓦古鎮的淵源,比我們之前推測的還要復雜和深遠。”
    “他為什麼要留下這個?”甦小月忍不住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
    “我需要知道真相。”林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他緊握著那段溫熱的萬靈長青木,調動起右臂界源烙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將其導入木塊之中。
    當界源烙印的能量觸及木塊,其原本黯淡的表面瞬間亮起無數細如發絲的金色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識流順著林凡的指尖逆流而上,涌入他的腦海,化作數個不連續、卻飽含信息的畫面
    ——一位身著道袍、身形動作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但面容模糊的年輕男子,正肅立于這座青瓦古塔之前,他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憂慮,雙手快速變換著繁復的法訣,周身青綠色的靈能光暈如水波般蕩漾……
    ——畫面跳轉,在一處古老的石質祭台上,幾位身著當地特有服飾、面容蒼老的巫醫正對著年輕道士恭敬行禮,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但“神鎮封印”、“即將崩毀”、“邪氣外泄”等字眼清晰可聞……
    ——場景再變,已是古塔內部,年輕道士獨自面對一個造型奇詭的巨大祭壇,他雙手結成一個復雜的印式,腳下地面上鐫刻的龐大陣圖隨之爆發出奪目的金色光芒,與祭壇遙相呼應……
    ——最後,一截鮮活的萬靈長青木,被年輕道士親手植入那陣法核心,他割破指尖,一滴蘊含著靈魂力量的精血滴落其上,融入木中……
    記憶畫面在此戛然而止。林凡睜開眼楮,眼神復雜,他將所見迅速告知了眾人“祖父林正英當年確實來過青瓦古鎮,這里的某種封印出現了嚴重的問題,瀕臨徹底失效。他不僅出手重新穩固了封印,還將自己的一縷魂念寄托在這萬靈長青木中,作為最後的守護手段。”
    林凡摩挲著手中已經徹底失去靈性的枯木,聲音沉郁“但後來,不知是封印再次出現變故還是受到了污染,寄托在此的魂念也被扭曲,反而變成了守衛這座古塔的‘傀儡’。難怪他之前對我的萬木歸心訣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因為我們本就同源。”
    他再次審視那段枯木,回想起記憶畫面中祖父施展萬木歸心訣時的身形與習慣,竟與自己有著驚人的相似,這似乎超出了單純血脈傳承所能解釋的範疇。
    再聯想到臨湖療養院記憶迷宮里看到的林正英身影和莉莉絲的暗示,一個模糊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但是不敢細想,因為這個似乎要涉及到自己存在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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