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丫頭平日里原是極能藏住鋒芒的，只是今兒遇上凌峰的事，一門心思急著趕來，才顧不上收斂半分。徐智淵望著被圍在中間簽名的九個孫女，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傲色，隨即轉眸看向方才那個年輕氣盛的治安者，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千鈞分量“你方才問，我們是誰？”
那年輕治安者早已被眼前的陣仗驚得魂飛魄散，此刻被老爺子的目光一凝，雙腿抖得像篩糠，結結巴巴地應“是、是……”
徐智淵緩緩抬眼，目光掃過在場眾人，一字一頓道“京都徐家家主，徐智淵。”
話音落地的瞬間，周遭靜得落針可聞。連那些方才忙著遞本子要簽名的治安者都僵在原地，手里的紙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京都徐家？那個只在傳聞中的徐家？
……
徐智淵見眾人這副驚惶失措的模樣，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帶著幾分藏不住的傲然微微揚了揚下巴。這副孩子氣的得意神情落在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眼里，眾人都暗自憋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奶奶林慧瞅著他這模樣，無奈地搖搖頭，走上前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語氣里帶著點嗔怪又藏著笑意“老東西，孫女們有本事被人認出來，你就也跟著把身份亮出來顯擺了？”
徐智淵被說中心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卻還是梗著脖子哼了一聲“我這是讓他們清楚，我徐家的人，不是誰都能隨意拿捏的！”
這話一出，旁邊的徐家眾人都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方才那點緊繃的氣氛，倒被老爺子這難得的較真勁兒沖淡了不少……
堂哥堂姐們悄悄往角落湊了湊，肩膀挨著肩膀，頭湊在一塊兒嘀咕，目光跟裝了鉤子似的，時不時往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九個堂妹那邊瞟，嘴角都憋著點促狹的笑。
“哎喲喂，還是咱這沒名氣的好，”一個堂哥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人，朝那邊努了努下巴，聲音壓得跟蚊子哼似的，“你瞅瞅九個堂妹們，被這群人堵著要簽名，筆都快握不住了。尤其是悅檸，方才我瞅見她簽錯了倆名，臉都紅透了，手忙腳亂地劃掉重簽，那慌張樣兒，跟平時在……的模樣簡直倆人。”
旁邊的堂姐拿手肘回撞了他一下，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可不是嘛！平時一個個跟出鞘的劍似的，氣場強得能壓死人，這會子被圍著要簽名，倒顯出點小姑娘家的手足無措了。你看雅萱堂妹，平時多鎮定，這會子手里攥著仨本子，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估計心里正琢磨‘怎麼還沒簽完’呢。”
另一個堂哥也跟著搭腔，眼楮亮晶晶的“說起來也難得，平時想見她們這副模樣，比登天還難。也就今兒這陣仗，能讓她們露回怯——不過話說回來，咱老徐家的姑娘，就是慌起來都比別人好看。”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壓得極低，卻愣是笑出了一串細碎的動靜，眼底滿是看熱鬧的興味——畢竟能瞧見這幾位平日里叱 風雲的堂妹露出這般接地氣的慌張，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樂事……
還沒等堂哥堂姐們多打趣幾句，周圍其他治安者也漸漸把目光投了過來。有人盯著他們看了片刻，忽然眼楮一亮，壓著嗓子低呼“這幾位……也是徐家的人吧？”
這話像顆火星子，瞬間點燃了周遭的氣氛。更多人反應過來，手里攥著本子擠上前來，眼神里滿是雀躍的確認“您是徐家的少爺小姐吧？剛才真是沒留意，能不能也賞個簽名？”
方才還在一旁看好戲的幾人，冷不丁被這陣仗裹了進去，頓時懵了神。望著遞到鼻尖前的紙筆，再瞧瞧彼此臉上那點來不及掩飾的錯愕，方才還打趣別人的從容，眨眼間就被同款的手忙腳亂給取代了——筆尖懸在紙上半天落不下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倒比被圍著的堂妹們還要窘迫幾分。
……
伯伯叔叔們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悄悄湊到被圍得手忙腳亂的堂哥堂姐耳邊，用只有彼此能听見的聲音打趣“剛才還對著堂妹們偷笑起哄呢，這才多大一會兒？自家身份不也照樣藏不住，被認出來了？”
幾句話說得幾人耳根子直發燙，方才還看熱鬧的那點得意勁兒瞬間煙消雲散。一個個梗著脖子想辯解，偏又被遞過來的本子堵得說不出話，只能紅著臉埋頭簽名，手忙腳亂間筆尖都差點戳到紙上，那副窘迫模樣，逗得旁邊的長輩們嘴角壓不住地往上揚。
這一幕落在徐念初和他父母眼里，三人都看得怔在原地。徐念初悄悄攥緊了手心，心頭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亂糟糟的徐哥啊徐哥，真沒瞧出來，你家里竟是這樣的光景……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下下往徐凌峰那九個姐姐那邊瞟，最終牢牢定在其中一人身上——那是他曾只能隔著手機屏幕偷偷仰望的偶像。從前手頭緊，別說追現場、買周邊，就連流量都得省著用，只能在深夜里蜷在被窩里，反復刷著免費的舞台片段，把模糊的截圖存成壁紙，偷偷對著屏幕里的人說句“加油”。
可眼下，那位只活在電子屏里的人就在幾步之外，而自己……自己竟然是她親弟弟的……？這個念頭撞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臉頰也跟著發燙，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定義這層關系，只覺得手腳都有些發飄。
……
好不容易等徐凌峰的九個姐姐和堂哥堂姐們把簽名都應付完，圍著的人群才漸漸松動些。徐智淵站在一旁，看著孫輩們剛才被簇擁著遞本子、要簽名的熱鬧模樣，再低頭瞅瞅自己這邊冷冷清清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下撇了撇，心里頭那點別扭勁兒直往上冒。
他背著手往旁邊挪了挪，眼楮瞟著遠處的樹影，腮幫子悄悄鼓了鼓，心里頭的嘀咕像揣了只小刺蝟“哼，一個個圍著小輩們忙前忙後，怎麼就沒人眼神亮堂點？過來問問我這徐家家主，要不要也簽個名？”
這話沒敢說出口，卻在心里頭轉了好幾個圈，連帶著看身旁林慧的眼神都帶了點孩子氣的委屈——合著他這當家人的臉面，還比不上幾個半大孩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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