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瞬間劇烈震顫,幽藍的光紋像被燙化的蠟般扭曲,鏡中“冰柔”的身影發出尖銳的嘶鳴,竟一點點消融在暖光里,連帶著那陰冷的女聲也戛然而止。更奇的是,這暖金色光芒順著牆面蔓延,腳下青石板的藍光像遇了暖陽的雪般退去,原本光滑如鏡的高牆漸漸恢復成灰撲撲的原貌,那股勾人換身的詭異力量,也隨著光芒的擴散徹底散了。
麒麟握著劍的手微微一松,銀白色靈氣悄然斂去,他轉頭看向冰柔——那暖光在她周身繞了兩圈,才緩緩斂入她掌心,只留下一點淡淡的金色印記,像顆小太陽似的透著溫意。大公主急忙上前扶住冰柔,指尖還在微微發顫,聲音裹著後怕︰“你……你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光?”
冰柔自己也愣著,抬手輕輕摸著掌心的印記,指尖觸到的暖意像浸了溫水。她眼中帶著幾分茫然,眉頭微蹙︰“我不知道……剛才就覺得身體里有東西‘醒’了,那力量很熟悉,又特別親——就像以前在某個人身上感受過的一樣。”她頓了頓,語氣添了絲困惑,“那種熟悉感明明就在心口繞,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但剛才它涌出來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怕,反而覺得特別安心。”
……
麒麟見她們姐妹倆總算脫險,緊繃的肩線稍稍放松,抬手輕拍了兩下掌心的塵土,溫聲問道︰“好了,沒事了。五公主,你身上可有磕踫?冰柔,哪里疼嗎?”
冰柔立刻搖了搖頭,眼底的茫然已散去不少,語氣透著幾分輕快︰“麒麟戰神爺爺,我沒事,身上沒半點不適,咱們繼續走吧。”
大公主也跟著點頭,伸手理了理冰柔的衣襟,三人順著通路剛走沒幾步,頭頂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成片山石順著斜坡滾落,碎石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火星。麒麟瞬間將姐妹倆護在身後,周身銀白色靈氣再度亮起,揮劍斬向滾來的巨石——“ ”的一聲悶響,石塊被劈成兩半,碎石簌簌落在腳邊,激起一陣塵土。
剛躲過落石,兩側牆面又突然彈出數排淬著黑芒的暗器,針狀利刃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射來。大公主也不含糊,運轉靈力凝出淡紫色氣盾,將暗器盡數擋在盾外,金屬踫撞聲 里啪啦響了一片;冰柔雖未主動出手,掌心的金色印記卻微微發燙,似在隱隱感知周遭未散的危險。
更棘手的還在後面——前方轉角突然沖出幾具青面獠牙的尸身︰有的周身裹著腐爛的布條,腐肉黏在骨頭上往下墜,有的只剩大半骸骨,眼窩中泛著幽綠的光,四肢僵硬卻動作迅猛,直撲過來時還帶著一股刺鼻的腥氣。
“這是什麼東西?”麒麟眉頭緊鎖,揮劍直刺最前頭的尸身,靈氣灌注的劍刃輕易刺穿對方心口,可那尸身竟沒半點反應,反而伸出青黑的爪子去抓劍身,指甲劃過金屬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大公主也上前相助,靈力掌風拍向側面襲來的尸身,可掌風落在尸身上,只讓它晃了晃,轉眼又張著滿是黑血的嘴撲來。冰柔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掌心的金色印記亮了亮,卻沒再涌出光芒,只是讓她莫名覺得,這些尸身的“要害”似乎藏在胸腔里。
“尋常攻擊沒用!”麒麟咬牙抽回劍,又劈向尸身的脖頸,可劍刃只砍進去半寸,便被堅硬的骨骼卡住。那尸身趁機伸爪抓向他的手臂,冰柔急忙喊道︰“麒麟爺爺,打它心口!”
麒麟雖不知緣由,卻下意識照做,靈力盡數灌注劍刃,猛地刺向尸身胸腔——這一次,劍刃沒入的瞬間,尸眼窩中的幽綠光團突然潰散,尸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沒動靜。大公主見狀,也立刻調整攻勢,掌風聚力拍向另一具尸身的胸腔,果然也讓對方瞬間失去了行動力。
三人一路摸索著對付這些詭異尸身,總算闖過阻攔,在前方看到了光亮——那是迷宮出口的方向。等他們踏出出口時,才發現左路的青龍、朱雀,中路的玄武、白虎也剛從各自的路徑里出來,人人身上帶著塵土與輕傷,朱雀的衣袖還被劃開一道口子,卻總算都平安脫險……
眾人剛踏出迷宮出口,個個還在大口喘著氣——青龍的劍穗掛著冷汗往下滴,白虎用布巾按著滲血的手臂,眉峰擰成一團,朱雀干脆靠在老樹干上,指尖還在微微發顫,誰都沒從剛才的惡戰里緩過勁。
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斜前方的黑影里飄出來,裹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祝賀各位,總算把那破迷宮給穿過來了。”
眾人瞬間警覺,齊齊抬頭望去——黑影里緩緩走出個男子,衣袍上繡著暗沉沉的紋路,周身繞著若有若無的邪氣,那氣息冷得像臘月里的冰碴子,不用細辨,便知絕非善類。他身後跟著數十具靈僵,有的裹著破爛不堪的衣衫,腐肉黏在骨頭上往下墜,有的只剩大半骸骨,眼窩中幽綠的光忽明忽暗,卻全都乖順地跟在他身後,半點躁動都沒有,活像被牽線的木偶。
更離奇的是,隨著男子話音落下,眾人身後的迷宮突然泛起灰霧,像被黑風卷著似的,一點點消融在空氣里,轉眼便只剩腳下踩實的土路;可再望村子四周的景色——自從這里的村民被幻化成靈僵後,這個村子早成了廢棄的模樣,村口的老槐樹枯得只剩枝干,田埂里的莊稼全成了焦黑的枯草,狹窄的巷弄里滿是枯葉與碎石,斷牆下堆著朽壞的桌椅,原本該有村民說笑的地方,如今只剩死寂。
沒等眾人消化這荒涼景象,四周突然傳來“咯吱、咯吱”的骨節轉動聲︰村口的土坡下、巷弄的拐角處,甚至路邊塌了半邊的破屋里,都有靈僵邁著僵硬的步子鑽出來,青黑的手指在身側僵直地晃著,朝著男子的方向慢慢匯聚,很快便在他身後排成了黑壓壓的一列,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冰柔盯著那些靈僵青得發烏的皮膚,指尖的金色印記突然發燙,像有團小火苗在掌心燒。大公主立刻往前跨了一步,指著男子的鼻子厲聲質問︰“這些……是不是村里的村民變的?!”
男子聞言,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指節踫撞的聲響在寂靜里格外清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聰明。沒錯,是我往村子的水井里下了‘尸化散’,這村里所有村民,全被這藥化成了靈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