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柔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像團帶著暖意的火焰,驟然撞進徐凌風被魔氣裹挾的混沌心神里。唇瓣相觸的瞬間,那柔軟的觸感、帶著微顫的溫度,順著唇齒傳遍四肢百骸——原本被魔氣灼燒得發緊的胸口,竟奇異地松緩下來;腦海里翻涌的暴戾與殺意,如同被冷水澆熄般迅速退去。
他僵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冰柔指尖的顫抖、環在腰間的力道,還有她吻里藏不住的孤注一擲與真切情愫。那股陌生卻溫熱的悸動,一點點沖散了魔性的控制,讓他混沌的意識逐漸回籠。
眼中的戾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茫然與怔忡;周身翻涌的黑紫色魔氣如同潮水般飛速收散,纏繞在周身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魔形態徹底消退,重新變回了那個眉眼清俊、氣質澄澈的模樣。
下一秒,魔氣退去後帶來的脫力感瞬間席卷全身,徐凌風渾身力氣像是被驟然抽干,身體一軟,直直朝身前的冰柔倒去。冰柔那縴細的身板根本撐不住他的重量,兩人眼看就要一同摔在地上——幸好徐靖琪反應極快,幾乎是瞬間沖上前,穩穩托住徐凌風的後背,才堪堪扶住了他癱軟的身體。
徐凌風靠在徐靖琪手臂上,目光落在冰柔泛紅的眼眶與微腫的唇瓣上,心頭還殘留著方才那個吻的余溫,喉間動了動,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
冰柔見徐凌風眼底的魔性徹底消散,終于恢復往日模樣,懸了半天的心剛落地,臉上瞬間漾開真切的笑意——可笑意還沒褪去,徐凌風眼皮一沉,竟直挺挺地昏了過去。冰柔頓時慌了神,伸手死死扶住他的胳膊,聲音里已染了哭腔;徐靖琪也急得臉色發白,指尖發顫地探向徐凌風的鼻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五大戰神忍著渾身傷痛,互相攙扶著挪了過來。見徐凌風昏迷不醒,幾人眼神驟然一沉,當即呈合圍之勢上前,將徐靖琪與昏迷的徐凌風圈在中間。為首的戰神盯著徐靖琪,語氣冷得像冰︰“把他留下,你能走。”
“不可能!”徐靖琪想也不想地頂回去,雙臂緊緊護住徐凌風的後背,態度決絕,“要留就一起留,想動他一根手指頭,先踏過我的尸體!”
冰柔也急得往前沖,聲音帶著哀求想阻攔,可她的力量在五大戰神面前太過微弱,話音剛落就被徹底無視,連個眼神都沒得到。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刻,一陣狂風突然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吹得斷壁殘垣簌簌作響,眾人衣袂翻飛如鼓。緊接著,一道蒼老卻震得人耳膜發疼的威嚴怒吼,憑空在天地間炸響︰“大膽!誰敢傷我家小東西!”
話音未落,眾人頭頂的虛空驟然撕裂,一道漆黑的縫隙迅速擴大——眨眼間,一扇刻滿幽冥符文、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巨大地府之門,穩穩懸在半空。隨著“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地府之門緩緩敞開︰無數身披黑甲、手持陰幡的陰兵率先列隊踏出,步伐整齊得踏碎了周遭的寂靜;緊隨其後的是手持生死簿與勾魂筆的四大判官,面色冷峻如霜;十殿閻羅身著玄色官袍,依次現身時自帶威嚴氣場;酆都大帝與酆都公主並肩而立,前者周身幽冥氣翻涌,後者裙擺綴著的幽冥燈閃爍不定;最後,十大元帥身著戰甲、腰佩長刀,氣勢凜然地跟在後方,整片天地瞬間被濃郁的幽冥氣息籠罩,連光線都暗了幾分……
地府眾人剛一落地,便迅速呈扇形散開,形成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冰柔、冰舒被護在邊緣,二十名士兵與林江僵在原地不敢動彈,而五大戰神則被牢牢圍在中心。他們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齊刷刷掠過旁人,最終死死鎖在五大戰神身上,眼底翻涌的幽冥寒氣與上位者的威嚴交織,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如同山岳壓頂,讓周遭空氣都凝滯得近乎窒息。
五大戰神本就傷勢沉重,此刻被這陣仗嚇得渾身發僵,方才圍堵徐靖琪的戾氣早已蕩然無存,雙腿控制不住地發顫,連指尖都在哆嗦,頭埋得更低了。
酆都大帝緩緩往前踏出一步,周身幽冥氣隨之翻涌,衣袍擺動間似有無數陰魂低語。他伸手指向五大戰神,聲音沉得像從九幽深處傳來,每一個字都敲在眾人心上︰“當年念你們護家國、守蒼生,身負的信仰之力足夠純粹強大,我才破了規矩,從上個世紀護著你們活到如今。可惜你們……”
酆都大帝話音頓了頓,目光掃過五大戰神慘白如紙的臉,語氣里的失望與冷意交織︰“可惜你們恃著這份恩惠,丟了護佑蒼生的初心不說,還敢對我們地府的團寵動手——真當這人間的安穩、你們多活的這些年,是憑空來的?”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十大元帥,聲音沉得不帶一絲溫度︰“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好好記著,什麼人踫不得。”
“是!遵命!”十大元帥齊聲應道,聲浪震得周遭斷壁殘垣簌簌落灰。話音未落,十人便如鬼魅般掠出,瞬間將五大戰神圈在中間。他們出手極有分寸,掌風裹著幽冥寒氣,每一下都精準落在筋骨痛處,卻不傷及性命——不過數息,五大戰神便被打得蜷縮在地,冷汗浸透衣服,疼得連悶哼都不敢大聲,只能死死咬著牙。十大元帥見狀收了手,身形一掠便井然有序地退回酆都大帝身後。
酆都大帝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地上的五大戰神,聲音里滿是警告︰“今日這頓教訓,是讓你們長記性。下次再敢動我地府團寵一根手指頭,可就不是疼一頓這麼簡單了!”
說完,他轉身走向徐靖琪,目光落在她懷中昏迷的徐凌風身上,周身的冷意不自覺淡了幾分。徐靖琪見酆都大帝走近,連忙穩住晃了晃的身形,恭敬地低喚︰“大帝。”
“嗯。”酆都大帝淡淡應了一聲,鼻腔里發出一個“哦”字,眼神示意她有話直說。
徐靖琪立刻急得聲音發顫︰“大帝,我小堂弟他到底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昏過去了?會不會有危險?”
酆都大帝低頭看著徐凌風毫無血色的臉,指尖輕輕拂過他蹙起的眉峰,語氣緩和了些︰“無妨,是他的神魔仙體扛不住了。方才他切換魔形態……再加上之前‘一化三’損耗根基的那一次,這短短時辰里,力量動用得太多太急,身子被透支狠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以他現在的境界,根本扛不住這麼頻繁的力量沖擊,必須要到超凡入聖境,才能自如多次催動神魔仙體,不至于被力量反噬得昏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