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嗎。”微妙的,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一樣,好像有他人咒詛唾罵的聲音在耳畔驟然響起。
那聲音 的,初始時像是在枝葉間爬動的蠕蟲一樣輕微,卻又像是用什麼硬物剮蹭玻璃一樣,在呼喊到特定的音節時,就會變得尖利刺耳。
在呼喊的……呼喊著的……是……
“你這惡鬼!你這帶來不吉與噩運的惡鬼!”
“為什麼……為什麼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一個活著回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你這吞噬同伴性命的惡鬼!”
“去死啊!去死啊你!害死了所有人,還有臉面在這里惺惺作態嗎!”
“惡鬼!你就是個沉溺于廝殺和爭斗的惡鬼!正常的,正常的怎麼會因為廝殺而露出那樣的神情!你明明就是期待著,渴求著這一切吧!那些不正常的死亡……說不定也是你為了滿足自我而制造的!”
“惡鬼……吞噬他人性命的惡鬼……帶來不吉與噩運的惡鬼……”
“鬼丸?”察覺到了不妙氣息的一文字則宗伸出了手,試圖去捉住那只垂在身側的,指尖無意識顫動著的手掌。
然而鬼丸國綱卻在一文字則宗的手指將要觸到自己之前止住了指尖的顫動,而那只血色的眼瞳則順著主人好像是應激,卻又好像只是單純的想在那一刻轉身的動作,將目光投向了身側的一文字則宗。
于是毫無收斂的,濃重到幾乎令人產生幻覺的血腥氣,與黏稠如淤泥一般的惡意,便從那只顏色血紅的眼中傾瀉而出,僅是瞬間,便已經讓直面那只眼瞳的一文字則宗產生了幾乎要溺死在其中的錯覺。
【……那是……什麼啊?好可怕……】
【是詛咒……純度非常高的詛咒……還有……逸聞?】
【啊?不是,啊?逸聞?什麼逸聞?原諒我,詛咒和逸聞加在一起我只能想到南泉……】
【比那個惡心多了,我和哥哥切一起看的直播,他當時都差點拔刀了,就算是現在也還在一邊笑一邊念叨什麼‘意圖把斬鬼刀變成惡鬼的惡鬼必須斬掉才行呢’之類的話……嬸嬸我和你一樣憤怒但別在嬸嬸邊上念叨了好不好啊真的好嚇人tat】
【……給我整不會了……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啊,只是,用逸聞把斬鬼刀變成惡鬼?這種事情真的能做到嗎?這事兒怎麼听都跟胡扯一樣啊?】
【能做到哦,前提是作為逸聞主體的鬼丸不反抗,甚至接受了這個說法,但是讓斬鬼刀對這種根本就是污名化的逸聞不做反抗什麼的……恐怕也只有惡鬼才能做到這種事了呢……】
【……錯覺嗎?為什麼感覺樓上語氣怪怪的?】
【因為剛才那段是我家哥哥切搶號發的tat】
然而還沒等一文字則宗的身體對此做出反應,鬼丸國綱便用一次眨眼,將所有糟糕的東西重新收斂了起來,只留下了那只恢復了澄澈的血色眼楮望著臉色有些發白的一文字則宗,“則宗?露出來了。”
一文字則宗這才勉強從剛才那幾乎要溺死的錯覺中回過神來,有些遲緩的收回了那只原本是為了提醒鬼丸而伸出去的手,“啊……嗯,露出來……”
後知後覺的發現,脊背處的衣物不知何時,已經被冷汗浸透並黏在身上的一文字則宗,一邊訥訥的回應著,一邊逐漸的有了剛才所見的一切並非錯覺,自己確實直面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從一瞬之前的鬼丸國綱那向自己望過來的眼中,所溢出的東西的實感。
只是,鬼丸國綱所說的露出來,究竟是……
大腦尚且因為之前所受的沖擊而運轉遲滯的一文字則宗,緩慢的眨了眨眼,隨後才從一旁的大慶望過來的,那雙難以置信的琥珀色眼瞳中找到了答案——
——柔軟的,肉色的,形態好似菊花的花瓣一樣的觸須,從一文字則宗手中那柄描金的紅綢折扇後冒出了頭,表現得既似不安又像是意圖保護什麼一樣的,死死的攀附在那柄折扇的扇骨上。
作為觸須主體的一文字則宗本人,這才意識到鬼丸國綱剛才的提醒是什麼意思,他忙不迭的將視線從那雙還映著他如今模樣的琥珀色眼瞳處挪開,隨後頗有些羞惱的伸手戳了戳那些死死攀附在扇骨上的觸須。
于是,同主人一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處境的,那些因為過度緊張所以已經有些僵直的肉質觸須緩緩的松開,不大情願但也只得如此的縮回了扇子之後。
【啊?不是,雖然我成天喊一文字則宗菊花老頭,但我也沒真的想讓他變成菊花頭的意思啊?不是?語無倫次)】
【怪不得這位大人會特意提及生物實驗……居然敢如此折辱一文字派……】
【啊這,被搶號的同事還好嗎……不過這算哪門子的生物實驗啊!大學本科生物相關人的憤怒)怪不得這振則宗殿一直遮著臉……】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 森前輩本丸的南泉會是那個樣子了,我本丸的南泉雖然等級早就練夠了,但因為一直沒提過修行的事,所以也就沒送他走,結果硬是讓直播刺激得找我說要去修行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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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丸里一文字只有姬鶴,但是就連一向和一文字家不怎麼親近的姬鶴都看生氣了……】
“……所以,所以則宗殿一直用扇子遮著臉,是因為這個嗎?”本就因為在鬼丸國綱身上看到的一切而眼眶通紅的大慶終于沒能忍住,撲簌簌的落下淚來,“怎麼會……怎麼會有這麼惡劣……這麼可惡的人渣!居然……居然做出這種事情……”
“啊呀,這可真是……”一文字則宗猝不及防,但他和旁邊那個說是擬人都有點侮辱擬人這個詞的鬼丸國綱不一樣,雖然他對人類的信任值已經降無可降了,但他多少還是有一點良心在的——指看到從開始接觸到現在沒有表現出一丁點惡意的人類因為自己的經歷而難過的時候,會想著要不哄兩句。
“你遮著臉不是因為釘子嗎?”完全沒自覺的鬼丸國綱,神情困惑的發問。
……而不是像這個只能說是初具人形的家伙一樣,不合時宜的說些大實話。
“你能閉嘴嗎鬼丸?”一文字則宗已經不想回憶這是打從認識這振鬼丸國綱開始,第幾次被這家伙創的眼前一黑了,他現在只想讓這家伙消停一會兒,哪怕只有兩三分鐘也成,“等回到 森他們那兒,你想說什麼隨便你,但是現在給我保持安靜,成嗎?”
【釘子?什麼釘子?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加密通話為什麼完全听不明白?】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本丸的一文字派平時很少聚齊,可他們現在甚至全員大廣間集合了,我好擔心之後的直播再出點什麼問題他們把我本丸給拆了……不是不擔心則宗殿和鬼丸殿,只是嬸嬸真的窮啊tat】
【……從 森本丸的日光一文字口中得到的最新消息,但因不確定因素較高,所以暫時無法透露……但建議本丸有一文字派的審神者提前給本丸的一文字卸除裝備並備好御守後再觀看直播審查組】
【更嚇人了……審查組這回到底知道了什麼居然都不敢直接說……】
【沒關系,我本丸還沒有一文字萌新非洲人的苦笑)】
【啊這……不知道該安慰同事太非還是羨慕同事不用臨時塞御守……】
“抱、抱歉,我剛才失態了,”然而不幸中的萬幸,大慶似乎沒听到再度低情商的鬼丸國綱剛才說了什麼,所以兩刃一人得以繼續維持著彼此間的微妙平衡相處,“也該回去了,不然前輩們該等急了……”
听一文字則宗的話閉嘴了的鬼丸國綱沒有表示,而一文字則宗也實在是不想再听鬼丸國綱說點什麼讓刃眼前一黑心肺驟停的話了,所以只是擺擺手︰“那就麻煩大慶帶我們回去咯。”
“好的則宗殿!不過只有一條走廊應該也不需要帶……我走錯了?”本來認為只有一條路高低不能走錯,但是推門一看反而懷疑自己的記性是不是出問題了的大慶站在跟之前相比,現在的亮度簡直稱得上昏暗的房間門口,開始懷疑人生。
“?沒走錯,只是把窗簾拉上吊燈關了而已,”鬼丸國綱瞥了一眼室內,更習慣微光環境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內里和自己離開前相比沒什麼變化的布置,甚至連坐在角落里的十二個刃都沒什麼變化,除了,“啊, 森和成彌正在用眼楮瞪你。”
“?!噫!對不起前輩我……”大慶緊急變臉沖了進去,然後險些因為不適應當下亮度的緣故撞到椅子,還是看大慶一直以來有點冒失的表現所以有所預料的一文字則宗從後面撈了他一把,才沒真的撞到些什麼。
“……大慶,你就不能稍微用上點靈力嗎?”成彌沒眼看一樣的伸手捂臉,“但凡你記得把靈力附著在眼楮上可以加強視力這件事,就不至于冒冒失失得差點撞到椅子,最後還得則宗殿撈你……”
“嗚……抱歉,成彌前輩……”大慶一邊手忙腳亂的往眼楮上附著靈力,一邊欲哭無淚的彎腰道歉,“那個,能不能……”
“不能,回去等著寫檢討吧你。”成彌冷酷的拒絕了大慶,並轉而起身從一旁拿出了一個緊急找出來的眼罩,遞給了鬼丸國綱,“那個,時間緊急,我們這邊只找到了這種棉質的眼罩,就,現在的光照也經過了調整,所以或許……”
鬼丸國綱從善如流的接過了眼罩,稍微檢查了一下質地和透光性之後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可以用,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可以在我換完眼罩之後重新開燈……所以果然是在透過那個看著我們吧?”
“誒?啊,那個,讓鬼丸和則宗殿感到不適了嗎?這個……”前一秒看上去還很可靠的成彌瞬間有點慌亂。
“會被監視才是正常的吧,畢竟我和鬼丸都不是正常刀劍,對我們有這種程度的防備心才正常,”一文字則宗看上去很坦然,只是不知為何, 森總感覺他的神情有點似曾相識,“如果連基礎的監視都沒有,倒是更讓刃懷疑呢。”
“啊……嗯,則宗殿能理解就好……鬼丸的想法呢?”成彌先是松了口氣,接著對一邊正在想辦法別頭發的鬼丸國綱詢問道,“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這邊有發卡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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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謝,想法?什麼想法?如果是被監視的話,已經差不多習慣了。”鬼丸國綱一邊拿起了成彌放到桌上的一字夾,熟練的把自己相對而言過長的左側額發別了起來,一邊隨口回答道。
“習慣……被監視?”還在想著之後循序漸進的詢問鬼丸國綱的經歷,結果就被對方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捅出了‘已經差不多習慣被監視’這種過去的成彌有點窒息,“鬼……鬼丸的過去,難道是一直,一直被監視著的嗎?”
“也沒有?只是和眼楮還有刺青一樣,是為了獲取信任而付出的代價罷了。”不假思索一樣的,終于解開了眼罩的鬼丸國綱說出了這樣的話,而那只被他自稱為壞了的眼楮,也徹底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什麼玩意兒?!習慣被監視,壞掉的眼楮,身上的刺青,都是為了獲取那個人渣的信任而付出的代價?!】
【汪的一聲哭了出來……不是,為什麼這振鬼丸殿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話啊?!明明光是听著都覺得難以忍受和痛苦啊?!】
【這種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態度……我算是理解為什麼則宗殿三番五次的要求鬼丸殿閉嘴了,他真的,真的是氣到心梗)】
【比起那個……眼楮!並不優美的粗口和俚語不是?你管這個,你管這個叫只是壞了?!不可名狀的尖叫)】
【就算是我這種不擅長靈力使用的嬸都能看出來,那只眼楮絕對是被詛咒了!不然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變成那種樣子!】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會有那種程度的詛咒和逸聞的氣息借著右眼傾瀉出來……原來全被壓縮在左眼里了嗎?!不是?這叫只是壞了?!你還不如摘了扔出去,通過手入再長只新的呢!】
“……這就是你和老頭子說的,眼楮,只是,壞了?”一文字則宗,青筋暴起,試圖打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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