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某個閉關室之中。
一道身影從靜室之中走出，滿臉憔悴和疲憊，手中拿著一本墨跡未干的書籍。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齊序出現在了那道身影的對面，扶住了即將倒下的哥哥。
“老哥，你怎麼回事？”李齊序似乎是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李觀陽，而李觀陽恍惚了一下之後，迅速的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書冊拍到了李齊序的手中。
“你要的功法。”
李齊序沉默了片刻，他當時其實是純粹的私心，他知道春秋道果這種東西的影響，根本不可能被寫成功法。
他只是不想讓沒什麼戰斗力的老哥參加和濁世的戰爭而已。
眼見李齊序不在意他幾個月的心血，李觀陽很是嫌棄的伸手，敲了敲自己弟弟的腦袋。
“給我放尊重一點，你小子，這本功法...所有人都可以修行。”
“是本功法就可以全民修行，只不過是契合度的問題而已。”李齊序說到一半，突然頓住，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兄長。
“是我理解的全民修行嗎？”
“是的，全民修行，包括神州佔據一多半的普通人在內，所有人，全部都可以修行。”李觀陽從空間手鐲之中拿出一瓶礦泉水，給自己續上一口命，這才終于緩過神來，把剩下的水澆在自己的腦袋上。
這才終于清醒的看著眼前的李齊序。
“所有人，西方人，神州人，只要認識字，就能夠修行這本功法，全民修行，所有人都可以成為修行者，而非是覺醒者。”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李齊序的手顫抖著看著手中的書冊。
他知道自己的兄長不會無的放矢，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對于一個人是否可以覺醒，是否可以修行的探查方法是什麼嗎？”
“靈氣契合度。”李齊序開口回答道。
“是，沒錯，靈氣契合度，但是你的春秋之法給了我一種新的想法，春秋...是不是也是氣？”李觀陽開口說道，“上古時期的煉體之法，本質上是通過鍛煉體質承受更多的靈氣。”
“而復甦歷之後的修行法，是基于媧皇給予的序列和異能修行，直到七階之後才能夠擺脫序列本身的限制和影響，走出自己的道路。”
“但是無論如何，二者都需要靈氣，大量的靈氣，並且借助靈氣的手段修行。”
“所以靈氣契合度是必須的，但是這個世界上並不只有清氣。”李觀陽很是認真的說道，“還有別的氣，同樣可以用來修行。”
“所以我找到了這個，也就是所謂的文氣。”
“一條專門為那些沒有那麼高靈氣契合度的人準備的路，一條只要學會觀察春秋，從春秋之中汲取文氣，以自己身軀養文氣的路子。”
“這听起來和儒生序列很像。”李觀陽皺了皺眉頭。
“不，完全不一樣，儒生養的清氣，來自于文脈，晉升的夫子序列養的是浩然正氣，本質上是另一種獨特的意志構成的氣息。”
“而文氣雖然叫做文氣，但本質上來自于歷史，是人們對于過往了解養出來的一種氣，和儒生的手段很像，但是門檻很低。”
“只要你識字，看過這門功法，接受過義務教育，你就可以嘗試修行。”
“修行成功的概率...保守在九成八。”李觀陽的眼中冒著光，“九成九也說不定，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
“文氣沒有辦法讓人長生。”
“更重要的一點在于，這些修行基于春秋，而世界上...只有一個春秋先生。”
李齊序閉上眼楮，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長安，讓長安安排。”
“面對這種東西，我已經無法做出選擇了，我們大概會選擇一個基地市，然後進行試驗，這過程一旦出現什麼對于百姓不好的情況，就會立刻終止。”
“你搞錯了一點，齊序。”李觀陽搖了搖頭，“我這個功法，所有人都可以修行。”
“包括根基被廢的覺醒者在內，所以進行實驗的最好地方，只有一個。”
“重傷退役的老兵聚集地。”李觀陽看著李齊序，很是認真的說道。
而李齊序再次閉上了眼楮，直到很久之後，才顫抖著說道，“這樣很殘忍。”
“但確實是最好的辦法。”李觀陽開口說道，“李齊序，你不能因為擔憂的情緒，影響神州的選擇，你知道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剛才出來之後，就看到你那副迷茫的樣子。”
“天外很強，對吧？強到你們都扛不住，看來我出關的還算是及時，能夠...”李觀陽說到一半，發現眼前的李齊序已經消失，懸空的手掌收回。
“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啊，容易耍小脾氣，一說到不想听的地方就會跑路。”
“可惜了。”李觀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那並不是，或者並不只是一本功法，那是李觀陽在閉關之中，終于尋找到的，自己的路，一枚未完成的功法道果。
李觀陽親手碾碎了自己的道果，寫出了這本功法，只是為了再幫神州一回，幫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向著更高的境界進發。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不是嗎。”李觀陽看著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語。
他的修為還在，畢竟他沒有接受那枚道果，但是道果的破碎和功法的制定，總需要一個實驗品。
實驗品是他自己，而文氣...
沒有長壽能力。
“大概還有...半年？”李觀陽沉默了片刻，他已經一百多歲了，沒有在改修文氣的那一刻死去，已經是因為崔勇修散盡長生久視的道果之後的效果了。
“也不錯了。”
“百余年的生活，足夠讓我看看這個世界了。”
“老夫也活夠了啊。”
李觀陽看著手掌上的裂痕。
這道裂痕正在一點點的擴散，隨後將皮膚一點點變得蒼老。
他在衰老。
不可逆的衰老。
他叫李觀陽。
神州功法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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