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眾人下了車,抬眼便瞧見眼前那處院落。院里錯落擺著好幾張大圓桌,桌邊已坐了不少人,瞧著該是男方或女方家的親友,正三三兩兩說著話。
先前邀他們的老爺爺正站在院門口迎客,見他們來了,臉上堆著笑迎上來,引著眾人往里走。
這一行人連謝可可五人算上有五十多號,院里的圓桌夠寬敞,也便分坐了好幾桌……
眾人分坐在圓桌上,大多是自己人湊成幾桌,沒跟老爺爺家的親友摻著坐。
坐定後,尤其是謝可可五人,都在暗地里留意著周遭。他們漸漸發現,院里那些人總時不時朝他們這邊瞥來,眼神里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像尋常待客時的好奇,倒隱隱透著點別的意味,讓人心里莫名發沉。
……
沒多久,婚禮便開場了。只是謝可可五人的視線,總不由自主黏在不遠處一張圓桌上——那兒坐著個裹著黑色斗篷的人,兜帽壓得極低,瞧不清全貌,可那坐著的身形輪廓,竟隱隱和徐林峰有些像。
她們暗自輕拍了下額頭︰準是太久沒見主人,想得心頭發慌,才看什麼都往他身上湊。搖搖頭將這念頭按下去,正想收神看向場中,新郎已摟著新娘走了出來。
新娘抬眼瞥見滿院這些瞧著像學生的人,臉上霎時堆起了緊張,眼底更是翻涌著恐懼,嘴唇無聲地翕動著,那口型分明是在說︰“這里不是這樣的……是魔窟……你們快跑……”她急得眼尾泛紅,脖頸微微掙動,卻連一絲氣音都擠不出來——喉嚨顯然是被弄壞了。
謝可可五人和那四五十個小弟早瞧出了不對勁,新娘被新郎摟著的手臂繃得死緊,肩膀還微微向後縮著,頭也偏開些,分明是滿心不情願的模樣。
……
新郎不耐煩地拽著新娘往禮台上走,新娘的手腕被他攥得發紅,腳步踉蹌著,臉上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眼神一個勁往謝可可他們這邊瞟,嘴唇還在無聲地翕動,像是還在說“快跑”。他把人往台中央一推,扯著嗓子喊︰“都安靜點!多謝各位來喝我這杯喜酒!”
話音剛落,先前在門口迎客的老爺爺就急慌慌擠上台,手里的皺紋都擰成了團,攥住新郎的胳膊顫聲說︰“你答應過我的!我把人帶來了,說好放我兒子走的!”他說話時,眼尾飛快掃過謝可可五人和那四五十個小弟,那眼神里不光有無奈,還有藏不住的愧疚,像是在說“對不住”。
這話一落地,謝可可他們心里“咯 ”一下——哪還有不明白的?這是中了圈套!幾人對視一眼,剛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往院外沖,腿彎突然一軟,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似的,“咚”地又跌坐回木椅上。手還能勉強抬一抬,身子也能微微晃,可就是站不起來,連挪到桌邊都費勁,只能僵坐著往前看,後背早滲出一層冷汗。
新郎“嗤”地笑了聲,一把揮開老爺爺的手,力道大得讓老爺爺踉蹌著退了半步。“我是答應過你,”他歪著頭瞥向老爺爺,眼里滿是嘲弄,“可你兒子早被我奪舍了,現在這身子里是我,放不放又有什麼差別?這種鬼話你也信,實在是——哈哈哈哈!”
他這一笑,院里那些先前圍坐圓桌、看似男方女方親友的人也跟著哄笑起來。那笑聲根本不是辦喜事的熱鬧,尖利又陰狠,有人還故意拍著桌子,眼神直勾勾往謝可可他們這邊掃,像是在看籠里的獵物。謝可可他們這才驚覺,那些人哪是什麼家屬?穿的衣裳看著普通,可眼神里的狠勁藏不住,分明是一伙的。
滿院嘈雜笑聲里,唯有那張圓桌旁披黑斗篷的人沒動。他就那麼靜靜坐著,兜帽壓得低低的,連頭都沒抬一下,看不清神情,也沒說一個字。只有搭在桌沿的手,指節隱在陰影里,不知是松是緊,落在台上的目光,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哄笑的人群里,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擠上前,弓著背對新郎諂媚地笑︰“大人,您看……能不能把那五位姑娘賞了我?”他抬手指向謝可可五人,眼神黏在她們身上挪不開,“我好久都沒……”
話沒說完,新郎斜睨他一眼,不耐煩揮揮手︰“現在就去。我倒要瞧瞧,等她們在他們認識的人面前沒了體面,往後還怎麼硬氣。”
那男人眼楮瞬間亮了,忙哈腰應道︰“謝大人賞!”他搓著手,一步步蹭到謝可可五人身邊,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臉上堆起猥瑣的笑︰“五位小美人,生得可真俏,我定會好好‘疼’你們的。”
謝可可五人見他越靠越近,渾身血液都往頭頂沖。她們緊咬著牙,指節摳得掌心發疼——心里只有一個念︰除了主人,誰也別想踫她們!牙關剛要用力,正預備咬舌自盡時——
一旁的老爺爺見狀,急得直拍大腿,沖上台去拽新郎的胳膊︰“萬萬不可!她們是無辜的啊!”新郎卻只抬腳一踹,“咚”一聲把老爺爺踹得仰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台上的新娘看得渾身發顫,眼眶紅得要淌淚,只能拼命搖頭,喉嚨里發不出半點勸阻的聲。
那猥瑣男人的手都要踫到謝可可胳膊了,忽听“咻”一聲輕響——一直靜坐在圓桌前的黑衣人終于動了。他隨手丟出一根筷子,那筷子快得像淬了勁的飛鏢,擦著男人手背飛過,“篤”地釘進他身後的木柱里,尾端還在嗡嗡顫。
男人疼得“嗷”一聲跳起來,手背瞬間紅了一片,猛地後退幾步,驚恐地瞪著黑衣人。滿院的哄笑霎時啞了,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過去,連新郎都皺起了眉。謝可可五人也愣住了——她們剛要咬下去的動作頓在半空,眼里滿是錯愕,望著那斗篷遮面的人影,心頭莫名一緊。
……
那猥瑣男人捂著手背從地上踉蹌起身,一雙眼瞪得赤紅,怨毒地剜向黑衣人。周遭那些先前哄笑的人見狀,也都收了笑,紛紛圍攏過來——沒抄什麼家伙,卻個個沉下身子,肩頭微沉間,周身隱隱泛著不同的氣息,顯然是都動了真格,施展開修為,密密麻麻地將黑袍人圍在中間,只待新郎一聲令下。
新郎見自己的人被這麼當眾掃了顏面,臉色霎時鐵青,指著黑袍人厲聲怒吼︰“反了天了!都給我上!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五馬分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