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柔順著姐姐的目光掃過那五位靜立的老者，又轉回頭眼巴巴瞅了瞅姐姐，終究還是耷拉著嘴角，輕輕嘆了口氣。她把聲音壓得極低，像怕被風吹走似的，卻藏不住那點孩子氣的執拗︰“我還是覺得……五位戰神爺爺不太靠譜，還是我哥哥最讓人放心。”
她原以為這悄悄話只有姐妹倆能听見，可深山里太靜了——連草葉摩擦的聲響都清晰可辨，她那點小心思，還是沒藏住，清清楚楚飄進了不遠處五位戰神的耳中。
姐姐一听這話，當即無奈地扶額，手掌重重按在額頭上，對著自家這藏不住話的傻白甜妹妹實在沒轍，只能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那邊五位老者倒沒半分不悅，反倒相視一眼，眼底都浮起笑意。他們腳步輕得像沾了晨露的棉絮，沒帶起半點聲響，轉眼就走到了姐妹倆面前。其中一位捋了捋鬢邊的白發，語氣里帶著點溫和的打趣︰“五公主，听你這意思，是覺得我們幾個老家伙不靠譜，比不上你哥哥？”
另一位跟著點頭，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可不是嘛，五公主，我們倒真想听听，到底是什麼樣的哥哥，能讓咱們龍國的小公主這麼依賴，連心思都一門心思向著他？”
正說著，那位鬢角霜白、眉眼間帶著幾分威嚴的老者看向姐姐，語氣里多了幾分真切的關切︰“大公主，自從那件事以後，一直惦記著五公主的自閉癥，如今瞧著她這般敢說敢想，是徹底好了？”
姐姐連忙直起身，語氣里滿是敬重，還特意欠了欠身︰“勞白虎戰神爺爺掛心，是的，妹妹的自閉癥已經全好了。”
……
白虎戰神听後，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來，目光落在冰柔身上時，滿是長輩般的慈愛，語氣也格外溫和︰“倒要好好謝謝那位治好你自閉癥的人，不知是哪位有這般本事，能讓咱們的小公主敞開心扉？”
冰柔被這暖融融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指尖攥著姐姐的衣角，悄悄往姐姐身後躲了躲，耳尖還泛著點淺紅；姐姐則笑著接過話頭，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欣慰︰“不瞞白虎戰神爺爺，能治好妹妹自閉癥的，正是她口中最靠譜的那個哥哥。之前妹妹一直閉著心門，不願跟旁人多說一句話，還是哥哥耐著性子，一天天陪著她說話、陪她看書中山里的風景，才慢慢把她從自己的小世界里拉了出來。”
冰柔瞧著姐姐對白虎戰神爺爺那般敬重，連回話時都特意欠著身，滿肚子疑惑按捺不住，悄悄伸手拽了拽姐姐的胳膊，聲音比剛才還要輕，幾乎是貼著姐姐的耳朵用氣音說︰“姐，你怎麼跟戰神爺爺這麼說話呀？也太尊敬了吧？”
姐姐轉頭看向她，眼底先漫開一層軟乎乎的笑意，才跟著放低聲音，耐心解釋︰“傻妹妹，那是因為咱們父親見了戰神爺爺們，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叔叔’呢！這幾位爺爺上個世紀，就已經守著咱們龍國了，論資歷、論護著家國的恩情，咱們本來就該這麼敬重。”
……
夜色終于沉得徹底，將山林的最後一絲微光掐滅。冰柔指尖扣著短刃的木鞘，指節微微泛白，跟著隊伍把腳步放得比落葉還輕，在密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他們要借這濃黑掩護，悄悄摸進北緬坪境內。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夜色里忽然浮起一片模糊的輪廓。遠遠望去，那村子像被夜色揉皺的一張紙，縮在山坳里，看著不過巴掌大小，透著股不起眼的單薄。可越往前走，景象越出人意料︰等真正挨近村口，視野陡然開闊——連綿的斷牆順著土路往深處鋪，垮塌的屋檐下還掛著半截褪色的商鋪木牌，幾條交錯的主路寬得能並行兩輛馬車，分明是個規模堪比小鎮的地方，只是滿牆枯藤盤繞、遍地荒草沒膝，把舊時的煙火氣全埋進了常年的荒廢里。
“必須從村里穿。”姐姐停下腳步，掌心按在腰間武器上，壓低聲音跟身邊的戰神與士兵們交代，“繞路至少多耗兩個時辰，天亮前就趕不上預定的邊境入口了。”冰柔跟在後面，望著眼前遠超預期的荒村，喉結悄悄滾了滾，下意識往姐姐身邊貼了貼，攥緊她的袖口，才跟著隊伍輕手輕腳往村里走……
隊伍剛踏荒村門檻，鞋底碾過地面碎石的輕響，在死寂里顯得格外清晰。沒走兩步，打頭的士兵忽然僵住，腳步頓得又急又輕，聲音壓得幾乎要融進夜風里，卻藏不住發緊的尾音︰“不對勁……這地方荒得連草都長不齊，怎麼還透著股往骨頭里鑽的冷？而且我右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旁邊的士兵聞聲，喉結悄悄滾了滾，下意識往五大戰神的方向掃了眼，伸手拍他胳膊時，指尖都帶著點虛浮的鎮定︰“你別瞎琢磨嚇唬人，有五位戰神大人在，就算真有情況，他們也能扛住，咱們跟著走就好。”
話落，他自己卻悄悄攥緊了槍托——這冷意哪是夜風該有的？倒像繞著腳踝纏上來的寒氣，連吐出去的白氣，都比別處更涼幾分。
五大戰神的腳步悄然放緩，方才眉宇間的溫和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沉沉的肅意。青龍率先側過身，目光落向麒麟，聲線壓得低而穩，卻掩不住一絲凝重︰“麒麟，這地方不對勁，我總覺心口發悶，像有雙眼楮藏在暗處盯著咱們。”
玄武立刻點頭附和，視線掃過四周黑 的斷牆荒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法器，語氣里帶著警惕︰“對，青龍說得沒錯——不止你有這感覺，我也覺得這氣氛怪得很，靜得連風都滯住了，分明是憋著要出變故的樣子。”
一旁的白虎抬手按在腰間佩刀上，朱雀則蹙著眉輕嗅了嗅空氣，朱雀輕聲補充︰“我剛探了探周遭氣息，這村里的死氣濃得反常，不像是自然荒廢能積出來的。”
麒麟抬手虛按了一下，目光沉穩地掃過四位同伴，聲線像落地的磐石般篤定︰“都沉住氣。咱們五個皆是元嬰巔峰的修為，放眼這世間，除了那些沉眠的老前輩，便數咱們戰力最頂尖。真有變故，咱們五人聯手，足以應對，不必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