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峰听著少女這番話，像是被戳破了心底那點微妙的心思，臉頰悄悄泛起一層薄紅，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慌忙轉開話題，語氣里帶著幾分掩飾的倉促︰“你是誰？為什麼要叫我主人？”
……
少女聞言收了幾分俏皮，臉上露出乖巧的神色，微微頷首道︰“主人您好，初次見面，我叫陸沐雪。”
徐林峰在腦海里飛速檢索，從出生到如今的點滴記憶翻了個遍，卻從未有過“陸沐雪”這個名字的痕跡。他眉頭微蹙，語氣添了幾分鄭重︰“你到底是誰？”
少女卻只是仰著臉，重復道︰“主人，我叫陸沐雪呀。”
“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叫我主人！”徐林峰耐著性子加重了語氣。
陸沐雪聞言，乖乖解下肩上的小背包，從中取出一個信封遞過來，眼楮亮晶晶的︰“主人，您打開這個就知道啦。”
徐林峰接過信封，指尖捏著那薄薄的紙頁，遲疑片刻後拆開……眼中的疑惑漸漸散去，抬眼看向少女時，語氣已帶了幾分了然︰“原來你是他的後代。”
陸沐雪立刻用力點頭，嘴角彎成甜甜的月牙︰“嗯！是的呀，主人。”
陸沐雪抬眼望著徐林峰，神色驟然變得鄭重，語氣里帶著不容動搖的認真︰“主人，從今天起，我們楊家會替祖宗補償您，甘願世世代代做您的僕人，永生永世，絕無二話。”
……
徐林峰點了點頭，只淡淡應了聲“知道了”。話音剛落，他忽然眉心一蹙，像是猛地反應過來什麼，抬眼看向少女，語氣里帶著幾分疑惑︰“等等——你說的是楊家，可你不是叫陸沐雪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沐雪听他這麼問，當即彎了彎眼楮，笑著解釋道︰“這個呀，我和姐姐們都是跟媽媽姓的呢。我上面還有四個姐姐哦——大姐叫陸沐初，二姐是陸沐夏，三姐名陸沐秋，四姐喚陸沐霜。”
徐林峰听完點了點頭，目光微沉道︰“看來你們父親是重男輕女的。”
這話剛落地，陸沐雪就驚訝地睜圓了眼楮，望著他追問︰“主人，您怎麼知道的呀？”
徐林峰斜睨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幾分通透︰“你和姐姐們都是‘陸沐’二字開頭，最後一個字分明是按四季排的——大姐叫沐初，顯然是把‘春’換成了‘初’；你四姐叫沐霜，你叫沐雪，霜雪本就是冬日景象，這不正好湊齊了四季？把女兒家的名字當序號排，不是重男輕女是什麼？”
……
陸沐雪听後，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輕輕點了點頭，語氣里帶了點無奈︰“不瞞主人說，爸爸確實重男輕女。我們五姐妹原本還有個弟弟，只是他生下來後，雖說有呼吸，卻一直閉著眼楮，什麼也不做。這都過了這麼多年，他始終沒長大，還是嬰兒的模樣，就那樣閉著眼，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著，像睡著似的。”
徐林峰听完點了點頭，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和︰“等手頭的事辦完，我跟你回去看看你弟弟吧，說不定我能治好他。”
陸沐雪猛地瞪圓了眼楮，眼底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亮，她一把攥緊徐林峰的手臂，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真的嗎？主人？您說的是真的？”
“真的，”徐林峰頷首，“不過得先把眼下的事都處理妥當才行。”
陸沐雪重重點頭，用力應道︰“好！”可話音剛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臉上的光彩淡了幾分，輕輕嘆了口氣，“只是……主人，就算您把弟弟治好了，他恐怕也得不到爸爸的看重。爸爸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白月光和那個女兒，早就把我們這群兒女拋到腦後了。弟弟這些年，一直是大姐、二姐和三姐在照顧呢。”
警局里的其他人早已看得愣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自從這少女出現，她與徐林峰之間的互動就接連出乎眾人意料，此刻更是讓他們驚得說不出話來……
徐林峰听後眉頭微蹙，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追問︰“對了，這些年你們五姐妹的媽媽呢？”
話音剛落，陸沐雪臉上的神采瞬間褪去，神色黯淡下來，卻仍維持著乖巧的模樣，聲音低低地說︰“媽媽……前幾年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死了。”她攥了攥衣角，聲音里泛起一絲哽咽，“撞媽媽的司機到現在都沒找到。爺爺奶奶說，那人要麼是家里有背景，要麼是藏得太深，總之怎麼查都查不到……”
徐林峰看著少女眼眶泛紅、強忍著淚意的模樣，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又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放得更柔︰“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他微微側過肩，示意她靠過來，“靠一會兒吧。”
陸沐雪卻輕輕往後縮了縮，仰起臉望著他，努力扯出個淺笑︰“主人，我不是小孩子啦。哪能說哭就哭呀？”她飛快瞥了眼周圍穿制服的治安者，臉頰泛起薄紅，“再說這兒這麼多人看著，哭出來多難為情……而且媽媽都走了好幾年了，我就是剛才那一下忽然難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徐林峰瞧著她強撐堅強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故意逗她︰“你說自己不是小孩了，那現在多大了？”
陸沐雪歪著頭想了想，認真回道︰“我今年十九啦。對了，四姐跟我是雙胞胎，我們一般大呢。”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其他姐姐們跟我們年紀也差不太多，都是每隔一歲的樣子。”
……
徐林峰听到“雙胞胎”時，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心里暗忖︰“又是一對雙胞胎……” 話音還沒在心底落定，陸沐雪那句“每隔一歲”剛說完，旁邊幾個一直豎著耳朵听的女警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性子最直的女警“嘖”了一聲，手里的筆“啪”地擱在桌上，忍不住開口︰“姑娘，不是阿姨多嘴——女人生完孩子，身子骨得養透了才能再懷，最起碼也得隔大半年吧？這一個個緊挨著只差一歲，幾乎是剛坐完月子就又懷上了……你爸這哪是當爹，分明是把你媽當成生娃的工具了啊！”
話說到最後，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太扎心，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些，看著陸沐雪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疼惜，下意識往旁邊的同事那里瞥了一眼，像是在懊惱自己沒忍住。旁邊的女警們也紛紛點頭，臉上帶著同仇敵愾的憤懣，又摻雜著對這幾個姑娘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