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飛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沿，白瓷杯身殘留的余溫滲入指尖。
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的喧囂被玻璃過濾成朦朧的背景音，他听見自己略顯干澀的聲音︰“具體是什麼項目？”
王智勇從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牛皮紙封面上“東港物流園”幾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政府重點扶持的跨境倉儲項目，我手上有三個保稅倉的運營權。”他翻開項目書，東南亞地圖上標紅的港口星羅棋布，“只要打通緬甸到昆明的運輸線，利潤空間......”
“等等。”陳源芝突然傾身向前，發梢掃過顏飛的手背。
她指尖點在緬甸仰光港的位置，“去年這個港口的橡膠出口量暴跌40，王先生打算運什麼？”玻璃桌面上她的倒影微微晃動，像一尾突然躍出水面的銀魚。
王智勇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轉瞬換上贊賞的笑容︰“陳小姐對國際貿易很了解？我們主要承接的是......”
“玉石原石。”陳源芝截斷他的話，指甲在項目書某處輕輕一劃。
顏飛順著看去，注冊資本欄赫然寫著“騰飛寶玉”的字樣。
王智勇的臉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在陳源芝和顏飛之間來回掃了幾眼，似乎在評估這突如其來的變局。
“陳小姐果然敏銳。”他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騰飛寶玉’是我們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專注于玉石原石的進口與加工。這個項目的核心，就是利用緬甸豐富的玉石資源，通過跨境倉儲和物流，將原石運回國內進行加工銷售。”
陳源芝的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收回手指，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王先生，我听說緬甸的玉石市場最近風起雲涌，政府加強了對玉石開采的監管，而且國際市場的價格波動也很大。你們怎麼保證利潤？”
王智勇的瞳孔再次微微一縮，他似乎沒想到陳源芝會問得如此直接。
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陳小姐說得沒錯，緬甸的玉石市場確實存在很多不確定性。但我們有專業的團隊在仰光和昆明兩地進行市場調研和風險評估。而且，我們與緬甸當地的玉石供應商有著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能夠確保貨源的穩定和質量。”
顏飛在一旁听得目不暇接，他沒想到陳源芝會如此專業地插手這件事。他忍不住問道︰“源芝，你怎麼對這個這麼了解？”
陳源芝轉過頭，沖他眨了眨眼楮，神秘一笑︰“我有個朋友在緬甸做玉石生意，偶爾听他提起過一些情況。”
王智勇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但他很快調整了表情，繼續說道︰“陳小姐，你的單憂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除了穩定的貨源，我們還計劃在昆明建立一個高端玉石加工中心，將原石加工成成品後再推向市場，這樣可以大大提高附加值。”
陳源芝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但她並沒有放松警惕，反而繼續追問︰“那運輸線呢？緬甸到昆明的路線並不太平，你們怎麼保證運輸安全？”
王智勇的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陳小姐，我們與當地的安保公司有深度合作，能夠確保運輸過程的安全。而且，我們還配備了專業的物流團隊和先進的監控設備，實時跟蹤貨物的運輸狀態。”
顏飛在一旁听得有些懵，他看著陳源芝和王智勇一來一往，仿佛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他忍不住小聲對陳源芝說道︰“你是不是有點太認真了？這又不是你的項目。”
陳源芝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項目書上，似乎在思考什麼。
最後，王智勇收起文件，臉上帶著一絲滿意的笑容︰“陳小姐，你的見解很獨到，我很欣賞。如果能有你加入我們的團隊，我相信這個項目一定會更加順利。”
陳源芝微微一笑，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顏飛︰“顏飛，你覺得呢？”
顏飛被她這一問，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王智勇，又看了看陳源芝，心里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陳源芝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摻和進這個復雜的項目。
“顏飛，你先考慮一下。”王智勇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微微一笑，“這個項目有很大的發展潛力，我相信你們不會失望的。”
顏飛點了點頭，但心里依舊沒有底。他站起身，說道︰“王哥，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源芝，我們先回去吧。”
陳源芝也站起身，微微一笑︰“王先生，很高興和你聊天。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合作。”
王智勇點了點頭，目送他們離開。他的眼神深邃而復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走出星巴克，顏飛忍不住問道︰“陳會長，你到底在想什麼？”
陳源芝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耀眼。
她輕聲說道︰“顏飛，有時候，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我們需要小心一點，剛才我讓你不先透露我這個會長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明白嗎？”
顏飛點了點頭，略顯明白。
“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雖然看似是在為國家賺錢，但它畢竟違反了規則，如果有人借題發揮，我們很難脫身。我們必須謹慎、耐心，慢慢尋找適當的契機......”陳源芝的語速很慢，聲音也柔軟清脆，像潺潺流淌的溪水。
“所以，一面之交的朋友，能幫則幫，不能幫就算了，不用在意這些。”
話音剛落，陳源芝手機響起，她拿出電話，按下免提鍵放到耳邊︰“喂？我現在正忙，有事待會兒再說！”
她匆匆掛掉了電話，扭頭看了一眼顏飛，“走吧，跟我去一下原石市場，我也有個朋友，進了一批貨回來，帶你去看看，順便挑些好料。”
“哦，好啊！”顏飛連忙跟上了她的腳步，前往停車場的一輛紅色轎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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